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一男子叛逃,原因竟是>第69章 番外:秘密(四)

  Anubis摇了摇头,开口时似乎并未经历太多思考或挣扎: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那些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他的松口让Qin松了口气,但他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在Anubis面前流泪已经足够丢人,要再透露出那么几分怯懦,那他真是没办法保证自己在感情中的绝对控制权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Qin坐在Anubis的手,并扯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他的腰间,“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我的过去、我的一切…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档案就算再完整,也终究有些缺憾、你觉得呢?”

  “我没什么想知道的。”Anubis抿了抿嘴,神色局促。

  “你想啊,你怎么不想?”

  Qin笑眯眯地揽着他的肩膀,他虽然觉得Anubis不追问固然很好,但就凭Anubis爱他、这家伙难道不应当发火吗?还是说他真的只需要想通这些前后始末,就可以让那些恼火灰飞烟灭?说实话,Qin很不理解这一点,他很好奇、所以他一定要问。

  “那些契合度数值你看到了吧?”他问。

  “看到了。”Anubis有些猜到Qin要说什么、却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体僵硬,而这样的僵硬使Qin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只是他还不知道缘由,只是自顾自地说:“其实和他们的契合度都不怎么样啦…组织就算是要命令我和哨兵绑定,肯定也是找一个最起码九十多的,不过那种比较少见、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没好运到那种程度吧?”

  他观察着Anubis很不自然的表情,歪了歪头。

  “我觉得,其实…我们之间的契合度还不错?”Qin试探着问了一句,指了指Anubis、又指了指自己,“虽然现在也没有机会测,不过从刚才我就想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Anubis表情僵硬,他不想说谎,可他又说不出口。终于、他挣扎着开了口:“我们的契合度是…”

  他抿住嘴,表露出一些要去行李那儿的意思。Qin任由他去了,他看着Anubis捡起小刀,在行李箱内侧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划了两下,从里头掉出半张纸片。Qin张开手,等着Anubis将纸片放在他手中,后者很快沉默不语地坐在他旁边,没解释,也知道Qin看得懂。

  是什么?Qin这么想,而后将有些皱皱巴巴、却明显被人捋平过很多次的纸打开。他看到了一行熟悉的数字,由于过于熟悉、他甚至有些愣住。毕竟他数次将这行数字写在各种试卷、各种表格上,这意味着他、对应着他——他逃脱了它,却还是在看到它的时候莫名心悸。他平复了心情,将目光放在后面的数值上——76.5,呃…Qin觉得自己刚才把话说太满的行为实在有些草率。

  “也还好,也还好啦。”Qin拍拍Anubis的肩膀,“正常数值,别在意、别在意。”

  很快他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Anubis示意他继续看,并伸出手指了指那张纸,还有什么可看的?Qin将目光挪了回来,又顺着76.5往上看,笑容自然而然地僵在脸上——不是,这表有问题吧?他将半张纸翻来覆去地看,还是确信这就是组织的契合度测试结果表格无疑,那就是说,这个什么百分之九十二是确有其事?

  “百分之九十二?”Qin挑了挑半边眉毛。

  “…嗯。”Anubis闷闷地应了一句。

  “这谁啊?”Qin嘴角抽了抽,不免生出几分不满,“这人你见过吗?”

  “没有。”

  Anubis很诚实,诚实到Qin又有点想拧他的胳膊。

  “怎么会呢?”

  Qin转回目光,捏着下巴使劲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串数字对应着谁,他也并不能记住每一个同僚。更何况组织里的向导绝不算少,于是这种思考显得徒劳,他总不能让Osiris把组织里的名单拿给他看吧?而且就算是找到那个向导,难道要把那个人给杀了?不行,也不能找,要是Anubis跟着那个百分之九十二先生或者是小姐跑了怎么办?

  “你不会跟这个百分之九十二跑吧?”Qin站起身,在Anubis诚实而愚蠢(Qin满怀恶意地做出如此形容)的目光里将他掀倒在床上,“你不会吧?”

  “我根本不认识…我、你,不是?你…”

  “好、好,你不认识。”Qin一边将衣服往下扯,一边拽着Anubis的手往他身上摸,他甩了两下略长的头发,腾出手将头发往耳后一别,目光轻蔑、近于轻浮,“那我们绑定了算了,你来、你躲什么?”

  Anubis欲言又止半天,没下决心抽出手,也没下决心说重话。Qin拽着抗拒到发颤手往身上按,甚至躺倒在床上,将Anubis往身上扯。

  Anubis魂不守舍,机械地在Qin的牵引下吻Qin的面颊、唇角,直到脖颈,死活不愿意继续了。

  “你不是哨兵吗?”Qin抚摸着Anubis的僵硬后颈,语气近于蛊惑,“哨兵渴望向导是生理本能,你也不必遏制本能…”

  “别强迫我了。”Anubis垂着眼低声说。他从来都没试图跪坐在Qin身上过,因此浑身僵硬、扣在Qin颈边的两手也僵得厉害。颈后的掌心干燥,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哨兵的情绪。Anubis别开头,目光落在远处,正好与盘在角落里的蛇对视。那头黑蛇弯曲身体,双目明亮,它歪了歪脑袋。

  Qin的手总是轻柔到像蛇,他的手掠过Anubis的脊背,一直探到底下。他让Anubis将腿再分开些,只是动作引导、没有言语指挥,他不喜欢在床上说这些,比起命令Anubis做什么…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到他的哨兵在接受到暗示之后的乖巧举动,这比命令更好,他想。

  毕竟Anubis不是那种脑子里只有暴力的哨兵,好吧、撇开这个不提,Anubis现在似乎有些不愿意被形容成哨兵——他们只是普通人,和那些相爱的人们没有分别。Qin意识到他原本就是这样想的、本应如此,他从一开始、最一开始,开始的开始之前,就是这样认同“爱”本身的了。人不应被所谓的哨兵与向导身份决定,自然也不该被契合度捆绑,契合度衡量不了任何事,只有哨兵与向导才把这串数据看得十分重要,甚至不惜将它作为择偶的重要标准——Qin自然不可能肯定这些标准。不管是出于严密的思考还是出于自身利益,他都绝不能认定它们。

  Anubis周身潮湿,开始是雨水,后来是汗、甚至是别的。他身上的雨水味被其他各类气味淹没,他伏在Qin的颈间,每一寸神经都浸泡在可爱的、蓬勃浓烈的草木气息里,竟一时难以动弹。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各种暗示,有时也并不理解,但也没关系,只需要接受就好了、只要接受就行。

  Anubis半跪着、跪得不稳,他并不熟悉自己,最起码并不熟悉自己的身体。手指深深浅浅、不快不慢地在身下进出几次,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指关节才终于没发出声音。让我躺下、让我躺下吧,Anubis的声音被淹没在炽热的呼吸中,呼吸几乎将榉树的气味撕开了道口子。别嘛,Qin说。他盯着Anubis嘴角的痣。一定要找个机会夸夸这颗痣生得实在恰到好处,他想,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并不想让Anubis因此恼火。他只是摸索着,寻找着浅埋于Anubis几乎发烫的身体中的那处,他找得很快,出于无师自通,或者是因为过于熟悉,总之是类似的理由。

  Anubis刚被扯到Qin身上时怀着种要伤害向导的恐惧,此时却只剩下与恐惧几乎无异的颤抖,但那其实不过是身体对陌生境况的本能反馈,顶多掺杂了些性快感。Qin的手指被绞住。如同地下的芽破出土层、莫大的快意迅捷而又彻底地洞穿Anubis的眉心——而后便顺着他通红的眼睛流往口齿、流向四肢。他几乎要蜷起,也许顺从这样的本能能带给他一些安心的错觉,Qin却不同意,他抽出手,湿淋淋的手将Anubis往自己这里带、他连后路都不愿意留给他。

  上来吧,Qin斜着头,微微眯起眼。听话,他又补充道。

  偏偏Anubis看清了他的口型。在组织里学习如何辩识他人唇语时,他从未想到过这份能力会被运用在床上…更不曾想眼下自己在接受到这种暗示的一瞬,甚至没生出反抗的心思。他顺从了Qin的引导,若是Qin愿意的话,Anubis甚至会愿意在这种蛊惑似的引导下将自己的手指也插到滚烫的身体里去。好在Qin并没有那个打算。

  Qin垂下眼时眼中总是掠过一些情绪凝聚成的暗影,如同潜游于海中的鲸,也像海水中时而露出颅骨的海蛇。片刻后、他抬起眼,Anubis下颌上滚落的汗珠落到他身上——他的目光捕捉到下坠的汗,很快却无暇关注这些。他的呼吸陡然止息,大概是因为Anubis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引导之下摸到了那片混杂着各种不可仔细分辨的泥泞不堪里。他竟迅速地找到了地方、并试探着将性器往两股之间送。Anubis的试探态度明显,手脚发抖,他紧张过头,因此完全不能放松,也许他想、但他不能。Qin不再引导,接下来Anubis会做好——他绝对而又任性地相信着他,于是他只是伸手稍微扶了扶眼前的腰。直到性器完全被纳入湿热的身体中、Anubis几乎如释重负地跪在他面前,他几乎分辨不出究竟是胀痛更多还是快感,他只是喘着粗气,倒像受了什么致命伤一样。Qin伸出手,顺了顺Anubis的脊背。

  “做得好…”他说,“我很开心,真的。”

  Anubis不知道这句话包含着怎样的意义或者是暗示,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Qin真的在为了这个开心,也许是为了别的事,他思考不清。他感觉到Qin的喜悦,在如此喜悦(不知真假)的暗示之下尽可能平复着呼吸,又在腰间、腿底下递过来一种他心理是不能拒绝的力量时不得撑着Qin的肩膀向上移了一些。性器被吃得很深,但他的体能优秀、完全能够使他撑起身体并完成数次原本应当由Qin完成的抽送。虽然这让他不堪重负,口里只剩下残破到毫无说出必要的词——他语不成句,这也确实让他免于在说出难以入耳的荤话后感到羞愧或耻辱。Qin用手指尖亲昵地划过Anubis的咽喉,从喉结底下掠过,又越过青色的血管。他的神色专注、呼吸却激烈,像是想将手中绷直的脖颈拧碎。可他终究没有下手,因为项圈在他手里,他想:Anubis是一条驯顺的狗,他做得很好,不必让他死、他不该死,他不该被伤害,最起码不应当被狗认定的主人伤害。这种想法恶劣到惊人,但Qin不必刻意隐瞒、谁让Anubis没空在意这回事。

  Anubis几乎觉得自己将要即刻死去,强烈的饱胀感与脱力感使他产生濒死的错觉。他的手几乎要捏进Qin的肩膀,眼前有些模糊、他不知这是感官的失调,毕竟Qin并未用精神力来压制又或者引导他、安抚他。此时Qin完全自认为是普通人,他们在学习如何成为普通人,Anubis却不知道,他没觉得自己有那么伟大,他只觉得哪里很堵,又觉得哪里畅快得很。他忽略了颈上的微弱不适,张口,发出战栗的呼吸声,而后咬紧牙关——他说:让我、躺下吧,我求…

  我请求你,他想。

  我…他没说出口。Qin的动作太突然,他扶着、掐住了Anubis的腰。他不能离开他,就好像…要是他离开了挽留着他的温暖肉穴,他就会停止呼吸、他就会即刻死去,而后成为荒野上的尸体。Anubis能吸引、能蛊惑他,所以他才犹豫了那么久,他总是不能下定决心,至少在看到对方因高潮而蜷起的手指和充血到泛红的额角时不能。但当他看到城市的轮廓,远处的楼高耸入云、近处的楼已经看得到反射着些什么光的玻璃——那是笼子,是监牢,他不得不走了。那时他正是怀着如此不得不走的心情做出最终决定的。

  Qin将Anubis的膝盖按在肩上,这便利他进入、便利他动作。也只是因为Anubis毫无反抗的意愿,毕竟Qin又不是什么力量奇大的家伙。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Anubis感到自己脱力到近于腐烂,他干脆就想死在这儿,足够了、太多了。腹腔里、腹腔外,到处都是完全不属于他的液体,到处都是完全不该属于他的酸痛、胀痛。可他不想松手,某个瞬间他几乎在想:就这么一直到死也好。就这么泡在濒于死亡的快感里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他感到蛇在身上爬,低头时却只看到Qin的双目,被迫抬起的双腿、以及冲撞在他身体里的性器。他只好移开了眼。他不必挽留Qin,他知道Qin不会走了。

  他现在没有任何离开的理由,他们都没有。所以他们可以将躯壳以最原始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他们可以做任何事。Anubis意识到眼前、片刻之前还在他身下的是与他同样年轻的躯体。他终于目睹、并消化了这样的事,他的身体想要逃避,他的心却让他接纳,他想,我、啊…我,他想不出来,说不出来。Qin拥抱他,耸动的力量猖狂,抚摸与拥抱却又温和。Qin喘着粗气,趴在Anubis身上,他被吞得太深、绞得太紧,他的身体比他想得还兴奋,但Anubis又何尝不是如此。Qin闭着眼睛吻、舔、掐Anubis,某一瞬间感到难过,也许是因为过去,也许是因为别的,便干脆顺应这一想法,刚开始只是抽泣,后来哭得上半身都泛红、直到哭得不能再动弹一下。他趴在Anubis身上,分开白色的碎发,又遮住眼睛,他感到他与Anubis之间的距离似乎消弭了些许——其实原本他们就靠得很近、不能再近。他们中间是精液、汗水、眼泪,可Qin几乎觉得这些东西被体温彻底融化,而后他们便彻底融为一体。他们的精神没有任何交流,却又似乎被抛进满溢着他们精神力的海洋。广袤的海中,他们浮舟般漂动,随着风漂流到完全未知的境地。

  Anubis在洗过澡后很快入睡,Qin却没有太多的困意。他撑着下巴观察了一阵,确信Anubis已经睡得相当安稳。

  他从床边起身,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张纸,莫名弯下腰去、将它捏在手里。他在Anubis的背包里找到一支笔,趴在地上,一片黑暗里,他将76.5的7添上一笔,改成了9…他眯起眼,终于满足,却将手中的纸捏成一团。

  他将纸团丢进马桶,决然按下冲水键——那团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