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咽新蝉>第10章 变故

  阮灯睡醒后细细品了品昨晚的春梦,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春梦的另一位男主人公,可当他与傅初霁对视时,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是功亏一篑。

  傅初霁看着阮灯脸颊上飘着可疑的薄红,猜测八成是他昨晚干坏事的时候,阮灯做了春梦。

  他故意抓住阮灯柔软的小手,贴心询问道:“灯灯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阮灯触电一般把手抽回来,使劲摇头:“没!没发烧。”

  傅初霁弯下腰,把脸近距离贴到他眼前,笑着逗他:“灯灯一紧张就跟个小结巴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么紧张不紧张的,你别造谣啊,造谣犯法……”阮灯两手紧紧抓着裤边,眼神飘忽着坐到餐桌前,紧张到用左手拿起筷子吃阳春面。

  傅初霁十分贴心地把筷子抽出来,换到他的右手上。

  阮灯都快把脸埋进面碗里了,说什么也不肯再抬头看他,好在阮栩谦及时来到餐桌边,拯救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今天他们三人恰巧都闲在家里,本来约好下午去看话剧,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临时打乱了三人的计划。

  阮灯站在玄关处,把刚换上还没一分钟的鞋脱下来,阮栩谦在他背后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电话那头还没说几句,阮栩谦大发雷霆,怒道:“你们敢用账本威胁我?有种你们现在就跳楼!老子他妈有的是办法毁灭迹!”

  阮灯惊讶地回过头,阮栩谦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更没在他面前对谁恶语相向过。

  看着父亲脸上未经修饰的勃然怒气,他竟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仿佛父亲从前精心为他展示的慈祥与和善统统化为子虚乌有,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阮总……”傅初霁轻声提示,可阮栩谦被怒气冲晕头脑,不顾外面的大雨,一边冲电话怒吼,一边向庭院外的司机招手,淋着雨坐上轿车离开。

  阮灯眸中的惊讶迟迟无法散去,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铃声,来电显示是好久不见的白竹。

  阮灯接起电话,那边同样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白竹嘶声喊着:“要死了!干脆都别活了!”

  “小白?怎么了……”

  “你出来陪陪我吧,我爸妈从午饭吵到现在,我连饭都没吃几口,闹心死了!”

  “好,你别生气,我们去小区外面的汉堡店见。”阮灯迅速答应下来,短时间内接连两场争吵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撑开伞走进雨幕中,复杂的目光与傅初霁若有所思的表情有过短暂接触。

  但傅初霁很快就恢复平日里的温柔,挥手道:“路上慢点儿走,雨天路滑。”

  “哦,好。”阮灯来不及分析傅他迅速变化的表情,疾步离去。

  阮灯陪白竹在外面吃饱饭,天空又放晴了,空气中满是雨水蒸发的潮湿气味。

  白竹一路上都在倒苦水,字里行间离不开他那对奇葩的父母。

  “事情的起因是我爸妈跟着阮叔叔投资了一部魔幻电影,因为万星旗下的男一号在电影上映期间被爆出来吸毒,导致这部电影口碑急剧下滑,目前已经至少亏损两个亿。”白竹叹了声气,抬眼观察着阮灯的表情,“这事儿说来也挺离谱的……我们家作为最大投资商损失一个亿,我爸为了让阮叔叔抓紧赔偿损失,就偷走了香澜会所内部记录账本的U盘,打算作为谈判的条件。结果昨晚他在香澜睡了一觉,醒来发现U盘被为他性招待的情侣偷走了,我妈因为这事跟他吵得不可开交。”

  阮灯皱起眉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哪句劲爆的话题才是重点。

  他左思右想,害怕再挑起祸端,选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话题接下去:“账本?据我所知香澜内部的账本都是一些关于娱乐圈和上层人士的消费记录,如果泄露出去的话,可就有大麻烦了。”

  “关于娱乐圈的账本啊,怪不得。”

  此刻正好有两辆警车在身后呼啸而过,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但两人都没当回事,仍然闲庭漫步地走着。

  直到走进小区里面,白竹先阮灯一步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家别墅位于小区中央的位置,此刻周围正拉起警戒线,警察押送着几个黑衣人从他家走出,许多邻居围绕在警戒线外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白竹在人群的缝隙中定睛一看,有几个医护人员一前一后抬着两个担架从他家走出来。

  他脸色剧变,拔腿朝家的方向奔去。

  “小阮快跑!快回家!”

  阮灯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担架上两具浑身血淋淋的、脖子和胸口均有致命刀伤的身体被推上救护车——正是白竹的父母。

  阮灯在恐惧中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把每个房门都打开一遍,最终在健身房看到傅初霁戴着耳机跑步的身影。

  他迈着吓到绵软的双腿,上前一把抱住傅初霁汗涔涔的胳膊,根本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恐惧把他的大脑侵袭成一片空白,口中语序混乱地表达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傅初霁被阮灯惨白的脸色吓得心惊肉跳,他刚摘下耳机,就听到阮灯颤声说:“小白家……被抄家了,他爸妈好像……好像自杀了……”

  傅初霁眼中闪过几丝狠戾,他拿过毛巾擦拭阮灯额头上的冷汗,保持冷静说道:“在家关好门窗,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好。”阮灯僵硬地点点头,寸步不离地跟随傅初霁走到玄关。

  他看到傅初霁随意套了件风衣,从玄关最顶层的柜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放进口袋里。

  傅初霁推开门向人群中心走去,外面的警笛声、急救声与讨论声炸了锅似的混杂在一起,昏沉的月色将人心悄然隐藏在黑暗当中,叫人分不清身旁站着的究竟是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还是混入其中等候时机的亡命之徒。

  阮灯稳住几分心神,站在客厅里给阮栩谦打电话。

  平日里几秒钟就会应声的父亲今天却始终没有接通电话,就连他的秘书也没有要接听的打算,电话里只有无限忙音。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都在此刻变得格外煎熬,阮灯猝然回想起此前父亲提起的“账本”与“跳楼”一事,冷汗顺着脊背不停往下流淌。

  他焦躁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从未想过一小时能有如此漫长。

  当家门再次打开时,外面已经没有嘈杂的声音。

  白竹披着傅初霁的风衣出现在门口,里面的衣服上满是刺眼鲜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双眼木然地看着地面。

  阮灯颤抖着手指,不顾白竹手上的鲜血,拉过他冰凉的手捂在手心里:“你别怕,小傅哥哥都会处理好的。”

  傅初霁从进门时就一直在通电话,他对着话筒简短地“嗯”了几声,自始至终没有说多余的词,唯有眼神死死盯在阮灯与白竹紧握的手上。

  傅初霁挂断电话,走进卧室迅速换了身西装,他站在门口,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白竹说:“白竹,你跟我去公司。”

  随后稍微缓和了几分语气,对阮灯牵起一抹淡淡的笑:“灯灯在家关好门窗,我们很快就回来。”

  “哦……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阮灯的心情没有半分缓和,阮栩谦还没有平安回家,事情的经过还没有解释,眼下被暂时解决的事情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背后不知还有什么腥风血雨在等待着大家。

  阮灯无奈自己认知浅薄,在这场变故中有太多不了解的事情,可他却又难得头脑清醒,深谙在这场命运的洪流当中,只有自己站在安全的悬崖之上,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人都被卷入其中,不知最后谁能坚持爬上岸,谁又被波涛淹没头顶,永世不得喘息。

  家门在晚上十一点再次被推开,阮灯强撑着睡意从玄关站起身来,看到傅初霁身后空无一人,问道:“小白呢?”

  傅初霁不忍直视阮灯眼中的天真,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艰涩道:“被卖到香澜会所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灯瞪大双眼,在震惊中难以消化短时间内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此同时,两人的手机共同响起微博推送消息的声音,阮灯拿出手机一看,一篇名为《震惊!万星旗下最火模特情侣因遭受不公平性虐待跳楼自杀!》的头条新闻映入眼帘。

  阮灯瞬间呼吸一窒,颤抖着手指点开头条。

  新闻内容将这对情侣遭受的性虐待丑闻描述得极其详细,撰文者钱宽把阮栩谦描述成性瘾缠身的淫鬼,利用违反公司恋爱条例为由,将这对情侣骗至香澜会所进行惨无人道的调教,在之后的时间里强行让他们招待高级VIP们,直至今日他们无法遭受虐待,携手跳楼自杀。

  阮灯的瞳孔剧烈地颤抖几下,难以置信的目光直愣愣地望向傅初霁:“性虐待是怎么回事?不是只需要交点违约金就可以了吗?”

  他知道这对情侣违反公司合约的事,却不知道在这背后竟然还藏有如此丑陋的行径。

  傅初霁保持沉默与他对视,将他脸上所有复杂的情绪尽收眼底。

  两人正无声对峙着,屋外一阵脚步声打破寂静,傅初霁的贴身助理罗屹正满头大汗向两人跑来。

  “你俩怎么还在这里?”

  阮灯心下一惊。

  罗屹是傅初霁出生入死的铁哥们,从前他的父亲领导香澜会所全部打手,带着他在黑社会谋生,平日里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近几年他才逐渐淡出香澜会所背后的势力,专心帮傅初霁处理棘手的大事,阮灯很少能跟他碰面。

  眼下罗屹的出现,意味着事情已经发展到危及性命的地步。

  傅初霁隐忍着情绪,低声道:“灯灯,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现在外面全是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

  “是啊,我们兄弟几个把守着后门,现在走还来得及!”

  罗屹着急忙慌地从纸袋里拿出口罩和棒球帽,阮灯深吸一口气,沉默着接过戴好。

  傅初霁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他头上,揽着他向人烟稀少的后门走去。

  罗屹一路上都在观察周围,不放过一丁点风吹草动,阮灯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傅初霁,终究是没能将满腹疑惑问出口。

  后门果然还没有媒体蹲守,只有两辆车停在路边。

  罗屹走在两人前面招呼小弟们过来,傅初霁把罩在阮灯头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上前一步打开车门。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后门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们目标十分明确,一个人负责拖住傅初霁和罗屹,另一个人上来就拂掉阮灯的帽子,企图扒下他脸上的口罩!

  “阮家的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你爹气得紧急住院,被一群安保人员围着没法采访,那我只能拿你逃跑的照片回去交差花边新闻了!正好圈子里一直都没有你的正脸照!”

  阮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怕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而影响父亲和傅初霁,他在钱宽剧烈的推搡下被迫后退好几步,堪堪错过傅初霁快要抓住他肩膀的手。

  “妈的!钱宽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让你不得好死!”

  怒气直冲傅初霁天灵盖,他一个过肩摔把缠在身上两百多斤的胖子狠狠摔在地上,冲阮灯那边跑去,不成想这人铁了心要缠住他,在地上抱住他的腿不肯松手。

  “打死你这个王八蛋!”阮灯在混乱中一手死命护住脸上的口罩,一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阻止钱宽。

  钱宽举着手机拍不到他的正脸,一时改变主意,抬起胸前沉重的单反镜头发狠砸在阮灯额头上。

  “嗬——”阮灯顿时眼冒金星,疼得看不清方向。

  另一边傅初霁用力踩在地上那人的手背上,拼尽力气向这边跑来,就在他抓住钱宽肩膀的瞬间,钱宽在混乱中趁机扯下阮灯的口罩,带着报复性质用手机拍下他的容貌。

  “啊!”

  阮灯痛苦地惨叫一声,尖锐刺耳的嗓音吓得所有打斗的人都停下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阮灯右侧脸颊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至下巴,皮肉间渗出的血珠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滑落到地面上,硬生生把傅初霁的心脏烫出无数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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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们中秋快乐呀!

  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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