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又见盗墓笔记>第9章

  张起灵的眸光微动,王胖子长叹一声,继续道:“那时我看他围着你上窜下跳,你还一直爱搭不理的,生怕他把你给惹烦了,还特意劝过他。可他却说,闷油瓶并不是天生冷心冷情的人,也不是不爱笑,不然他能在斗里一次次割肉放血,救其他人的命,一回回不顾自身安危救咱俩的命吗?!只是在他的一生中,对他趋之若鹜的人,多是觊觎他的力量,想要利用他的人,时间久了,他不敢和旁人接触,也忘了如何去笑。他说,闷油瓶也不是故意对我冷漠,只是他一个人孤绝惯了,内心比较敏感,还不习惯也不相信有人会不图回报,真心真意的对他好。他还说,胖子,咱们既然是闷油瓶的兄弟,就要让他明白朋友的意义,让他重新学会笑,也让他学会在难过的时候落泪。后来,我看你对他的确不一般,就没再劝过,由着他在你面前犯傻犯二,撒欢儿打滚儿。”

  听到这些从不知道的事情,张起灵的心里很是触动,他一直以为早已经能够将心情藏匿得很好,可没想到吴邪还是能勘透他的内心。他现在很认真的开始自省,吴邪只是冷了他几天,他的感觉居然非常糟糕,当初他那么对待吴邪,是不是当真很过分?!

  张起灵攥紧了双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吴邪,这些年,怎么过的?”

  王胖子长吁短叹,似是感慨万千:“要说天真这几年呀,实在一言难尽,虽然他不让别人对你提起,但是如果你真想知道,等到了杭州,我好好给你讲讲。”

  张起灵点点头:“嗯,我想知道!”

  王胖子由衷的笑了笑:“小哥,我发现这次回来,你也有些变了,以前你可不是会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的人。”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看瞬息间就变得阴沉沉的天空,王胖子也感觉到了林间的光影变化,啧了一声:“按说再有几小时咱也该走出这片林子了,不至于那么点儿背就赶上雨了吧。不过看这意思,要是真下起来,估计雨势小不了。”

  显然吴邪也有相同的顾虑,特意派了王盟去前面找解雨臣,离得老远他就开始喊:“花儿爷,花儿爷,花儿爷!”

  解雨臣本来就被黑瞎子烦的没什么好气,又赶上王盟直愣愣的撞上去,当即不悦道:“你叫魂儿呢?”

  王盟尴尬的挠了挠头:“花儿爷,老板说看天气就要下雨了,让咱们尽量快点走!”

  解雨臣一路上都在应付黑瞎子的疯言疯语,此时才抬头看了眼头顶,被树盖遮蔽得颇为密实的天空:“好,路上不做停留,尽快赶路。”

  这些年刀山火海,雪山荒漠不知道闯过多少,要说下点雨吴邪是真不在乎,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倘若淋了雨,估计就再也瞒不住了。现在每天王盟来给他换药的时候,都能看到伤口的状况不是很好,而且他已经有了发烧的迹象,只是一直靠药物和针剂强压着。

  可惜苍天非要不随吴邪的愿,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躲过这场说来就来的雷电暴雨。在原始森林里冒雨徒步的感觉实在不算好,可如果原地扎营也只不过是听着雨水噼里啪啦的往帐篷顶上砸而已。

  每个人都拿出了雨衣穿在身上,吴邪外面本来就有一件为了遮蔽伤口的深色冲锋衣,如今再加上一件质量超好的雨衣,可谓是密不透风了。骤然而至的雨势不算小,很快脚下的山路就变得泥泞不堪,一个不留神就很容易滑倒。

  吴邪走得小心翼翼,他现在可禁不起摔,豆大的雨滴砸得人睁不开眼睛,脚下的路又危机四伏,不多时身上就出了一层冷汗。雨衣外面狂风暴雨,雨衣里面汗如雨下,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不断有汗珠顺着伤口处包裹的纱布蜿蜒而下,划过的皮肤痒痒的。

  可饶是吴邪再谨慎小心,也躲不开连锁反应。

  坎肩身上的装备有些多,一个不留心脚下一滑,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身边的王盟。王盟本来扶着吴邪,就走得战战兢兢,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带,登时便没了重心,连带着吴邪也是一个趔趄。

  眼看就要与泥泞的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吴邪心中哀嚎,一帮小兔崽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路都走不好,还拖累小爷跟着受罪!可预想之中伤口被撕裂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的腰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环抱,后背紧贴着一个虽不宽厚,却分外令人安心的胸膛。

  长久的默契,即便不回头,吴邪也清楚此刻正揽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就好像从前每次在斗里那样,只要他有危险,那个人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边,施以援手化解危机。本来他还想多贪恋一会张起灵的温度,可是又担心放在腰间的那只手,察觉到里面的绷带,只能忙不跌的离开了那具紧实的胸膛。

  张起灵确实感觉到指下有些异样,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吴邪一把推开,顿时有些愣怔。看到张起灵还僵在半空中的手,以及那既无辜又无措的小眼神,吴邪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和歉然。罢了罢了,这人不是一直就那样吗,怎么十年前的自己能包容,现在却非要和他斤斤计较!

  撇了眼趴在地上糊了一脸泥水的坎肩,以及仰躺着灌了满口雨水的王盟,吴邪露出了几天以来第一个开怀的笑容,只是隔着雨雾看起来有些不真切:“我的这些伙计平时看着还行,关键时刻一个两个都不顶用,还是小哥最靠谱。下面的路你可扶好了,小爷身子金贵着呢,磕不得碰不得。”

  说罢不等人反应,吴邪就把自己的手臂硬塞进张起灵的手里,张起灵身子一僵,立即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让他感觉到有些疼。张起灵扶着他走得很稳,他甚至有精力分神去偷瞄那人精致的眉眼,微微弯起的唇角,透过雨帘更显撩人。

  这人,是在笑吗!

  吴邪心中窃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仿佛随着那人的靠近,几日来心中的郁结也一扫而空,连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都被他自然而然的无视了。

  一行人狼狈的走出林子,在镇上找了家空房间足够多的小旅馆,留下两名伙计在前台办理入住,其他人都急着进房间,想要换掉一身湿哒哒的衣服。

  只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毫无疑问黑瞎子肯定是缠着解雨臣同住一间屋子,有了方才的缓和,吴邪也很想和张起灵一间。但他的伤口刚刚被汗水浸得厉害,现在疼得都快麻木了,还浑身发冷,头晕脑胀,如果和张起灵共处一室的话,无论如何也是遮掩不过去的。

  不得已吴邪只能狠下心肠,不去看张起灵那副人畜无害,又满眼期待的纯良模样,硬是说连日来辛苦,自己要独占一间大床房。进入房间之前,他还特意叮嘱住在隔壁的王胖子,好好照顾闷油瓶,该吃饭的时候拽他去餐厅,该睡觉的时候拉他回房间,结果自然遭到了胖子的一脸鄙夷。

  嘱咐完该说的话,吴邪也不管其他人,就一头扎进了屋子里,直接冲到卫生间,开始宽衣解带。卫生间不大,但是浴盆,马桶,水池,台面一样不少,活动空间就相对少了许多。等把自己扒个精光之后,他对着盥洗镜小心翼翼的剪开了早已经被血水完全浸透的绷带,纱布上的殷红混着汗水蜿蜒而下,滑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由于患处发炎,纱布已经有一部分黏在了表层上,硬扯肯定不行,好不容易才见愈合的伤口必定会重新撕裂。谨小慎微的折腾了半天,额头上汗流如注,才极为艰难的将变成嫣红色的纱布,从伤口的皮肤上完全剥离。

  此时的刀口早已经没有了刚缝合完毕时的平整,切口红肿多处外翻,还有淡黄色的透明液体混着血水不时流出。吴邪拿起消毒棉和医用酒精近乎残忍的清理着患处,好像这些皮肉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等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浑身也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像刚从泳池里捞出来的一样水光淋漓。由于外伤不能洗澡,他勉为其难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打湿,仔仔细细的把身体擦拭了两遍,随后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止痛剂,两支消炎针,才重新用纱布和绷带把伤处包扎好。

  离开洗手间,吴邪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长袖T恤和一条休闲长裤,折腾完一切,他往后一仰就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大床上。刚才处理伤口时,精神集中并不觉得累,现在一躺下,才感觉到几乎完全脱力,头晕眼花,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到了晚饭时间,外面还在下雨,固然已经小了很多,但仍淅淅沥沥的,没有半点要停的迹象,解雨臣决定在旅馆的小餐厅里凑合一顿。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餐厅,可始终不见吴邪的身影,解雨臣起身就要去找人,王盟赶紧把他拦住:“花儿爷,花儿爷,老板说他困了,要休息一下,让大伙儿先吃,他等睡醒了起来再吃。”

  王盟是跟着吴邪时间最久的伙计,要问这些年来,和吴邪相处时间最多的人是谁,那肯定非他莫属。二人之间的默契自是不必多说,刚看到吴邪的脸色和状态,他就清楚,这晚饭老板肯定是不能吃了。

  解雨臣的眼中闪过些许忧虑:“阿邪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差了,是不是最近不下斗,都呆废了?!”

  王盟一边像恭迎老佛爷用膳似的,恭迎着解雨臣往餐桌走,一边狠命的赔着笑脸,等把解雨臣稳住,抬手一摸,急出了一头的冷汗。心力交瘁的王盟,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刚坐到坎肩和白蛇那一桌,就听白蛇在他耳边低语:“张爷不在!”

  王盟面色一白,心中大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没事儿,老板肯定锁门了!”

  事实证明,王盟的猜测一点没错,吴邪确实锁门了,只是张起灵想要做的事情,区区一扇木门,如何挡得住?适才在森林里,张起灵扶吴邪腰的那一下,两根奇长的手指就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腰上有东西。

  张起灵来到吴邪的房间门口,侧耳倾听了片刻,便拿出一段铁丝,只三两下就打开了房门。他无声无息的走入房中,吴邪正闭着眼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经睡熟了。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这种味道他太过熟悉,不觉眯了眯锐利的眸子。

  张起灵四处环顾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转身轻轻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这里吴邪一直开着排风扇,血腥味已经所剩无几,可浴盆里堆的是染了血的湿衣服,废弃的纱布和绷带也就那么大喇喇的扔在纸篓里。

  看到那些刺目的腥红,张起灵立时五内俱焚,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头脑一片空白的来到床边,盯着床上熟睡的人怔怔出神。半晌,他才极其轻柔的拉开被子,用两根感知力超凡的发丘指,隔着棉质T恤去检查吴邪的伤口。

  也许是吴邪把绷带缠得太厚,也可能是包得不够平整,他一时竟也探不出来,伤势到底如何。可若是深入检查又担心会把人弄醒,他不清楚吴邪为什么要隐瞒大家受伤的事实,但既然对方不想说,在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还是不要被发现,他已经知道了比较好。

  张起灵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心中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目眦尽裂的回到了餐厅。他径直走到了王盟的身边,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提起一脸惊惧的王盟,就往自己和胖子的房间走去。看着张起灵极为阴沉的脸色和下手的力道,了解整件事情的白蛇,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胖子满脸的不明就里,又担心杀气腾腾的张起灵一时冲动宰了王盟,赶紧放下碗筷跟了上去。黑瞎子和解雨臣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其他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板的事情谁也不敢过问,只能继续埋头吃饭。

  旅馆的房间不大,五个成年男人往里一站,本就不足的空间,更是突显出极强的压迫感。

  王胖子一头雾水,不晓得王盟怎么得罪了张起灵这尊神,但看在吴邪的面子上,还是硬拉着气势汹汹的张起灵,走到靠窗的那张单人床上坐定,解雨臣也被黑瞎子推推搡搡坐到了另一张单人床上。

  此时的王盟已经从惊愕畏惧中回过神来,一见面前的两张床上,端端正正坐着四位神情不善的人,就有种想逃跑的冲动,连忙期期艾艾的小声嗫嚅:“张,张,张爷!”

  王胖子看着身旁面色铁青的张起灵,赶紧打圆场:“小哥,你先消消气,不管王盟怎么得罪你了,看在这小子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小天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好歹给留口气。”

  王盟心中泪流满面,胖爷啊胖爷,有你这么劝架的吗?!

  张起灵冷冽的声音滚着冰茬,在有些潮湿的空气中乍然响起:“吴邪为什么会受伤?!”

  其实张起灵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王盟的耳朵里就如同惊雷一般振聋发聩,脑袋也莫名的懵圈了几十秒。在王盟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坐在另一张床上一直低头玩着手机的解雨臣倏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王盟,眼中犹如藏着两团火。

  平日里解雨臣虽然清冷桀骜,但一直把解家当家的风度和涵养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对吴邪身边得力的伙计,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公子如玉的温润气质,像这样的疾言厉色,当真是不多见,也异常恐怖。

  黑瞎子坐在解雨臣的旁边并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房间里唯一站着的王盟。虽然他的脸上带着墨镜,完全看不见眼睛里面的眸光,但王盟就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恐惧感。

  胖子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我去,天真受伤了?!”

  王盟的头上冒出一层层冷汗,顶着所有人的威压,干笑两声:“呵呵,张爷真会开玩笑,老板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解雨臣的视线冽冽,尤胜刀锋:“王盟,那把黑金古刀怎么来的?”

  王盟吞了吞口水,不敢看解雨臣的眼睛:“花儿爷,就,就是老板说的那么来的!”

  解雨臣抬眸,冷冷扫了神态紧张的王盟一眼:“这把刀的消息是我压下来的,还要让我继续往下说吗,或者我应该现在去隔壁问问阿邪?”

  王盟一急,下意识的开口:“别,花儿爷!”

  解雨臣暴喝:“那你就给我实话实说!”

  王盟瑟缩了一下,左看看右看看,见每个人都是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真心是欲哭无泪,看来今天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索性豁出去了:“就是胖爷到杭州的那天,老板从一个盘口里得知了黑金古刀在陈家,以及陈家人要拿着刀去找张爷,想让张爷重回陈家的消息。老板说,张爷在乎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黑金古刀无论如何也得拿回来,万一张爷又失忆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张爷再被陈家人利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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