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走向加快了。】

  江淮皱着眉,徒步走在深巷中,远离大街上灯火通明的夜景,身影被拉得有些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修睿昨晚连块油皮都没破,还抓了他派来传话的人,剧情走向可不得提前了吗。】

  【他死不了,顶多受点伤,反而另一件事让我感到很意外。】

  【爱丽丝?】

  【她不是个单纯的法国女人,我现在才发现她有可能还是个很重要的人物角色。】

  江淮将那枚戒指捏在指尖,碎钻的切割面对着月亮,星星碎碎地泛着光。

  【她究竟是什么人……】他半眯着眼,喃喃自语。

  剧本人物中关于爱丽丝的介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简单看来,周琛的这位情人无非就是一个丰满故事背景的路人甲,可她似乎却对江淮所做的事情了如指掌。

  0920静默了片刻后才出声提醒。

  【明天希尔顿咖啡馆,要去见她吗?】

  江淮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要为接下来的剧情做准备,他如果没猜错的话,有些人物该提前出现了。

  “谁在哪里!”

  从巷口照射进来一束刺眼的光线,江淮闻声抬头看去,两名巡逻警察正拿着手电筒,将光线对准他。

  江淮不动声色地收起戒指,从裤兜里拿出烟盒,火柴浅浅地刮出火星子,火光在他的手指上摇曳了一下。

  “不好意思,抽根烟。”他笑了笑,吐出一口烟。

  其中一个警察看清了他的样貌,自然也清楚对方的身份,手电筒的光线偏了偏,疑惑的语气中带了些焦急:“江二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江淮闻言不解地蹙眉,“怎么了?”

  “江公馆出事了你不知道?”

  恐怕是因为修睿的关系,警察局那些人对江淮的态度也是出奇地讨好,见他鬼鬼祟祟地在巷子里抽烟,不仅没有盘问,反而好心地告诉他家中的噩耗。

  “出了什么事?”江淮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旋,剧情的走向加快了,难道就连那件事也提前发生了吗?

  “你父亲出事了,就在刚才救护车已经把他送到军区医院去了,修少将也在到处找你,你刚才是去哪儿了?”

  江淮没有再回答对方的话,将烟头一扔,迎着光线大步走了上来,“送我过去!”

  军区医院重症手术室门口,江殊又愁又怒地来回踱步,指着阿珍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到底是怎么照看江淮的!?那个败家子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父亲现在危在旦夕他倒是好孝心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是不是你还在替他打掩护!?说!这次我一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大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好好的小姑娘被骂得直哭,颤巍地垂着脑袋,不停抹眼泪,“我下午只是去给二少爷送东西,那个时候他明明就还在公寓里……我也不知道……”

  “好了!你跟阿珍发什么气?江淮到哪里去难道还会跟她说吗?现在消息散出去了,他应该马上就会来的。”

  文萱恼怒地瞪了江殊一眼,搂了搂阿珍颤抖的肩膀,安抚着将她拉到一旁。

  “都是被你惯坏的!每次我跟父亲要教训他,都是你拦着!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说不准他现在还一头扎在哪个女人的床上鬼混,要是父亲真的闭了眼,他只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你平时要是对自己这个弟弟好一些,他也就不会总想着跟你作对了!”

  “你还替他说话是吧——”

  夫妻俩正吵着,只听空旷的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转脸,江淮从楼梯的转角处小跑闯了进来。

  “大哥,大嫂,父亲出什么事了?”

  警车将他送到医院门口,他一口气跑了五楼,现在正气吁不止,满头大汗。

  江殊看见他这幅样子,不仅没消气,反而憋的那一肚子火即刻就爆发出来,一脚直接朝他膝盖处踹去。

  “你还知道父亲出事了!你自己看看你跟那些狗官们干的什么好事!”

  江淮想过肯定是要挨上一下的,也做了准备,但他也没想到江殊的脾气这么暴烈,生生受了这一脚,腰背撞在墙壁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文萱连忙把江淮扶起来,一脸着急地检查他的伤势,“小淮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事……谢谢大嫂。”江淮咬了咬牙,撑着墙重新站了起来。

  “谁让你站起来的!?就该让你好好跪着!要是父亲闭了眼,我一定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不能出去鬼混!”

  江淮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一时也不便反驳,阿珍抽抽嗒嗒地站在一边,文萱脸上也是又生气又心疼,他只能忍着痛,重新跪回去,低声讨好。

  “大哥再生气,也先告诉我父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我们才有办法……”

  话还没说完,只听江殊冷笑一声,“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查?你不是跟那个修少将关系不一般吗?难道他还会帮你去给父亲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江淮一时没明白,但从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中也知道,现在恐怕是不能跟他冷静地交流了,只能转而求救地看向文萱。

  “大嫂…到底怎么了?”

  文萱叹了口气,再次把他扶起来,沉重道:“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现在货运查的严,凡是从关口和码头运进来的货物都要都要标明产地和数量,然后送到商贸总会记档。”

  江淮细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但是城中这几个月来,市场上突然冒出来许多没有记过档的外来货,数量还特别大,暗中在城里流通,父亲这几天正在查这件事……”

  江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所以有人怕父亲搅了他们的好事,才故意下手的?走私贩私是明令禁止的事情,他们怎么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打击报复?”

  江殊重重地冷嗤一声,翘起一条腿,蔑视地瞥了他一眼。

  “讨好了政府的高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到的?”

  江淮顿时哑口无言。

  “父亲从小教育我们要有爱国爱民之心,现在四处都在闹改革,眼看就要打仗了,你放着家里好好的生意不学,一天不是眠花宿柳,就是跟在修睿的屁股后去帮政府那些狗官做事,现在好了,要是父亲死了,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江淮硬着头皮听训,好言劝着:“大哥别生气,这件事我已经跟修睿谈过了,那批货现在还压在关口,他跟我们一样,一直不同意放进城。”

  江殊气得不打一处来,直接江淮的鼻子骂:“他不同意有什么用!?不也还是流通进来了吗!现在父亲躺在里面,那群狗官就是罪魁祸首!他们高层相互勾结赚国难钱!以为除掉商贸会长,就能一劳永逸了吗!简直就是做梦!”

  江淮自知百口莫辩,只能低头认错。

  “大哥别生气…”

  这时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推门出来的医生。

  “大夫,我父亲情况怎么样?”

  医生取下口罩,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命保住了,但恐怕暂时醒不过来。”

  江淮一听,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令尊的枪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穿过大脑皮层,损伤了脑干,恐怕要一直维持植物人的状态。”

  江殊脸色一白,握拳的手又僵硬了几分。

  “好好照顾,至少人还活着。”医生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挥后面的助手把病人挪回病房。

  江淮想跟着追上去,却被大哥一手钳住了胳膊。

  “大哥…?”

  江殊冷着脸,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你,回祠堂好好跪着,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说完又瞪着文萱和阿珍,“不准给他饭吃!也不准给他水喝!饿两天死不了人的!”

  文萱知道这次丈夫是动了大气,也不敢再开口劝,只能担忧地看着江淮。

  江淮失落地垂下肩,“是…大哥…”

  西洋钟的指针嘀嘀嗒嗒地在小祠堂内走着,江淮皱着眉揉了揉跪得腿麻的膝盖,江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跟阿珍确认他的确是在好好地受罚后,甚至都没打算来看他一眼。

  江淮一边锤着自己的腿肚子,一边骂骂咧咧。

  “怎么说也是亲弟弟,老爹被暗杀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有病吗?”

  0920闲着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也跟他说话。

  【本来是没关系的,这不是原执行员为了避免修睿受到剧情制裁,强行在这个部分给自己加戏吗。】

  “有这样的同事,真是给人添麻烦。”

  0920干巴巴d地笑了笑,

  【给人解决麻烦,不就是监察官的工作吗?明天下午三点的约会还去吗?】

  江淮咬着牙,想都没想:“去。”

  【你大哥抽查找不着你是会发飙的。】

  江淮冷冷地白了那响得烦人的西洋钟一眼,嘴角含讥地嘲讽道:“亏你费心推荐道具,这用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女子的怒喝。

  “在小祠堂罚跪还不老实!偷偷摸摸说什么呢,要是被大少爷知道你背后非议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