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升级,需要打怪,需要让自己在爱情这一面也变得充实起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覆着着一层淡淡的红色,明明是愤怒,却让莫闻远看成了害羞,灯光一晃,竟让莫闻远的心开始滚烫起来,如此明晰,如此热烈。
“顾野……”莫闻远沉醉着,他编织的梦境和现实产生了落差,曾经被权欲引领着的灵魂此刻淡着烈火般的热度,这种热度从莫闻远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炙热灼人。
顾野没发现莫闻远的脸色,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讨一个说法,那个美梦是莫闻远的一厢情愿,他不在其中,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灼人的热度,也不愿意深想,毕竟他曾经也一样,想用一厢情愿的爱去感动对方。
“莫闻远,你说话,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莫闻远听到自己的名字,如梦初醒般看着顾野,他眉眼间还带着缱绻,是对于爱情的想象,也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生活。
“什么?”
顾野见对方不承认,心里更为愤怒。
他只是想找一份工作,只是不想再成为一个依赖着别人的蛀虫。
他对工作唯一的要求只是能养活自己,不期盼高薪,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可以做脏活累活,他只需要一份工作。
仅此而已,却能遭受万般阻拦。
甚至,上了两个小时班后会被当场解雇,没有理由,顾野认真想想,便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在整他。
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莫闻远。
只要断了他的退路,他就只能一直待在莫闻远身边。
所以他问莫闻远,是不是你。
被解雇之后,他蹲在街边,那一刻,他心里的愤怒到了顶点,仿佛能点燃这个世界,
顾野愤怒的说给他听,说自己只是个废物,不劳莫总费这么大的心思。
说让莫闻远别再让人跟着他,说两个人早就完了,不要在做一些无聊的举动出来。
他没给莫闻远说话的机会,他愤怒的咬破了嘴唇,想让自己从愤怒中剥离出来。
胸口毫无规律的起伏,短暂的沉默后,他又对上莫闻远带着伤痛的眉眼。
莫闻远下颌骨绷得死紧,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可怖,他开口,喑哑的声音倾泻出来,“不是我。”
“不是你……”顾野看着莫闻远,喃喃,“不是你,那是谁?”
“顾野,这件事情交给我,”莫闻远低垂着眼眸,注视着顾野的嘴唇,上面有鲜红的血迹,明艳到吸引了莫闻远全部身心,让他忍不住想覆盖上去,把眼前这个人咬烂了,嚼碎了,然后全咽进肚子里。
“不用了,”顾野冷静下来,想明白了,这座城市里想让他活不下去的人很多,即使已经没人想要他的命,可让他活不下去的方法有很多,他们可以一天换一个,直到他死去,“我会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莫闻远,希望你能答应我……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请求。”
从此以后,他们互不相干,两不相欠,他们谁也不用去背负谁的命运,谁也不用去在乎谁的名字。
莫闻远和顾野,只是双方唇上逐渐淡去的齿痕。
莫闻远脸色更加可怖,像是他们曾经看过的鬼片里,那个突然见了鬼的男人,极度的惊悚跃然于脸上,便成了另一种方面的恐怖感。
他们能从那种恐怖感中,知道这个鬼到底有多可怕。
“顾野,”莫闻远慢慢靠近,垂落在两侧的手在颤抖,双腿僵硬,哪怕是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慢的步调,都让他走成了同手同脚,他哀求,“我可以帮你找工作,你放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我保证。”
顾野已经平静下来,无比平静,他能看清楚莫闻远平静却颤抖的嘴唇,能看清对方眼里的哀求,能看清自己在对方眼里的样子。
莫闻远不知道,不清楚,顾野其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能把喜欢做到极致,也能把放弃归为自由,甚至没有想象中报复成功的快感,夜色漆黑浓重,厚厚的云层恰如莫闻远心头的阴霾。
“莫闻远,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顾野平静道,“我有手有脚,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有我一个人,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好养活。”
莫闻远停下来,凉意朝着心底涌去,刹那间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使劲抓住,点点雪花状的冰晶延伸进去,莫闻远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他看见顾野的嘴唇动了动。
“如果你不同意,我敢保证,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会变成一具尸体。”
从现在开始,他们之间的较量变成了看谁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活得更加心安理得。
顾野走后,莫闻远搬了回来,住进了自己曾经的家,那里有顾野的味道。
时至今日,他突然觉得好遗憾,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在他放弃了原本的路之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能放弃的东西,其实可以早早放弃,那只是执念,他再次确认,只是执念,不是一生。
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顾野住进来,又走了,却给了莫闻远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感觉到空洞,就像顾野曾经经常一个人等他回来,寄希望于虚无,空荡荡的房子,又怎么会是家。
顾野没问过他,你结婚了,我怎么办,你会把我放在哪里,会不会来看我,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莫闻远以为他不敢问,其实是根本不需要问。
顾野有自己思考出来的一条路,他踏上去,用一地鲜血证明了顾野这个人,这两个字可以不属于莫闻远,只属于他自己,莫闻远在沙发上沉默的坐着,恍惚间听见了门似乎传来了响动,他猛的一惊,心里顿时充满希冀,打开门,外面却是空荡一片。
莫闻远在门口站了很久,也寄希望于虚无。
他为什么要那么自信?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找到顾野?
为什么他还会有心情问一句唐梓,继续吗?
如果继续了,顾野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明明知道只要他和别人订婚,顾野一定会搅得天翻地覆,是他放任白泽宇有了可乘之机,是他在看到顾野被莫文轩打得蜷缩在地上时还一脸志得意满说没事。
他亲口说出去的话,成了划破顾野腺体的利刃,只是成了一段视频。
阳光太刺眼了,晃得莫闻远眼睛发酸发涩,顾野决绝的样子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那张漂亮的脸,在怒视他时,带着必须离开的固执,怎么能视而不见。
他才发现他已经从晚上沉默到了白天。
顾野走了之后,莫闻远生了一种怪病,每每到晚上,他需要抱着顾野遗留下来的衣服才能睡着。
夏天刚过,莫闻远收拾好行李去了国外,接机的人叫陈景云,外籍华人,也是莫闻远曾经的朋友,比莫闻远大十几岁,样貌平平,但气质不凡。
属于一眼看上去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个有钱人的土豪气质。
陈景云张开手臂,想给莫闻远一个热烈的拥抱。
没想到莫闻远视而不见,嘴里只说着,“白泽宇呢?我很忙,解决完他我要赶快回去。”
陈景云耸耸肩,对于莫闻远的冷淡习以为常,“无情的家伙,来一趟,只惦记一个omega。”
解决事情最快的办法,永远是玩儿阴的,让人防不胜防,轻而易举掉进别人的陷阱之中。
从白泽宇出国后不久,他的行踪便一直在陈景云的掌控之内。
上了车,陈景云问他,“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才来?”
莫闻远说,“疗伤。”
陈景云说哦,“枪伤?”
莫闻远说不是,“情伤。”
陈景云张着嘴,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情伤在别人身上可能带着伤感,但放在莫闻远身上,却只能给人惊悚感。
自己的朋友,一直单身,突然有一天他告诉你他分手了,而你却连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都不知道。
这一方面的完全空白让陈景云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是不是听错了,莫闻远说的是情伤?
等陈景云再问,莫闻远却不愿意说了。
两个人到了一家酒店,莫闻远和陈景云去了二楼。
在房门前,莫闻远脸上出现兴奋的神色。
白泽宇就在里面,他双手被绑起来,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上,蜷缩在角落里,一如那天齐君与看到的一样。
只是,今天的他,脸上不再是震惊而是惶恐。
莫闻远敢把这件事情告诉齐君与是因为白泽宇会参和进来完全是因为齐君与的缘故,所以,齐君与没那个脸去让莫闻远放白泽宇一条生路。
即使,那是他喜欢了十年的人。
可是,喜欢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
顾野为齐君与十年心动买了单,齐君与应该还回来才对。
莫闻远很喜欢利用别人的各种小心思,各种欲望,各种愧疚感。
不论是和齐君与的合作还是和唐梓的合作,他们都是服从利益,又或者是那天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何诺承魂不守舍,只要有欲望,总会被一种欲望左右。
像是以前的顾野,像是如今的莫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