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西辞从梦中惊醒,瞬间直起了身子,幅度太大还带动了桌子,付贤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老师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问道:“余西辞怎么了?”
余西辞没回话,倒是张祺插嘴道:“上课打瞌睡做梦了呗。”
此话一出,其他对余西辞心怀不满的人一同哄笑了起来,老师拍拍讲台,示意他们安静。
“余西辞,上课就给我认真听讲,不要仗着你成绩好就打瞌睡。”
老师严厉的语气传进了余西辞的耳中,他点点头道:“下次不会了。”
老师转身继续讲课,付贤凑到他旁边小声道:“你都魂不守舍一天了,出什么事儿了?”
余西辞揉揉眉心:“没事儿,做了个噩梦罢了。”
付贤见他不愿多说,只好点点头,继续听课。余西辞一边撑着头,一边回想着刚刚的那个梦,姜影流表情无助地向他伸出手,求他别走,哭得很难过,然后……他闭了闭眼,头痛欲裂。
“乐乐?”黄曲轻轻拍打着钱平乐的脸,他目光涣散,校医说他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
钱平乐目光动了动,看向了黄曲,讷讷道:“姜影流他……”
黄曲见他终于缓过神,便抱住了他道:“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但是医生说他求生意识薄弱,没救回来。”
“求生意识薄弱……”钱平乐下巴抵在他肩上,四肢麻木,大脑还无法思考,只能重复着黄曲的话,他抬眼看向窗外,好像在看外面的飘雪,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陈千酌见发出去的消息没有了回应,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房间来回踱步。
莫停见他这样,安慰道:“可能只是没有看到消息呢?你先别急。”
“不可能,他当时正在跟我发消息,说什么谢谢我,然后就突然不见了,而且我打他电话也是关机状态……”陈千酌停下脚步,看向莫停,“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莫停默了默,拉住他不让他再打转:“既然这么担心,不如明天去找他好了,反正还有两天假,我陪你一起。”
下午几节课,黄曲一直陪着钱平乐在医务室休息,挨到放学,黄曲见钱平乐一直闷头不说话,于是便提出送他回家,钱平乐也没拒绝,被黄曲拉着往家走。
到了楼下,黄曲捏捏他的手指道:“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没事儿也能打,多晚都行。”
钱平乐点点头,黄曲见他一副乖巧的样子,没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钱平乐瞬间睁大了眼睛,脸色微微泛红了起来,终于有了些生机。
黄曲内心一阵荡漾,随后把他拉进楼道,摁在墙上,欺身压了上去,因此忽略了电梯门口正在修理中的告示牌。
钱平乐比他矮了一个头,即使他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但是在高高大大的黄曲面前,还是显得小鸟依人了。他背靠着墙,黄曲凑近的时候,一股极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但同时又觉得安全感爆棚。
黄曲轻咬着他的唇瓣,舌尖顶开了牙关,追着钱平乐不断往后躲藏的舌头吮吸着,就在两人吻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一个提着垃圾袋的女人走了下来,等看清两人的动作时,垃圾袋哗啦一声掉在了楼梯上,垃圾顺着阶梯滚落一地。
两人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赶紧分开往楼梯上看去,只见一个妇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黄曲一头雾水,钱平乐则是颤声喊道:“妈……”
陈千酌愁得一晚上没睡着,买了一大早的机票飞往姜影流那边,飞机上,莫停想让他休息会儿,可陈千酌哪里睡得着,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乞求着姜影流千万不要出事儿。
到了目的地,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姜影流家,可引入眼帘的却是一群衣着黑色正装的人,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中间站着成暮,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上面的照片正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姜影流。
陈千酌傻眼了,他步履凌乱地走到成暮面前,成暮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惊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千酌?”
“是我,阿姨。”陈千酌盯着她胸口的白色小花,扯出一个笑容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说起这个,成暮眼中的泪水又不自觉落了下来,她拿出纸巾擦了擦道:“今天是小流的葬礼,你打小就跟他关系好,你能来送送他,小流应该也能开心地走吧。”
陈千酌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看着盒子上的照片,很是无法释怀,明明前一天还在跟他发着消息,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莫停上前一步介绍了一下自己,就扶着陈千酌去了一旁。
墓碑前,众人纷纷排着队,带着手中的花束进行哀悼。
陈千酌站在最后,举步维艰,事发突然,他此刻还无法接受,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了,姜影流就还会嬉皮笑脸地跟他胡闹。
但当轮到他时,看见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才发现原来眼泪早已流了出来……
等一切结束后,成暮执意要送陈千酌回去,百般推辞下,陈千酌才说自己是担心姜影流,所以刚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没想到却是赶上了他的葬礼。
成暮一听,又是泪流满面:“小流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啊。”
陈千酌依旧低着头,注视着姜影流的遗像。
成暮缓了缓,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那么颤抖:“你们还没有住的地方吧?就暂时住在我们家吧,小流的东西还在他房里,我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可以麻烦你帮帮忙吗?”
陈千酌点点头:“不麻烦的。”
回到家,成暮带着他们来到了姜影流房间,屋里满墙都是海报和手办,陈千酌怕成暮触景生情,悲伤过度,便让成暮先下去,自己和莫停留在了屋子里。
陈千酌走到书架旁,拿起了一个破损的手办,他认得这个,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动漫人物,还是个限量版的,姜影流拿到手就宝贝得很,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让它受到一丝磕磕碰碰的,可现在……大概是被关禁闭不受控的时候才摔的吧。
他把手办放下,往墙上扫了一眼,发现这些物件上面多多少少都有点损坏的痕迹,陈千酌想不到,也不愿意去想,他当时是有多难熬才会把这些视若珍宝的东西给弄成这样的。
陈千酌走到书桌旁,姜影流的手机端端正正地摆在上面,他打开手机,试了试密码,是余西辞的生日,多亏姜影流拿他当备忘录,不然这手机就解不开了。
他坐在床上点开微信,余西辞是唯一的置顶,但是这段时间的聊天框里,只有姜影流一个人的信息,已经占了好几个页面,而对面的人却只字未回。
他皱了皱眉,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红色,定睛一看,枕头底下有一小块儿干涸的血迹,陈千酌心底瞬间生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聊天记录,找到了那串数字,拨了过去。
余西辞觉得胸口异常烦闷,实在是不舒服,于是跟老师请了个假就打算回家歇着,他走到斑马线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本想挂断,但是归属地却相当熟悉,他见前方是绿灯,便接起了电话,边走边打:“喂?”
陈千酌压制着心底的怒火问道:“余西辞吗?”
不是他。
余西辞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仿佛心里的石头又沉重了许多,明知道不可能是他的,他深吸一口气答道:“是,你哪位?”
“我是陈千酌。”
陈千酌?
姜影流的那个发小?
余西辞疑惑道:“有什么事儿吗?”
“姜影流死了。”
余西辞耳边一嗡,只听陈千酌继续道:“跳楼自杀。”
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下手机里传出的,陈千酌那听不真切的声音:“他给你发过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一条都不回?你应该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吧?遇见你之前,他不论事情大小都只跟我说,因为他很难信任别人,所以他只会把我当成倾诉对象,而遇到你之后,他已经很少会跟我倾诉了,我以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精神支柱,可你呢?你把他当什么了?”
陈千酌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完全是吼出来的,莫停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冷静点儿,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大概是成暮在楼下听见吵闹声才上来的。
余西辞彻底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张了张嘴,突然听见一阵惊呼,四周的声音便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耳中。
这头的陈千酌听着手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随后就是一声闷响和周围人的大叫。
“余西辞!”
莫停正在跟成暮解释,这会儿听见陈千酌焦急的声音,回过了头,只见陈千酌拿着手机,神情空白道:“余西辞……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