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第二十九章 尊严之战

  “好胆!居然敢闹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二十来个强壮打手冲进了大厅,为首的老鸨叉着腰,气喘吁吁地道:“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殿辰这样的男人,向来是行动大于语言,之前冷冷问了一句“南肃在哪里”却得不到回应后,便直接将人掀开,一间间地踢门去看了——那份滔天怒火,好似能把整个暖香阁都烧成灰烬!

  可真看到南肃衣冠不整地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殿辰反倒平静了下来。几丝鲜血突然从他嘴角溢出,他的表情却不露痕迹,喉头一咽后,只是挺拔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双璧人。

  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男人其实刚刚才抢救回来……

  “住手!!!”

  眼看那群打手要近殿辰的身,南肃终于眉头一皱,冲楼下厉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都他妈给老子退下!谁敢逼赖一步,敢让他掉了一根头发,给老子试试!?”

  老鸨心神一震,抬头看是南肃,这才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但她做这一行多年,京城的哪个公子哥儿她不认识?眼前这位可从没见过,究竟是谁了,竟能使南大世子如此在意……

  哦豁,遭了!

  老鸨这才想起来三个月前那场举世皆知的婚礼!

  她再看向殿辰,登时两腿发软跪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可这里是窑子,如何能唤人家的身份?那不是大张旗鼓地下人家的体面?

  暖香阁接了十多年的客,不是没有王孙贵胄来寻欢,可天底下哪个正妻好意思这样来捉奸?老鸨纵然平日再会左右逢源,可此刻对上这种情况,也惶恐得没了主意。

  “你先回。”

  南肃在凝烟耳边低声说完,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摸了一把她的屁股,折扇一展开,就翩翩下楼。

  可他貌似有些醉了,落地不稳稍稍一个踉跄,呸了一声,竟转了转脖子,捶了捶腰,这才一步三哆嗦地像个螃蟹一般向殿辰走去。

  老鸨看得头上直冒汗,心里叫苦道:我的小爷啊,现在不是您耍个性的时候啊,您拍拍屁股就走人,我们说不定明儿就……

  南肃嘎嘎笑了两声,凑上去道:“哎呀,我的宝,你可算是醒来了!”

  “不醒来,如何能知你在外面发骚?”殿辰目光深邃,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醒早了?”

  “哪能呢?你醒来我比谁都高兴!”

  南肃挽上殿辰的胳膊,笑着摆头一瞧,直接给了旁边的少爷一个后脑勺:“你这家伙很吊啊!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们看,还敢拿目光刺我们!真当老子没注意到你啊,滚一边去,别闪到我家宝的绝世大眼!”

  那少爷被他气得小脸煞白,本来就很白的小脸,更白得犹如石灰了!

  可他认得南肃,气归气,很气很气,但不敢发脾气……

  南肃懒得再跟他逼逼赖赖,挽着殿辰胳膊,昂首挺胸地走出暖香阁。

  可走到外面,南肃才发现殿辰既没有轿子,也没有马车,于是懵了一秒,脑中就还原出了整个画面:殿辰幽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着找娘子,谁料听闻娘子在泡妹子,竟是气到直接从世子府杀了过来!徒步!

  但是,真有这么气吗?

  鬼才知道殿辰心里装了一个怎样的白月光!

  南肃回忆起某个亲昵的称呼,笑得越发甜蜜。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越悲怆的时候反倒越能嬉皮。老天赐予了他一场烂泥人生,也赐予了他这个烂泥技能,不然怎么能让他像烂泥一样活下去?

  “哎呀,我醉了,可走不动道!”南肃干脆蹲在了地上,笑嘻嘻地耍酒疯。

  谁料,殿辰随意一瞥不远处的路尧,竟一把将他拽起来走到自己的轿子旁。

  南肃还以为殿辰是让他上轿先回呢,但是,他喝多也想多了。转眼男人自己坐了进去,两条大长腿瞬间将单人轿霸了个满满当当。

  “……”狗男人!

  可当轿帘落下的时候,殿辰却忽然伸手挡住:“上来。”

  南肃心里翻了个白眼,口上却客客气气地回答:“不用了,宝,你还病着,给你坐吧…”

  话只说一半,他就被殿辰拦腰抱住,下一秒就坐到了那双修长大腿上。

  南肃突然有点懵:“……”

  轿子瞬间抬起,平稳地向前走去,轿夫们个个身强体壮,多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大事。

  南肃的嬉皮也是有限度的,在某些事情上,他总是不能很好地调整自己,比如,此刻他就紧紧抓住一边窗框,好半天没敢动,许久才僵硬地低了低头,看到一只大手还放在他腰间。

  烦死了…

  他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屁股蹭了几下,谁料那只手竟然顺势就摸了上去!

  南肃浑身一酥,下意识地一肘往后顶去!为求自保,他练的都是阴招和狠招,这一肘若接了,殿辰的喉骨只怕都得移个位!

  “怎么?能给别人摸,还不能给我摸了?”

  殿辰眼神冷凛,索性不闪不避,也是反手一掌直击南肃腰窝,毫不留情!

  南肃一阵邪火涌动,猛回过头来,一个旋身躲过,但殿辰也因此闪过了他的一击,随后两人身子竟然是同一个动作——后仰,出脚!

  殿辰快如闪电,直踢的是南肃膝盖。

  南肃右脚同样踢出,方位却是殿辰的小腹,同时,他右手圉转,五指成钩,抓向殿辰的眼睛。

  殿辰掌做鹰爪,也是狠狠抓下,目标却是南肃的咽喉!

  此刻,他们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肉搏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积蓄到极点的怒气!

  是的,男人之间的问题,最终还是得用拳头解决。

  两人针尖对麦芒地纠缠在了一起,而外面的轿夫则被震得踉跄几步,彼此对视一眼,没敢说话,只能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砰砰声,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砰!”

  两人的身子同时撞上两侧,南肃多喘一息,踉跄坐定。殿辰双目倏寒,嘴角却温润一笑:“娘子好狠的心。”

  “彼此彼此,我的好宝,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南肃语气带着淡淡地嘲讽,将发麻的手掌藏在身后曲握了几下。

  他们之前互相都搂了一个女子给对方脸色瞧,明明干的都是一样的事,可偏偏觉得对方才是个讨打货。面对这种挑衅,两人都觉得这个面子一定要挽回,还是非挽回来不可!打到现在,这已经不是意气之争了,而是尊严之战!!!

  两人冷冷对视,突然间南肃身形一动,与此同时,殿辰也不差分毫地迎了上去。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竟似再不可分离,直接形成了一团模糊的疾影。“噗噗”轻响连成了一片,谁也不知道究竟在这一瞬间各自击出了多少招式!

  战到分际之时,两人速度愈走愈快,如同龙卷风一般席卷了整个狭小空间,可真是让几个轿夫叫苦不迭:天啦,就不能忍到回府吗?真是害死人了!

  而在轿内的两个人也是暗暗叫苦,殿辰没想到南肃是有真拳脚的,他病体未愈,硬碰硬实在是吃亏,缠斗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可他不知道,南大世子那边其实也很不好受!

  纵然南肃已拼尽全力,可还是觉得对面这爷们儿的灵敏度实在是太恐怖了。打着打着,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往后一退,喝道:“大骗子,你不是说要对我好的吗?怎么又家暴呢?”

  殿辰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眼神。

  下一瞬间,南肃突然觉得战局压力骤增,增长之幅度竟令自己也有窒息的感觉。

  殿辰学了他的无赖,竟直接挑了几个让人实在不好描述的位置下手。

  南肃鼻子都给气歪了,骂了声:“卑鄙,下流,无耻!”

  “娘子是在说自己吗?”

  砰的一声,两人的膝盖对撞在了一处,南肃疼得一抽抽,就要后退。

  谁料,殿辰的膝盖以下却突然诡异地翻转,一脚踹向南肃的大腿!

  南肃疼得快哭了,猛按住殿辰脑袋,用额头狠狠地撞过去。殿辰被撞得头晕脑胀,却闪电穿出一掌,刹那间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击在了南肃的小腹!

  伴随着一声倒吸冷气声,南肃摔在脚踏上,干脆呲开獠牙就要去咬殿辰的大腿,并大喝一声:“恶狗扑食!”

  殿辰简直给气笑了!

  他是什么人,只要有一瞬间,便足以反应过来!正要一把拍向南肃的脑袋,谁料南肃得意笑起来,迅猛一脚竟是从后方直踢过来——这柔韧性,真他妈绝了!

  但是,下一刻南肃就懵逼了。

  他的腿一把被抓住,整个人翻飞起来。这过程实在太快,以至于他还在下意识地收拢牙齿,却一瞬间后腰就顶在了座位上。殿辰陡然压下来,提着他的右腿直接贴到鼻尖,可他的左脚却还在紧贴着轿帘,竟然——活生生撕了个另类的一字马!

  然后,就是“啪啪啪”的清脆声音不停响起,几乎连成了一片,南肃这才羞愤地反应过来:这逼居然在打他的屁股!!!

  六月债,还得快。

  南大世子暴怒,狂怒,怒不可遏,两眼竟是变得血红,怒喝道:“恶狗扑……!”

  “我让你恶狗,我让你扑!”也不知殿辰是气疯了,还是脑袋被撞出问题了,竟和南肃斗起嘴来:“你就是条狗!”

  “恶狗扑……”

  下一刻,南大世子只觉得嘴上一凉,一个满是药草气息的嘴唇贴了上来,正好将他那张即将发飙的小嘴堵得严严实实。

  被男人骤然破入口腔,狠狠汲取着里面的一切,南肃突然觉得脑袋一晕,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心脏再一次飘飘荡荡的,甚至,好像有点不想挣扎了……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踌躇,可能连千分之一秒都没有,全力反抗的南肃瞬间挣脱殿辰的手,大喘着,狠狠一口咬上殿辰的嘴巴!

  血腥味,一瞬使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南肃倔强地直视着殿辰,越加用力,利齿重重地磨着,撕开了殿辰的嘴唇,也撕开了他心里不能被人探知的灰色地带……

  他一直老是揪着某件事不放,是因为他过不去,他放不下,受委屈的是他,胆战心惊地活着的是他,都是他,不是殿辰!!!

  十多年了,从没有亲人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等过他,所以,他经常会醉醺醺地跨过门槛时,自己跟自己说一句:“肃儿,你回来了。”

  可有一天,殿辰在马车里将他的头按在了肩膀,对他说:外面下雨了,所以,我来接你……

  也许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被轻轻地捧了起来,可男人的话不能信,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男人。

  昨夜他才发现,本该照着自己的月光,是别人的,于是他竟然心魔骤起,并暗自宣誓,再也不要被困在那片善变的月光里!!!

  只是……

  “祖宗,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几乎像是无能为力的哀求了。

  男人的手指拂过他脖间被别的女人留下的吻痕,漆黑的眼底一瞬浮起化不开的悲哀,那么真,那么让人心疼,他的语调和亲吻,仿佛都有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人沉沦,一直永久地沉沦……

  南肃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滑落至太阳穴,滚入鬓发中。

  他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把被抱起来后,后背抵在厢壁上。

  殿辰抓过他的两腕按在侧方,用那张流着血的冷唇,颤抖着吻他。病重的男人,身上总是带着几分破碎感,正如他的语气:“不要再伤我的心了……”

  ——崽崽,我是人,不是佛。

  ——我是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