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盛世不安>第23章 龙床·苍峦殿·白绫

  上官明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又问道:“你如何能知道?”

  “我在陛下跟前多年,从王府,到东宫,再到飞霜殿,陛下身边的大小事务,哪怕是那些他刻意不想让下人知道的事,我都多少知悉一二。”时润跪直了,不疾不徐地说着,“当年,长安殿下牵着你的手,从太医署一路跑了回来,到飞霜殿之前,就已经被我们拦下来。如果不是我瞧了你一眼,你以为你一个戴罪童仆,当真有资格面圣吗?”

  “是你看我长得像居无影,故意让我去的?”上官明稍侧过脸,斜斜看着他。

  “不仅如此,陛下当年曾苦恼于久和殿下的香火一事,除了小相爷以外,宫中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选。算是我多嘴说了一句,久和殿下长得和陛下相像,陛下听了,才打定主意,让你去给久和殿下生孩子。”时润继续道,“陛下想要的,是他和你的孩子。你若当真因前事心中有怨,非要责怪谁的话,那就责怪我这个老家伙吧,一切与陛下无关!”

  上官明不屑道:“那便算你确实有通天本事,可这些与我娘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陛下有意要做之事,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我总能猜到他的心思,知道他的用意,无一例外。可上官夫人的病,”时润言之凿凿,确定无疑,“确实非陛下计划。若陛下当真动了除掉上官夫人的心思,我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陛下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先前要封我为义子,被我拒绝,又有长安和司徒千琴丧子一事,他要趁机折磨我,这便是理由!”上官明仍愤怒道,“你服侍他多年,全副心思完全向着那把龙椅,只知道维护他。你既有能影响皇帝想法的本事,此时也自然想着要影响我,你的话不足为信。”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全是事实,如有捏造,天打雷劈!”时润面上顿时老泪纵横,“在掖庭之事后,陛下与小相爷同样悲痛欲绝,他心里真的只有你啊!”

  “够了,不必再说了。”上官明抬手抚额,将纷乱思绪强压心头,遂即冷下脸来,最后看了他一眼,“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我娘之事与他究竟有几分相关,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见他。”说罢,上官明离开了偏厅,在雪中留下无情背影,与一道不曾停顿过的足迹。

  “明儿……”

  飞霜殿中,呼喊声从仍能清晰可闻的音量,渐渐减弱成与落雪交缠的微语,最终,化为短促喘息,再无法听清内容。

  在咽气之前,厉书铎仍在反复念着上官明的名字,只有上官明一个人的名字。

  他死在了自己的龙床上,枕边无人。

  天子驾崩,新皇继位。先帝临终前手书密诏,册立皇长子厉久和为太子,崩天后,三省诸相将遗诏告天下,太子即日领旨,登基大典择日举行。

  举国哀悼,丧期七七四十九日,满城披白,哭号遍野,可谓凄凉至极。怪哉的是,皇帝死后翌日,大雪便停了,各地阳光普照,冰消雪融,春意早临。

  宫中大小奴仆,都被安排去轮番守灵哭丧,以至于头七当日,掖庭内几乎空无一人。上官明独自站在空地处,全身素色,髻上缠了白缎,脚边放着一个铜盆,里头正燃着火。

  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不少物件,一样一样地扔进火盆中,静静地看着它们化作灰烬与青烟。那支紫毫笔,他复宠后皇帝给的各色赏赐,厉书铎写给他的信,写着几个封后大典良辰吉日的红纸,还有一张薄如蝉翼、四字清晰的旧宣——“见贤思齐”。在这盆中,没有金宝银宝,没有纸钱白烛,因为这些并非烧给厉书铎的,他的黄泉路,上官明并不关心。

  “娘亲……”上官明双眸湿润,喃喃低语,“儿子已替娘讨回公道了,娘亲,安息吧。”

  “你果然在这里。”

  身后忽然传来话音,吓得上官明将手上所有东西全部扔进火中,然后才分辨出话语的主人,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去,“长安殿下。”

  厉长安一身孝服,神情严肃,朝他步步走近,“守着那些秘密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一听这话,上官明犹如一身血液结冰,通体发冷发硬,连呼吸都几乎停顿,脑中嗡嗡作响。他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些什么?“……殿下何出此言?”

  厉长安在离他一步之遥处站定,轻叹口气,“太医们皆说先皇是突发恶疾,几个时辰便已无力回天了,但他向来身强体壮,怎么可能会得这种急病呢?以至于我们兄弟三人,竟无一人在他临终时可守床尽孝,偏偏是你,几个月来,寸步不离。”

  上官明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双膝发软,随时都要跪下,“殿下,我……”

  “一定是先皇早已得病,不愿我们见他受病魔摧残,特意吩咐你保守秘密的吧?”厉长安这么说着,“先皇性子要强,多年来苦心经营朝局平衡,必定不想他龙体欠安之事外传。让你独自一人扛着这些事,还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终老,真是辛苦明儿了。”

  上官明背上仍满是冷汗,神情却立刻恢复平静,稍作躬身道:“这是明儿唯一能为陛——为先皇做的事。对了,殿下是如何知道,明儿在这里的?”

  “明儿与先皇关系亲近,情谊深厚,近乎父子,而上官夫人又捐躯掖庭,你若是要悼念先皇,肯定会选一处能表孝心之地。”厉长安微笑看他,眸中全是怜爱,“其实若是来问我,我必定会说,是先皇愧对明儿。你对先皇明明满腔敬重,视他为君主和父兄,但先皇却——”

  “殿下!”上官明急急打断道,“不敬之话,可切勿说出口来,会折福的。”

  厉长安稍稍一愣,随后更加心疼道:“明儿,你可真是太过心地善良了。”

  听见这句,上官明目光闪烁,似有躲避,从厉长安身前走开,越过他朝外行去,“殿下过誉了,我非心地善良,只是……”他已走到数尺开外,忽然回过身来,面上带着娇羞神情,略有几分得意,“只是,心里只装了一个你罢了。”说完,他兀自又朝前走去,留下芊芊背影。

  厉长安顿时心头猛动,快步追上,在他身后一路跟着,不住伸手去牵他摇晃手臂,想要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好明儿,你等等我!”

  他们拉拉扯扯着,一路走到了宫中僻静处。这里虽同样铺天盖地挂着白纱,但四周草木茂盛,建筑庄重森严,且人迹罕至,十分安静。

  在飘摇缟素之间,上官明瞧见远处正殿的牌匾,是赫然的三个金漆大字——“苍峦殿”。他们竟然一路来到了旧时的东宫,厉书铎和居小渊曾居住多年的地方。自厉书铎继位后,储君之位一直悬空,现下,厉久和很快又会直接搬入飞霜殿,这曾富丽堂皇的苍峦殿,便只能继续空置下去了。任由宫人日日打扫,整殿的稀世珍宝皆一尘不染,依然不会有人踏入其中。

  上官明还在沉思,忽然,厉长安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垂在他肩头,对着他的耳朵直吹气。

  “明儿,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可还记得?”厉长安不等他回答,便一口含住了他如玉耳珠,轻轻吮着。

  “唔……明儿,自然记得。”上官明微眯起眼来。他知道厉长安在说什么,是那晚在飞霜殿外,他借着夜色,对长安悄悄吐露的心思。

  “你说过的,等你报答了先皇对你的恩情,你的心里,仍会只有我。”厉长安灼热轻语抵在他的耳膜之上,震动直达上官明心头。

  “没错,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上官明在他的怀抱中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接,泫然欲泣,柔声诉说着,“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终于可以……只剩下我们……”

  厉长安二话不说,吻住他微颤唇瓣,将一腔情热尽化亲吻,统统交由湿热吐息与软舌纠缠来传达。两人分别许久,此刻犹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在树影之间亲得火热缠绵,吮声啧啧,粗喘渐起。厉长安紧紧抱着上官明,与他胸膛相触,心房互贴,两具躯体恨不得融为一身。

  上官明五指揪住厉长安的外袍,用力扯了开来,一手将宽大衣服铺开在草地之上,然后又揽着他的肩膀,齐齐滚入草丛之中,躺在那衣服上,继续吻得如火如荼。

  “唔——就在这儿?”厉长安胯下胀得发痛,一边问着,一边其实已将手伸向上官明的衣带,连手指都急得发抖。

  “就在这儿,不怕。”上官明也替他解了腰间束缚,如炬双目直直看着厉长安,情欲,自信,渴求,依恋,种种情绪交织,“明儿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厉长安促喘几声,脑袋埋向他怀中,亲昵蹭动着,摆胯令二人下体相贴,两根骄傲阳具彼此亲近一番,惹得上官明娇喘连连。随后,上官明主动翻过身去,用丰润双臀贴着厉长安的腰胯,勾引似地摆动着。厉长安顺他腰脊线条一路吻下,口唇落在他臀间,以舌头开拓着股间幽穴。

  “哈——”上官明登时腰身发软,塌下身子,轻声叫唤着。他双手揪着身下属于厉长安的孝服外袍,隔着布料,几乎抠起了泥土和青草。

  他的长安,在他身后忙活着,一如既往,从不曾嫌弃他的肮脏与卑贱,一直待他以全副的耐心与爱心。

  上官明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苍峦殿,轻声道:“长安,现在……进来……”

  厉长安动作一顿,下一刻,便将自己同样迫不及待的阳具长驱直入,闯进上官明体内。

  上官明久未承恩,身子紧致,方才那几下大抵只算是调情,被厉长安一举攻入,滋味是疼痛更甚于畅快。但他只是咬着下唇,仰着头,晃动身子去迎合侵入,任由无声泪痕在脸庞上淌下。

  “明儿……”厉长安趴在他身上,一边伸手绕到他胯间,摸索着握住他的玉芽,一边轻咬他耳垂,在他脸侧喃喃细语着。他的另一只手也伸向前,与上官明紧抓衣料的五指紧密交缠,一如他们臀胯之间。

  “呃——啊……”上官明承受着厉长安的缓慢抵进,所有自制力都花在了阻止自己高声喊叫上。他的身体被迫向厉长安敞开着,穴肉来不及分泌太多润滑之物,干涩却欣喜地容纳着粗壮异物的玩弄,“长安,哥哥……再,再深点……”

  厉长安发出一阵恼怒似的闷吼,听话地一个挺身,几乎将上官明操得压在了地面上。他反复抬胯又放下,用腿间硬物接连不断地撞击着上官明的肠肉,翻捣顶弄着缝隙之间的嫩肉与突起,犹如发泄怨气一般,毫不留情地进进出出。他知道,这是此时此刻,上官明想要的方式,他们都渴求发泄。

  “啊哈——”上官明朝虚空中伸出了手,纤细手指微颤着,抓握紧又放松开。在几下激动的浑身战栗之后,他的手触向了不远处的、悬挂于枝头之上的白绫一角。随后,那白绫被他扯落下来,如飞仙衣裙一般飘动着,落到了他们身上,将二人盖住。

  白布底下,厉长安将上官明翻了个身,从正面再次进入他。上官明的四肢如藤蔓般缠在他躯干之上,随他的动作不断摇晃,始终亲密,始终结合。

  在此等丧葬礼具之下,白绫之间,两具身体缠绵着,交媾着。在国丧期间,在逝世不久的先帝曾经的居所前方,在最为威严肃穆、高贵至尊的大羽皇宫之内,此刻的上官明与厉长安,只想要拥有彼此的身子。

  压抑的呻吟忽高忽低,两把声音共鸣着,在天地之间,诉说着最原始的欲念。

  良久,二人同时爆发出难耐至极的高呼,随后安静下来,只剩呼吸。

  “我爱你,长安。”

  “……我也爱你,我的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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