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兮顿了顿,浅浅笑着朝宋若瞧去,直把她看得耳朵通红,这才缓声道:“我原以为你将这香囊弄丢了,许久不曾见你系在身上。”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宋若的衣襟褪下。

  宋若别过脸,显得有些别扭,“我不会将你赠的东西弄丢的。”

  李言兮想了想,“怕做任务时因它而泄露行踪,因而放在衣襟里面?”

  确是有这个原因,宋若莫名其妙的羞意褪去了一点,将目光落在了李言兮身上,“还有不想弄脏它。”

  “它很重要。”

  说完还认认真真补充了一句,“你赠的东西都很重要。”

  宋若攸忽凑到李言兮脖颈处闻了闻,“你方才可是喝了桃花酿?”

  李言兮由着宋若凑近,温热的呼吸扫在了她的颈侧,她僵了一瞬,总感觉不对劲。

  她同春桃也会有这么近的距离,可是从来不会有不自在感。

  宋若又凑近了一点,大抵是在外面冻了一夜,发出了一点鼻音,声音略哑:“嗯?”

  李言兮将她的头推开了些,温声道:“喝了几杯。”

  方才李言兮在门口守得心急,便喝了几杯昨日去打的桃花酿。

  彼时正好她已经上手替宋若解最后一件里衣了。

  触到对方颈部的肌肤时,李言兮蜷了一下指尖,就这样停住了动作。

  不久前那个夜晚,女子交错的chuan息声蓦然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

  李言兮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她垂下眸子,温声道:“……你的手活络了吗?”

  外面重新下起了雪,即使是白天,窗和门紧闭着,又隔着一个屏风,光线有些暗。

  宋若瞧着她,手指动了动,明明已经活络了,却微眯了眸,面不改色道:“没有。”

  李言兮指尖发着烫,掩下情绪,替她将里衣的系带解开。

  里衣里面是白色的近身衣,近身衣只遮住胸前,后背是裸·露的,细带在颈后与腰间。

  李言兮低着头,绕到了宋若身后,略带慌张地将她的里衣脱下,因为心底那些奇怪的情绪动作不免放慢。

  宋若偏头看她,如墨的眸子似有调笑:“二小姐,你这样下去,怕是我们得在这待上几个时辰。”

  屋里的碳盆烧得火热,给人一种莫名的燥热感。

  李言兮眼睫颤了一下,抬手伸向了她脖颈的系带。

  凑近宋若时,一种淡淡的香味传来,就像是甜杏仁的味道。

  李言兮不由地又凑近了些,快解开对方脖颈上的系绳时,对方攸地抬手按住了她的手。

  宋若弯了一下唇,“李言兮,真的要先解上面的系带吗?”

  侧首看过来的时候,眸里的促狭一览无余。

  李言兮眨了一下眼,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先解腰间的系带的,她呼吸乱了一瞬,“我……”

  宋若偏头轻笑了一声。

  缱绻与暧昧充斥在屏风后面狭窄的空间里,让人无所适从。

  她将手放在了宋若的腰间,指尖不小心触到皙白皮肤那刹那,宋若也僵了僵,瞬间收敛起来了。

  腰间系绳解开后,近身衣隐隐荡开,一些沟壑漏了出来,一股烫意爬满了李言兮全身。

  再抬手欲解开脖颈上的系绳时,被宋若按住,对方带着哑意的声音传来:“李言兮,我的手已经活络了,我自己来。”

  闻言她抽身离开,走在栈道风雪中时,才缓过神来。

  宋若真的好香。

  是甜杏仁的味道。

  她迅即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抛出脑袋,又后知后觉发现,宋若第一次将她的手按住时,手便不僵硬了,是热乎的。

  ·

  一番沐浴后,已然过了半个时辰,宋若与赵七汇合,前去军营。

  军营仍旧守卫森严,二人在附近蛰伏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看到叶净的身影。

  他出门采买却被拦下。

  拦住他的人正是那日她同玲儿在帐内谈话时,掀开军帐的那个长相清俊的士卒。

  同那日腼腆模样大大不同的是,他模样冷漠,伸手将叶净拦下,“副将有令,这两日不许任何人进出军营,城中有刺客还未捉住。”

  叶净定定看了他半响,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士卒蹙了一下眉,“你是哑巴?”

  叶净点了点头。

  士卒扫了他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温和了一瞬,对旁边的将士说道:“这伙夫可是平常的那个?”

  被问到的战士战战兢兢,这雅安军早就废了,谁会关注一个伙夫,大家都忙着取乐,最终只得道:“是,小的前两日还见着他去采买。”

  士卒一挥手,差守门的将士放他出去。

  叶净低眉顺眼着走过,快与士卒擦肩时,抬了抬手。

  有了动作的那刹那,士卒拔出了短匕,迅速将匕首架在了叶净脖颈处,只要稍稍用力,匕首就会刺破他的动脉。

  周遭的将士也做出了拔剑的姿势。

  宋若隐在远处草丛中,估测着事势,叶净绝不可能在这里犯傻,妄想手握凶器杀了那个士卒。

  看身手那士卒与她不相上下,是个有能耐的人。

  接着转念一想,这军营里的细作与南疆有染,目前看来,那士卒极有可能也是细作之一。

  免不了上辈子与叶净有所纠纷。

  虽知道叶净不是冲动的性子,宋若还是屏了一口气。

  现场的形势愈发嚣张跋扈,那架在叶净脖子上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

  叶净装作被吓到的模样,抬到士卒面前的手发着颤,接着握成拳的手缓缓打开。

  上面躺着一颗蜜枣。

  士卒顿了顿,放下了匕首,“给我的?”

  叶净笑了开来,眸光很亮,点了一下头。

  那个笑隔得很远,宋若看不真切,可是她感受到了叶净的喜悦。

  那是这段时日以来叶净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笑,可以让人找回一点以前的影子。

  不过终究只是一点影子而已,那笑意转瞬即逝。

  宋若看着叶净用手语比了个谢谢,那士卒停顿了片刻,接过了他手中的蜜枣。

  事情比宋若想的还要严峻些,怕是上一世那士卒于叶净而言不仅没仇,反而有恩。

  放叶净走后,那士卒先是派了两个将士跟着,再是将蜜枣给了旁边的将士,逼着他吃下去,最终观察了片刻他的反应,确认无毒后这才松懈了一些。

  最终回头往叶净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

  宋若带着赵七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军营附近离开。

  两人前往市井,意图不惊动身后跟着的两个将士而完成消息交换。

  今天晚上北笠北瑜军就能赶到这,为防止打草惊蛇,叶净必须继续待在军营。

  两人抄近道先叶净一步来到雅安首府的果蔬市井,将近三条街道全是卖瓜果蔬菜的摊贩。

  宋若扔了几个银两买下了街角的整个瓜摊,在那里守着,并且派赵七去扰乱两跟踪的眼线。

  叶净自小就同她打过许多配合,这一次也十分默契。

  若不是有叶净在,她小时候也不能隔上一段时间就偷溜下白龙山,去街巷买酒喝。

  虽说后来两人计划败露,被师父发现,都生生挨了几下戒尺。

  她在瓜摊守着,与已经搜寻了大半个街的叶净目光对上。

  叶净推着几个木板凑成的推车,上面已经放了许多菜,路过宋若摊位时,停了下来。

  “你这摊上的瓜果多少钱?”

  宋若手握折扇,伸出五个手指,“五两银子。”

  正这时赵七摇摇晃晃从两个跟着的眼线面前走过,手上的一壶酒全洒在了两人身上。

  两个眼线当即提住赵七的后领,不让他走,骂骂咧咧起来。

  三人争执时,宋若便与叶净低声交谈。

  叶净道:“以我这两日探查,副将齐明极有可能就是南疆派来的细作。”

  他说的模糊,其实心里已经确认齐明便是南疆派来的细作。

  他虽然长得一副大宋模样,饮食习惯却同南疆之人极为相似,吃饭时要在手上系个薄带,以示对南疆神的虔诚。

  可疑的是原来的曹将军死后,他便立马接手了军营,却把雅安军管的井井有条。

  再者齐姓在大宋可不常见,而南疆薄燕族一脉大多姓齐。

  薄燕血脉。

  叶净想起了某个让他有如活在噩梦中的人,神色暗了暗。

  宋若低声道:“王望王戍留了密信,那细作确是齐明,今夜援军就会赶到,你在军营待到天黑便好,不要泄露身份。”

  叶净身后,赵七仍在与那两个眼线争执,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

  宋若收回扫向那边的目光,重新看向叶净,“还有其它消息吗?”

  密司局不能参杂任何私人的情感。

  ——这是他们进那学堂时,师父们教的第一课。

  所以即便有恩,也不能有丝毫袒护。

  赵七拖不了太久,若是争执太久会惹人生疑。

  叶净沉默片刻,才道:“昭和,你若是这样开口问我,便是什么都知道了。”

  宋若看着叶净,不再将王望王戍的死后惨状掩下,一字一句道:“王望王戍的尸骨都没能留下,被这帮细作剁碎,喂了山中野兽。”

  叶净那时同王戍很是要好,两人都是不安生的性子,师父管他们叫臭味相投。

  宋若从山下偷买来的酒,叶净还会分一壶给他。

  叶净听了后陡然攥住了拳,压着声道,“今早拦住我的士卒也是个重要的细作,上辈子我曾在南疆见过他。”

  “那人有一个哑了的阿弟,可惜死得早,我在南疆失了声后,薄燕王派他给我送饭菜,许是把我当成他阿弟了……他替我将兄弟们的尸骨好好地安葬了。”

  叶净低头,看不清神色,“昭和,留他个全尸。”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请大家多多催更吧qaq这样我会更有动力

  为了大家看文方便,以后每天晚上九点整定点更新,推迟一分钟都会挂请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