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分界洲>第03章 腕骨

三周后,一场寻常的晚宴。

“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白西装Alpha自席鸿谦离去后,就莫名纠缠上了徐术。虽是问句,语气却因两人身份的差距变得笃定。

徐术记得他,两天前的招标会,他也是这套白得晃眼的西服,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结果还是被明真地产拿下了标。

其实徐术一直不太明白,此类情感的无用转移与发泄,又有什么意义。

但世人似乎惯常如此。

场地的另一边,晚宴的主人携着刚成年的Omega小女儿,侧首向着席鸿谦,是种隐晦的示好姿势。

她穿了条暖黄色的纱裙,眉目天真,像朗月辰星下一只小小夜莺,却依然沦为名利场上谈判的筹码。

徐术遥遥望了一眼,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他什么也没想,只觉得自己的近视好像又深了。因为他看不太清席鸿谦的表情。

在白西装再次开口前,徐术接过了酒杯。

徐术没怎么参加过这类晚宴,席鸿谦之前基本带的严霖。

他不太习惯,只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无端的挑衅,于是微微仰起脖颈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翻转过来,示意白西装。

“算你识相。”或许是徐术太过呆板,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那白西装重重地啧了一声,往人群中走去。

酒度数很高。

这天徐术忙得又没吃什么东西,外卖盒刚打开,就被席鸿谦叫来了。但席鸿谦通知他的时候,他是有点高兴的。

凉酒穿喉入肚,迅速刺激了千疮百孔的胃部。

这种痛感徐术早已习惯,甚至在胃底阵阵灼烧的间隙,他还分神想起了徐飒阳。如果被发现,胃镜肯定是少不了。

想到这,徐术还有些想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席鸿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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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术肤色一直有股病态的苍白,皮肤又薄,很容易留下痕迹,稍微有点颜色也十分明显。

因此,席鸿谦刚走近,就轻易察觉到了他两颊不正常的潮红。

“徐术,你……还好吗?”席鸿谦没有走近徐术,隔了一步远的距离,有些迟疑地问道。

其实这时,席鸿谦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

徐术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直视席鸿谦。

三年来,徐术总是安安静静的,在公司里也没什么朋友,仿佛明真地产二十七楼无故生出的一个影子。

席鸿谦还知道,徐术其实有点社交障碍,是一种毫无缘由但足以确定的直觉。每回和徐术交谈,他似乎都要愣一下,然后才回答。如果身体距离很近,他就会稍稍往后退。

席鸿谦其实不太在意,认为这只是徐术应对外界的类保护机制。

徐术没有回答席鸿谦的问题,但很轻很快地眨了下眼。这一瞬之间,他眼底就晕上了层薄薄的水汽,眼角也随之泛红,仿佛正经受着不可告人的折磨。

而这个神情,席鸿谦见过一回,在三周前的那天。

几秒后,席鸿谦微微俯身靠近徐术,轻握起他的手腕,往自己这侧拉了一下。徐术低头看了片刻,似乎明白过来,然后乖而温顺地挪了过去。

于是,两人迅速离开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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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车库,视野昏暗。

席鸿谦快速解锁了车控,拉着徐术走到右后方,又打开车门示意徐术先进。

徐术便矮下身子进入车后座。似乎正是这无人与黑暗,让徐术产生了安全感,他缓缓靠上椅背,不受控制地发出了轻细的喘气声。

车内空间密闭而寂默,青年的声音含着痛楚,又夹杂了一丝忍耐,显得很暧昧。席鸿谦却仿若未闻,平稳将车开出了通道。

车驶出主干道没多久,徐术便醒了。

“席…总…”徐术似乎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显然失败了。

“还好吗?医院很快就到了。”席鸿谦通过中央后视镜看向徐术,温声说道。

徐术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压了下后颈的位置,然后回道:“席总,不用。去医院……没用。”

“家里有药。”徐术看向席鸿谦,闭了闭眼,用近乎平常的语气开了口,“您放我到路边,我可以打车回去。”

过了路口,席鸿谦将车靠边停下,转过身看着徐术。

此时,徐术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没被衣服遮挡的皮肤泛出了薄粉,眼眶、唇角红得异常,眼底似乎含了泪,欲落不落。

但徐术依然坚持自己没有问题,并预备独自乘车归家。

席鸿谦不认为明东的治安有多么完备,况且是这样一副极易引起施/虐/欲的形态。因此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他都不可能同意徐术的提议。

“不远,我送你回去。”席鸿谦看着徐术,说。

徐术应该是想回答不用,但他嘴唇张合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就那样看着席鸿谦,眼底微微发红,睫毛看着很湿润,半垂着,在这样的夜色里,似乎掩下了很多很深的欲求。

有那么一瞬间,席鸿谦其实想提醒徐术别这样看人,但他明白徐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就像席鸿谦也无从解释原因,为什么那个晚上会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帮助徐术。

他不便与下属产生过多的联系。

或许是徐术发病太急太快了,又或许是徐术的样子太可怜了,和平日里的恪守板正大相径庭,很容易就让人生出恻隐之心。

但总之,徐术靠过来的时候,没有推开的人是他。

这次也是一样。

席鸿谦扶住徐术,低下头时再次开了口,“是上回那种病,对吗?”

但徐术像是已经彻底醉了,依然怔怔地盯着他,没有回答。

席鸿谦的视线落在徐术泛红的眼尾上,很轻地喊了徐术的名字,然后问,“这次也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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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地点在东区,距离席鸿谦常住的那处,起码二十分钟的车程。

幸好,这附近碰巧有一处房产。

准确来说,是他和蒋清的婚房。蒋清走后,房子彻底闲置了下来,只有家政工定期上门,维持表面的整洁。

席鸿谦最近一次过来,也正是上月初徐术发病的那回。

进门后,席鸿谦摘掉了阻隔贴。

“有舒服一点吗?”席鸿谦单手将阻隔贴折叠,放在玄关柜台上,然后轻触了一下徐术的后颈。

“有……”徐术回道。他似乎在试着让自己的声线变得轻盈一些,但没有成功。

席鸿谦揽住徐术,往沙发走去。

席鸿谦调整了一下徐术的姿势,让人扶在沙发上,然后从背后靠近徐术。

“不要在这里……”徐术却忽然扭过了头,声音很轻,“好吗……”

甚至不是一个问句,就好像只是他的祈求,即使席鸿谦不同意,他也不会因此失望。

几秒后,席鸿谦抱起他,将人带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