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病房里扰明岁的清净,两人去了旁边的吸烟室。
吸烟室内宽大。
窗边摆放着方桌和几个座椅,烟灰缸干净整洁,一点烟灰也无,排气扇时刻运作着,输入新鲜空气。
盛时宴反手关了门。
转过身,迎接他的是盛闻深沉凌厉的视线——盛闻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审视、居高临下。
盛闻取出了烟,点燃,白雾袅袅升起,将他深不可测的黑眸掩盖,若隐若现之中,仅能看见他明晰深刻的下颌线条,略微紧绷,像在克制什么情绪。
盛时宴一语不发。
许久,低气压的吸烟室内,盛闻缓缓呼出一口白烟,嗓音幽冷如凛冬,看向他的眼神也沉得似寒潭:“你对你弟弟做了什么。”
“做了和舅舅一样的事。”
盛时宴回答。
下一秒,凌厉的风声被划破。
“砰——”桌面的烟灰缸重重砸上盛时宴的额角,刹那间,鲜血汩汩流出,盛时宴依旧面无表情,平静的眼眸下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漠然。
盛闻罕见的暴怒,周身戾气四散,难掩的威压自他身上蔓延,他像一头被冒犯了尊严的雄狮,雍容沉稳的气度尽数敛下,冷冰冰的视线直刺向盛时宴。
“你再说一遍。”
明明极怒,盛闻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仍旧低低冷冷。
盛时宴抬起头,直视着盛闻。
他同样在审视着从小便教导他要光明磊落、有君子风度的盛闻,两人都像是第一次认识彼此,眼眸深处皆是暗潮涌动。
盛时宴说:“我说,我做了和您一样的事。”
“一样的事?”
盛闻毫不留情地指出:“是指你弟弟进了医院?”
盛时宴一顿,垂下眼睑:“我没照顾好他。”
“你何止没有照顾好他,”盛闻怒极反笑,他一贯都是儒雅从容的,外界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模样,财经频道也常称呼他为有雅量、有气度,此时他却语气凌厉,几近阴冷:“你不仅让他住进了医院,还让在失去了舅舅的同时也失去了大哥!”
盛时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神情依旧冷硬,语气生冷道:“那就请舅舅您停手。”
盛闻神色莫测的盯着他。
盛时宴继续道:“您停手,他就还有舅舅。”
“我停手?”
盛闻勾了勾唇,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理由是什么,你能给你弟弟什么?时宴,你和你弟弟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把你弟弟交给你,是让他跟你一起过创业的苦日子?”
盛时宴平静地说:“我比您年轻。”
盛闻脸上最后一丝情绪也消失了,他冰冷的望着盛时宴,听他说:“我比您年轻,我可以陪他更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一切归于虚无。
偌大的吸烟室内仅剩下空调细微的嗡鸣。
又过了不知多久,盛闻眯起眼睛,意味不明的挑起一抹笑。
这笑很淡,笑中充满荒谬和冷意,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居高临下的,又成为外人眼中贵不可言、雍容儒雅的盛家家主。
“岁岁不能失去两个亲人。”
他有了定夺,称得上云淡风轻的剥夺了盛时宴竞争的权力:“盛氏我会交给岁岁——你永远是岁岁的大哥,左膀右臂。”
盛时宴纹丝不动地神情骤变,他猛地抬头,凤眸漆黑沉冷,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您要做什么!”
“盛氏需要开阔海外市场,”像三年前调走沈嘉言那样,盛闻游刃有余抽出烟支,再次点燃,他的眼神遮掩在烟雾后,难掩冷漠:“你不适合再留在盛家。”
盛时宴牙关紧绷。
“我给你一个机会,”迈步离开了吸烟室,与盛时宴擦肩而过的瞬间,盛闻微不可见的瞥他一眼,冷淡道:“你是我教导出的继承人,没了我的庇护,能做到什么程度,全看你自己。”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
盛闻压低声音,音色沉而充满压迫感:“你只是岁岁的大哥。
他已经没了舅舅,不能再没有大哥。”
“记好你的身份。”
……
回到病房。
盛闻满脸压抑的怒火转为温和。
他想去看看明岁休息的怎么样,进了病房,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查房的小护士正在收拾明岁床边一溜花篮和果篮,看见盛闻进来,顿时局促地站直身体,“盛先生——”“明岁呢?”
当即打断她的话,盛闻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皱着眉问。
“明少爷?”
小护士一脸茫然:“明少爷刚才醒了,有位叫沈嘉言的先生来看他,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好像往草场的方向走去了……”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护士紧张不安,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
病房的空气瞬间由冷转寒,盛闻神情有一瞬间的失控,他让无数小护士芳心暗许的深邃面容展现出森冷的戾气,眼眸一瞬间深如寒潭,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令人不寒而栗。
小护士的直觉告诉他,坏事了。
空气流通的缓慢,几乎窒息。
她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吓得快要掉下眼泪。
盛闻神色冰冷,霍然转身离开,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保镖队的号码,有条不紊的吩咐:“封锁医院所有出口!查监控,不许放过任何一个疑似沈嘉言的人!”
“……合同的事按修改后来,我的所有股份全部转移给岁岁……
这件事你们尽快完成,不用再问我,调动盛家所有能用的人手,我要沈嘉言的所有行踪——”--下章或下下章完结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