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杨两家本来就是亲戚,之后又结成了亲家,杨慕涛每次见了他们也是客客气气,从不会像今个这般。

  原还想着自个闺女鬼迷心窍了,为了肚里的孩子才打算除掉逸哥儿。

  郑父想着逸哥儿也没事,自个闺女也没铸成大错,他舍了老脸过来,杨慕涛总该给他点面子。

  可这会······

  杨慕涛没叫人将他直接扫出去,多少还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这偷人最是腌臜。

  没传出去倒还好,若是传出去,杨家名声不好听,他们郑家的名声更不好听,没准还要连累到自己那几个小孙女。

  糊涂!!

  当真是糊涂啊!

  郑家再没脸了,一刻都没好意思坐,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马车上,郑母抹着眼泪:“老爷,晓玲的事儿你真不管了?”

  “管?怎么管?你告诉我怎么管?”郑父这会都还臊的慌,想起午时那会杨府那帮下人瞅他,脸色怪异,他还没懂什么意思,现在想来是瞅他的丑,瞅他脸大:“举人老爷都敢下手,她自己做死,我还管她做什么,接回来了也是碍眼。”

  男人总把面子当的比什么都重要,自个生出来的自个疼,郑母求道:“晓玲虽是万般不对,可她这会正怀着孕,小时候就没受过什么苦,都是下人伺候着长大,牢房那种地方,哪里是她能呆的,那孩子······虽不确定是不是杨家的种,但是晓玲生的,那就是我们外孙子,身上好歹也有我们郑家一半的血脉,老爷,我知你嫌她丢脸,能不能先把她救出来,你若是不想见她,我们再寻个庄子把她送过去,好不好?”

  “好你娘!”郑父眼睛都瞪大了:“你个妇道人家说话真真是不过脑,你当我是谁,想救就救?知府是我兄弟啊?衙门是我开的啊?我要有办法,我还巴巴跑杨家来找骂?我在扶安镇都排不上号,出了扶安镇,那更是鞭长莫及,还救?自生自灭吧她!”

  郑母没想到他竟这般心狠,道:“老爷,你咋的说这种话,晓玲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我也没亏待过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谁。”郑父道:“我是无能为力了,你要是想救她,你就自个想法子去吧!”

  郑母一个劲的落泪。

  她一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什么法子。

  郑家这边尚且愁着,方子晨却是又过上了少爷般的生活。

  后院的鸡,赵哥儿以前还舍不得杀,想着再喂段时间,让它们再长个几斤,这会却是舍得了。

  他看着方子晨趟床上了,这才进了厨房,拿了把刀就往后院去。

  乖仔坐在方子晨旁边,握着小拳头,一会给他捏捏腿,一会给他捶捶肩,一会又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小丫鬟似的。

  鸡汤熬好,赵哥儿端来,吹凉了一勺一勺的喂他。

  明明路上他走路都生风,可回来赵哥儿还是硬要他躺着。

  盛情难却,方子晨就躺了。

  这会被夫郎儿砸围着伺候,各种嘘寒问暖,那种滋味,别提多快活了。

  晚上刘婶子和周哥儿带着溜溜来了,见方子晨面色红润的躺床上,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乖仔和溜溜两小竹马坐在床尾,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来都来了,不慰问两句说不过去,刘婶子艰难道:“方小子,这几天,你可真是受罪了。”

  方子晨猛点头,赞同道:“那可不,差点都挂了呢。”

  这可不是夸张,他恢复的快,全赖身子骨好。以前各种补,算是都没白吃,徐大夫都夸他以前养的好,壮的跟头牛似的。

  要是底子差,这会还是半死不活。

  “······这两天你跑哪去了?”刘婶问。

  “不知道啊。”方子晨说:“就镇门口对面那座山上。”

  刘婶子吃惊:“啥子,虎龙山啊!那山上有老虎的咧!你怎么往那山上跑啊!”

  “我不知道啊!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嘛!”方子晨无所谓的说。

  当时那种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就算是知道,他也是照跑不误。

  反正是前有狼后有虎,左右都是死,怕个求。

  刘婶子看了他一眼,叹道:“就当是吃个教训,以后见了她,你可要小心些。”

  她话刚落,就听见阴恻恻的笑声。

  乖仔扭过头看了方子晨一眼,凑到溜溜耳边小声说:“溜溜,我父亲笑起来好有个性哟!”

  溜溜道:“嗯!像鬼一样,很恐怖的感觉!”

  乖仔:“对滴!”

  周哥儿:“······”

  他正无语,就听方子晨冷声道:“还小心?我小心个毛线啊我小心,该小心的应该是她,前一个敢对我下药的,这会坟头草都三米多高了,这死八婆,想强了我,我不让她把牢房坐穿,我就不姓方!”

  他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怜娘这会要站床边,他能马上蹦起来,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妈的!!

  差点害得他断子绝孙,做不成男人,这也没什么,可他不行了,赵哥儿以后几十年就再也体会不到性/福了,夫夫生活关系不和谐,他肯定要郁郁寡欢,没准儿还要弃他而去另寻新欢,当然了,这个就不太有可能,他若真的不举,也只有这点不足,想在村里找个比他优秀的,那简直是在和尚头上找虱子,不可能。

  往小了说,怜娘这是害了他。

  往大了说的便是害了他和赵哥儿。

  再往更大的说,那她就是间接害了一个家庭。

  罪不可赦。

  此仇不报,他都死不瞑目。

  他笑的瘆人,刘婶子都感觉有点冷:“对方是谁家姑娘啊!”

  提起怜娘方子晨就没好气:“贾员外那老不死家的!”

  刘婶子眉头一皱,道:“这可能有点难了。”

  贾员外富贵人家,方子晨想要把怜娘整进去,怕是难的,即便是整进去了,贾员外打点打点,怜娘也受不了什么罪。

  “难就难呗。”方子晨到底是富家少爷过来的,怜娘什么心思他门儿清,道:“她为什么敢给我下药,不就是觉得家里几破银子她就能无法无天了,无论什么后果都担得起,可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都担得起。”

  晚上吃过饭,回了房,赵哥儿才把黎艺盛的信拿出来。

  “写了什么啊?”方子晨问。

  “是给你的,我没有开!”赵哥儿说。

  方子晨瞪了他一眼:“什么你的我的,都老夫老妻了,床都不知道睡坏了多少张,还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

  赵哥儿笑了笑,正要挨着他坐,方子晨又道:“我们夫夫一体,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他顿了一下,见赵哥儿看过来,挑着眉,混不吝的笑道:“我的还是我的!”

  赵哥儿:“······”

  赵哥儿还是控制不住的给了他一拳。

  黎艺盛没什么朋友,跟方子晨混了两天,可能性格相仿的原因,两人颇有些‘情投意合,相见恨晚’的味道。

  整整三封信。

  他絮絮叨叨写了一大段,前半封信都在自夸,中间才道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谢肖宇那小胖子竟对他存了不轨的心思。

  他这些年长的越发英俊,身姿越发潇洒,谢肖宇这次见了他,再按耐不住,昨儿约了他出去,月光下,小河旁,彻底挑明了,他原是不愿,奈何谢肖宇哭着喊着,说此生非他不嫁,心里已经有了他,他若是不接受,他这辈子也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也看不得谢肖宇如此难过,只能接受了。

  等他回去禀告父母,谢肖宇再把黎艺兴的亲退了,他们便要成婚,让他提前备好贺礼。

  方子晨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信里所讲的,水分相当大。

  谢肖宇那小胖子他虽只见过寥寥一面,可给他的感觉,不像是能哭着喊着求人的人。

  那哭着喊着的,是黎艺盛还差不多。

  赵哥儿同他看完信,道:“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比鬼还恐怖的朋友?”

  “对啊!就是他。”方子晨扬着信,哼了一声,道:“我早就看出来了,黎艺盛和那小胖子果然有一腿,我他娘的还真是慧眼如炬,哼,他还想骗我,说那是他弟的未婚夫,都说兄弟妻不可欺,真是他弟未婚夫他还这么整,那也太不是人了。”

  赵哥儿拍了他一下:“别乱说话。”

  “我乱说什么了?都是大实话来着。”

  “你不是说他是你兄弟?那你就别小胖子小胖子的叫。”赵哥儿道:“你也不怕他听见了生气。”

  “我又不傻,跑他面前去说。”方子晨问道:“上回他送的小金锁呢?你放哪了?”

  “我放箱子里,怎么了?”赵哥儿问。

  “你问问儿砸戴不戴,如果不戴的话,有空我拿去当了,应该能值十几两呢。”方子晨说。

  赵哥儿:“······”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以前方子晨嫌赵哥儿买的床硬,可在山里躺了两晚上,这会又觉得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他一觉到天亮,醒来时赵哥儿和乖仔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