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傻子才相信爱情>第40章 Chapter.40

穿书过来这么长时间,张雨泽从来没见过徐离这么生气的样子,平时习惯他的吊儿郎当,万事不操心,现在突然脸色严肃,怒火中烧,倒是把他吓一跳。


听他话里的猜测,这钱大概率是被徐母拿走的。


“你说啊!”徐离声音都在发抖,“你是不是把卡里的余额转给那个老不死的了,你快点说!”


电话那边,徐母因为儿子的怒火大气不敢喘,实在是被逼得紧,才支支吾吾承认了,哭喊道:“你别怪妈,你爸他心梗急需用钱,已经进过一次抢救室了,要是还凑不齐钱做手术,这人就完了啊!”


“你管他呢!”徐离气得几乎发疯,朝听筒大吼:“他早他妈十年前就把你扔 下找富婆去了,你他妈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菩萨要管他到现在。”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徐母哭得凄惨,那哭声呜咽,顺着听筒被张雨泽听见,显得尤其可怜,只可惜张雨泽并没有生出多少怜悯之心,相比之下,面前因为气急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的徐离才更叫人心疼。


徐离被他妈哭得心烦意乱,他现在想哭,又哭不出来,想发怒,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简直要被折磨到崩溃。

他挂断电话,放弃跟他妈沟通,恨得牙痒,冲动和理智拉扯他的全部情绪,悲愤交加恨不能一头撞死。


他看了眼手上的手机,想把它摔墙上泄愤。

但又想起现在余额的惨状,只好窝窝囊囊收回手,最终也只是操骂了一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颓唐而落寞地坐下。


张雨泽站在远处,看着沙发上徐离的身影,从没觉得居然有人能□□蛋的生活压抑成这幅模样,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压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无论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本来应该事不关己的,放在以前,这种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张雨泽不会去凑热闹。

但徐离毕竟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不知道。

张大夫只是不想他这么难过。


张雨泽放下水杯,轻手轻脚走上前,徐离撑着胳膊,垂头丧气,没有看他。

“唉。”张雨泽蹲下身,碰碰他的膝盖,

“嗯。”徐离应他一声,扯了个笑,“你别担心我,我妈恋爱脑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习惯了。”


即使到这个地步,徐离还是不愿意他的私事影响到张雨泽。

他想缓和缓和,于是半开玩笑道:“算了,不管了,饭钱你等等,我晚点再还你,不收利息吧?”


“你别在那演男儿有泪不轻弹了。”张雨泽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用他这辈子最柔和的语气道:“在我面前你装个鸡?”


徐离苦笑一声,收起笑容,眼神跟心情一样,一潭死水如灰。

张雨泽叹气,展开胳膊,在他耳边道:“我这人不会安慰人,但之前刚传过来被你甩的时候心理科老奶奶告诉我,拥抱会给人积极的鼓励,调节激素水平,影响心情,或许可以试试。”


徐离抬眼,对上张大夫眼中淡淡的温柔和笑意,客厅暖融融的落地灯散出朦胧柔和的光线,驱散所有不该有的寒意。

“坚强的男人”眼睛一酸,强装的镇定瓦解开来。

徐离靠近张雨泽的拥抱,低垂着头,闭上眼,把整张脸埋在男朋友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候鸟终于落回港湾,所有复杂和迷茫的情绪得到片刻好好的安抚。


“张雨泽。”他声音提起来苦涩而嘶哑。

“听着呢。”张雨泽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我有时候真恨啊,我真的...”徐离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成为抽噎,他攥着张雨泽胸前的衣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我真的恨死恋爱脑。”


张雨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顺着他一句一句附和。

“嗯”“对”“恋爱脑都是傻逼”“傻逼才相信爱情”

只是抱着徐离,听他从很久就以前抱怨他的生活,抱怨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恋爱脑的母亲给他生活带来的所有磋磨和痛苦。


在安慰人这方面,张大夫没有任何经验,非要说点什么花言巧语,恐怕也是憋出一句“你别难过了”。

他只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至少在这一瞬让徐离觉得有人能够依靠,觉得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家庭的琐碎,觉得至少有一个人能包容他的脆弱,愿意耐心听他抱怨生活的操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离的肩膀终于不再颤抖。

他从张雨泽怀里抬起眼,眼睛肿得像桃仁儿,但笑起来时,那副勾人夺目的狐狸眼还是魅力不减。

“谢谢你啊,张雨泽。”


“不客气。”张雨泽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衣服上一团又一团可疑痕迹,叹口气道:“你记得把衣服给我洗了,上面全是你的鼻涕。”


徐离破涕为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吐出,也得多谢他爸他妈这些年的历练折磨,给了他一副大心脏,不论被打压多少次,还是能站起来面对生活。

笑一笑蒜了。

更何况,相比于过去一个人单打独斗,现在至少还有个张雨泽站在他身后。


徐离走到卫生间洗脸。

看人终于是哄好了,张雨泽放下心来,跟着走进去处理自己身上的鼻涕眼泪。

他这洁癖真是快被徐离治好了,这样子居然都能忍。


徐离打开水龙头,扑了一团水在脸上,胡乱洗了一把脸。

张雨泽递给他毛巾。


徐离笑着接过来,看着他笑。

水流顺着他的脸颊滴滴答答流淌下来,晶莹剔透挂在睫毛上,刘海也被沾湿了,软趴趴贴着脑门,让张雨泽想起之前洗澡时候的样子,落魄的、真诚的一只落水狗。


“张雨泽。”徐离定定地瞧着他。

“又发什么疯?”张雨泽无奈。

“虽然我到现在还是觉得穿书这事贼扯蛋。”徐离眼睛弯成月牙,“但还是谢谢你能出现在我生活里。”


张大夫扭过脸,一贯的嘴硬道:“我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吗?”

“不能反悔。”徐离笑笑,眼中尽是爱意浓浓,“摊上我就甩不掉了。”

张雨泽叹口气,对上他的视线,终于释然道:“甩不掉就算了,我活该,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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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爬起来,徐离请了一天假,要去处理这件私事。

张雨泽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钱不够用借我的。”

徐离笑道:“虽然我很感谢你慷慨解囊,但是用不着,我不能让那老东西白拿走我的工资,我知道他现在住在哪,我去要回来。”


张雨泽哦了声,想想又怕他一个人出什么事,于是道:“用我陪你?”

徐离摇摇头:“没事,不用,你下午有手术,我自己去就行。”

“那你小心点,有点分寸。”张雨泽嘱咐这一句,虽然说他一直都知道徐离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慌。


他们在家门口分开,徐离去找他爸拿回钱,张雨泽去上班。


徐离其实并不了解他爸现住址的准确位置,因为毕竟多年不联系,只是这老东西五毒俱全,除了爱女色以外,还有个好赌的毛病,随便跟阿火打听一下,就知道他在哪个麻将馆猫着。


他骑车直奔目的地。

在一个老旧小区前停下车,周围环境肮脏恶臭,徐离忍不住抬起袖子捂住鼻子,所以说人这辈子活成什么样都是自找的,看见这老东西这么大岁数只配生活在这里,也算是他恶有恶报。


他用脚踢开垃圾,打算找人打听一下具体位置。

问了两三个小区居民,大概知道他平时常去的麻将馆在哪个单元门,他径直走过去,正要拉开那锈迹斑斑的单元门,却没想到门反而从里面先推开了。


“滚滚滚。”里面的人推搡这一个白头发出来,动作粗暴,“没钱你玩个屁,输光了就滚蛋。”

“你们别,我还有钱!”那人背着身子,不断翻着口袋,想证明自己还有存货。


“得了吧,徐海,你什么德行我们不知道,你都在这玩了三天了,有多少钱都他妈输光了,快点回家吧,岁数这么大别死在我们牌桌上,不好看。”麻将馆的人不耐烦地,一把合上单元门,咣得一声巨响。


徐海顶着头白发,在燕京最冷的数九寒天里穿这个老破棉袄,破衣娄嗖。

他掏了半天兜,勉强摸出来十块钱,够吃个早饭的,于是挪动着身子,慢慢腾腾朝小区外走,在牌桌上不眠不休坐了三天,现在他看什么眼睛都是花的,走路像是踩了棉花,最要命的是,这胃老是一抽一抽的疼。


“站那!”

身后,徐离冷冷开口,一嗓子叫住他。


听见这声动静,徐海浑身一激灵,想起当年徐离高中时候跑去临市捉奸时候的样子,他从富婆家出来,被自己儿子撞个正着,当时的徐离也是这么,背着书包,双手插兜,语气寒凛地叫住他。

“站那!”


现在二十七岁的徐离比以前要稳重的多,也更懒得废话。

他迈开步子,嫌弃厌恶地看着徐海道:“还钱,五万,那是我的钱。”


“没有。”徐海翻开口袋,他反正是个一无所有的老东西,他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肩膀强壮宽阔,已经不再是当年被他拿着椅子随便抽打的模样。


他舔着唇笑了笑,眼中恶心地泛着光,把脸伸到徐离面前,轻飘飘道:“ 都赌输了,一分都没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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