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合约陷落>第59章 摄影工作室

  宋西岭呆了一会儿,添加好友,发了个问号过去。

  然烬——不对,现在应该叫封燃——很快回复:“下午好啊,小西岭。”

  “不要这么叫我。”宋西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对方一定早就知道了。宋西岭无力地想。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封燃玩得团团转,让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很想骂人。

  “发现什么?”

  如果不是封燃故意……不,机票是他自己定的,去哪个网吧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跟封燃有什么关系?是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宋西岭有些一言难尽。

  仔细回想起来,然烬的声音的确和封燃的非常相似,但毕竟一个虚拟一个现实,宋西岭压根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更没有仔细辨别。更何况他打游戏的时候那么欠,可生活中却像个大爷似的,整天高高在上地指挥人。

  封燃过了一会儿说:“这其实是你那个前男友告诉我的。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缘分来得太快,挡也挡不住呐。”

  宋西岭默了一阵:“他不是我前男友。”

  “不好意思,应该是金主爸爸。”封燃打字飞快,“说实话,你和网上的西哥真不一样,我以为你是那种闷骚型,没想到你只闷不骚。”

  “……”宋西岭忍住了把封燃删掉的念头,一把关闭聊天框。

  封燃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宋西岭都懒得看。恰巧宋天雪喊他一起画画,宋西岭便把封燃抛在脑后。

  再看消息时,已经晚上十点,宋天雪刚刚入睡。

  封燃从一开始被忽视的不爽到后面变成了可怜巴巴的道歉,表情包和土味情话乱七八糟地飞,三个小时发了几十条消息,把宋西岭看得哭笑不得。

  “我刚刚有事没看消息,不是故意的。”

  封燃发了一串炸弹过来,然后说:“方便通个电话吗?凌斯寒让我给你介绍个活儿,下午联系到了。”

  宋西岭心里微微一跳,变得暖融融的,他没想到凌斯寒会替他考虑得这么周到。他沉默了一下:“我可能去不了,最近得在家陪弟弟。”

  “不费事儿。我给你介绍下,先接电话。”音乐声响起。

  宋西岭接通电话。

  “啊,和大明星打电话,好激动。你能不能说句‘封燃天下第一帅’,让我录下来给他们炫耀炫耀?”

  “再见。”

  “稍等稍等,不逗你了,五分钟就好。”封燃笑了一声,接着果真认认真真地讲起了工作。

  宋西岭一开始不怎么在意,他回来一是为了躲傅珩之,二是陪弟弟,工作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是听封燃的描述,他逐渐来了兴趣。

  封燃给他介绍的是为杂志社拍照的工作,因为是新开的杂志社,需要偶尔出差,虽然清闲,可不大挣钱,没什么人愿意干。

  封燃最后说:“你可以考虑考虑,来我朋友的摄影工作室,然后接这家杂志社的活。”

  宋西岭想了一会儿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拍照?”

  他的这个爱好鲜有人知,而且已经几年没有拾起。

  “我不知道,你会吗?这不重要,会不会都要从头学。”封燃说。

  宋西岭最后同意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他答复。

  这次,他是打算在家里认真考虑一下的,封燃也答应给他一段时间。结果某天宋天雪上特殊学校后,宋西岭家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迎面站着身着深蓝色运动服的封燃,他一脸灿烂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叠合同和几本杂志,在看到宋西岭的瞬间,把手中的书籍晃了晃。

  一看就是来劝说……

  不对,是强迫,是赶鸭子上架,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按指纹。

  宋西岭很想把门拍上。

  封燃没有丁点做客人的意识,自顾自进来说:“你家好大。”

  管家正打扫卫生,这时从卧室中跑出来说:“少爷,你朋友来啦?想喝点什么,我帮你们拿。”

  “我来吧姐,你忙你的。”宋西岭说着,给他取了两瓶易拉罐的冰啤酒出来,水气在杯身凝结成一串串小水珠,滑落在桌上。

  封燃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过啤酒,一手开盖,一手把杂志扔到宋西岭腿上。

  宋西岭没动,看了一眼封面,是一片红色的沙滩,和金色的夕阳相互衬托,整个画面辽阔安静。

  又抬起头来,只见封燃一下下舔指关节沾上的啤酒沫,神情十分专注。

  “我还在考虑。”宋西岭把杂志放在茶几上。

  封燃喝一口啤酒,懒洋洋地说:“不准,你看你萎靡不振的,这算个什么事儿。我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你的好兄弟。”

  “你答应什么了,给我找工作?”宋西岭不相信。

  “秘密。”

  宋西岭默默心想你不说我也可以问凌斯寒。

  封燃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你可以问他,他嘴肯定比我严。”

  “……”宋西岭偏过头去,“工作室我最近没办法过去,你也知道,我刚刚回家,要先照顾我弟弟一段时间。”

  “我看你弟弟好好的,是你自己在逃避吧。”封燃直率地说,“你回家后你弟弟照样要上课,你一天有八个小时都是独自在家,你都干什么了?说来听听。”

  宋西岭无力反驳,但还是不愿同意,只好说:“我只是想自己待一段时间。”

  他想说自己旧伤未愈,不宜出门。封燃一定嘲讽他,什么旧伤?是眼睛的伤,还是跟金主爸爸分手的情伤?

  他该怎样向封燃坦白自己的内心,他没能真正地放下傅珩之,也没能放下那段过去?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他只想一个人待着,等时间把自己治愈,一年,两年,或者十年,二十年,他等得起。

  即使已经命令自己忘记一切,即使他和那个人已经相隔千万里,可午夜梦回时,一想起那些年经历的种种,心口仍然像被刀子剜下一块肉似的疼。

  啤酒的泡泡一叠叠消失。封燃晃荡着玻璃杯,突然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好啦。今天我先带你去看看,顺便请你吃好吃的,不急着答应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软,甚至还带着点恳求的味道。

  “求你啦。”封燃又碰了碰他的腿。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到他的脸前,宋西岭想站起身来躲开,却被封燃用手摁住了。他不得不无奈地看着封燃凝视着他的,一双沉静的,深黑色的眼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时管家突然从某处走出来,两人姿势多少有些不雅,宋西岭以为封燃会收敛些,给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没想到封燃毫无廉耻之心,直接躺在自己的腿上,大声地说:“求求你了,跟我去一趟又能怎么样,好不好嘛……”

  管家奇怪地向这边看来,宋西岭在她开口询问的前一秒钟蹭地推开封燃,站起来,同样大声地回答:“行了,走吧走吧。”

  封燃被他推得躺倒在沙发上,看着他泛红的耳垂,笑得起不来。

  工作室缩在市中心的一个小角落,显然昂贵的地价和各种费用已经把它压得喘不过气来。宋西岭站在门外向内看,装修得简洁大方,设备齐全,可里面似乎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封燃:“这个工作室有多少人?”

  封燃掰了下手指头,认真地说:“加上我,目前是两个人。”

  “你不是最近刚来这里的吗?”

  “嗯,这就是近期成立的工作室。”

  “……”

  宋西岭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他严重怀疑,封燃是早有预谋,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室,完全就是针对他的情况而设置的。

  封燃打开门,一股酒气在瞬间传来,他走进大厅内,看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几个酒瓶子,皱了皱眉,抬头喊道:“姓任的,你又在工作室里喝酒?”

  旁边关着的一扇门内,传来懒洋洋的应答:“没,你相好喝的,别冤枉我。”

  “少扯,滚出来见新人。”

  “还真给你骗来了啊。”那懒散的声音随着门开的霎那变得清晰,宋西岭和对方隔着几步之遥,对视之间,都讶异了一瞬。

  居然是任河。

  是几年未见的任河,但他的打扮与当年别无二致——由乱七八糟的涂鸦组成的花衬衫、破洞破到让人怀疑设计师审美的牛仔裤、布满了铆钉的朋克风靴子,以及一头红得发亮的头发。

  任河脸上的表情只变幻了一瞬,然后说:“哎呀,这位小帅哥叫什么名儿?”

  宋西岭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已经跟之前不大一样,所以任河没敢贸然相认。

  封燃说:“他叫宋……”

  “我叫宋天雪。”宋西岭说,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封燃扭头看他。

  宋西岭无视了他探寻的目光,快速反问:“你叫什么?”

  “任河,河水的河。”任河说,“我看你挺眼熟的,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他也是个大帅哥。”

  “嗯,”宋西岭扯了一下嘴角,“是不是跟一个拍电视剧的有点像?”

  “是是是。”任河猛点头,“我以前混过演艺圈的,就……前段时间正好出事的那位,我好几年没见他了,刚刚差点认错。”

  “哦,任哥你也是拍剧的?”

  “不是,我混乐队,不过后来散了。”

  “多才多艺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侃了半天,从乐队聊到镜头的配置,气氛一片融洽和谐。

  直到封燃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说,你他妈平时也没这么能说啊?”

  宋西岭转过身来,挑眉不语。

  任河说:“你说我?”

  “不然说谁。”封燃屈起手指敲着桌面说,“赶紧滚回去洗你的照片。”

  任河一把搂住宋西岭说:“来吧弟弟,我们一起,你没洗过照片吧?我教你呀。”

  “不要。”“不行!”

  宋西岭和封燃同时说。

  任河撇了撇嘴,瞪了封燃一眼,伤心地拍上了门。

  回去的路上。

  宋西岭一直沉默着,出神地看着窗外,突然说:“我跟他以前就认识,他是傅珩之的相好……或者不是,我不知道。总之,我不会加入你的工作室了。”

  他既然要和有着傅珩之的过去做一个永久的告别,那么就要和过去和傅珩之有关系的人永远地割裂开。

  初次见任河的场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更何况,之后他跟任河打过不少交道。

  结果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而其中每一个阶段的根源,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傅珩之脱不了关系。

  封燃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宋西岭身体迅速前倾,手抓了一下把手。幸亏系着安全带,否则他整个人都得撞上玻璃。

  他转头看着封燃,疑惑道:“怎么了?”

  “宋西岭。”封燃直视着前方,语气不容置疑,“你给我下车。”

  “啊?”宋西岭以为自己听错了。

  封燃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下,宋西岭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车,现在。”他没回头,冷冷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