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潇这次打他是真的下狠劲儿了，刚被打完的时候，方瑾瑜只觉得屁股发麻，一时也没缓过劲来到底有多疼。等洗好澡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体会到了疼到难眠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好不容易睡下去了，半夜翻身的时候他又被疼醒了过来，就这样反复几次之后，他破罐子破摔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先把罚抄的五十遍先给写完。
其实他全程也没叫几声这个“先生”。
黎潇这次打得实在太狠了，他全程又哭又叫又求饶，根本无暇顾及该叫什么称呼。
五十遍轻轻松松抄完，他拍了张照片给黎潇发去，发完才想起来看看时间。
凌晨三点。
黎潇睡眠比较浅，好像有睡觉开静音的习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发送消息会不会把黎潇给吵醒，黎潇拨过来电话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怎么还没睡？”
“对不起对不起，吵醒你了吗？”夜深人静，听见黎潇到声音有点困倦，方瑾瑜语气放轻了几分，“你睡觉不是会开静音吗？”
“只给你开了消息提醒，”黎潇打了个哈欠，“怎么没睡？”
“……睡不着。”
“疼？”
“有点。”
黎潇呼吸顿了几秒。
本来刚才结束的时候他是想让方瑾瑜在他家睡的，但是他想起他说过今天晚上只有惩罚，既然是惩罚那怎么好再给甜头，于是他也没问方瑾瑜要不要留下来睡。
当时他确实没考虑会出现疼得睡不着这种情况，于是他叹了口气，轻声说：“要不要过来？我派人接你。”
“不了不了！大半夜的，没一会儿就天亮了，不折腾了，”方瑾瑜说，“你快睡吧。
“那你睡不着怎么办？”黎潇轻笑了声，“我哄哄你？看看能不能把你哄睡。”
“我、我……”方瑾瑜顿了几秒，有点挣扎，但还是拒绝了，“不用啦！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快睡吧！”
“好吧，”黎潇说，“亲一下。”
“？”
“亲我一下。”
“怎么……亲？”
黎潇没有说话。
方瑾瑜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低下了头，很快很轻地在手机上亲了一下。
“你这亲的，不认真听都听不见。”
黎潇那边也传来了很轻很轻的一声“啵”。
方瑾瑜怔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将耳朵紧紧贴到了听筒上，然后听见黎潇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晚安，阿瑾。”
方瑾瑜耳朵都有点酥麻了起来。
“……晚安，黎潇。”
挂断电话后，方瑾瑜原地怔了几十秒，发疯似的扑进了床上，抱紧被子来回打滚，耳尖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
完了，要变亲亲怪了。
疯狂想亲亲。
刚才在调教室的时候怎么没亲久点，太亏了！
黎潇当时也没拒绝，没拒绝就是默许的意思，默许了才亲这么几十秒！太亏了！
越想越亏。
越想越睡不着了。
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桌前启动了电脑，新建了个“约会计划”的文档，优先把亲亲放进了计划里，开始琢磨周六约会要去哪里玩才好。
这次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以前他们约出来玩就真的只是出来玩而已，和约会半毛钱关系没有。前几天他就在琢磨这件事儿，本来是打算约在下周，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来安排到底去哪里玩比较好。
但他实在有点等不及了。
只有两天也要好好准备才行，于是他打开了百度，开始搜索约会到底该去哪儿玩才好。
网友们建议可以看看电影或小说里的主角们是怎么约会的。现在快凌晨四点了，一部电影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于是他随便打开了一本网友推荐的小说，准备浅浅参考一下。
前面几页还好，就是非常正常的约会流程，坐车出门、吃饭、吃完饭去散散步、散完步去买电影票——到这里为止还是正常的约会流程，从第二十页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了。
第二天早上，方瑾瑜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一路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主角们能从影院做到车上，再从车上做到了家里，回家之后还能从厨房做到卧室再做到阳台……约会约了快两百页，一百八十页都在做爱。
看这没任何参考价值的小说看了个通宵，约会计划一页没写。
等到了办公室，他无知无觉地坐到了座位上，被疼得跳起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那个饱经摧残的屁股。
实在坐不下来，太疼了。
他今天早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半天都没能将裤子给扯上来，被硬质牛仔裤的料子压得屁股生疼。于是他只好换了条宽松的裤子，走路姿势极其别扭地出了门。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他屁股现在疼成这样，那么周六肯定要避开长时间坐下的约会项目……比如说看电影。
琢磨来琢磨去，他先决定好了那天中午吃饭要去的餐厅，摸了两天的鱼，终于将约会计划粗略版给赶了出来。
为了准备这次的约会，方瑾瑜这两天特地去逛了几家服装店，准备买点新衣服约会穿。但是左挑右挑也没选出件合适的来，思前想后，他选了件以前黎潇给他买的衣服。
他家衣柜里大半的衣服都是黎潇给他买的。
认识黎潇之前，他衣柜里除了校服就是纯色T恤，倒也不是难看，就是太过朴素沉闷了。以前他俩还没有那层关系的时候，黎潇就经常千回百转地想办法给他买新衣服，后来黎潇成为了他的主人，就再也没给过他拒绝的余地。
黎潇喜欢看方瑾瑜穿他买的衣服，所以方瑾瑜每次去见他都是这样穿的。
周六当天，方瑾瑜选了件没怎么穿过印花衬衫。
这件衬衫在黎潇给他买的衣服里面算是比较朴素，也不太起眼，原本他并没有打算穿这个去约会。但是突然想起黎潇好像有件类似的衣服。
他倏地有种强烈的预感。
到了地方之后，见到正坐在卡座上低头看手机的黎潇，他被他俩这神奇的默契给惊到了——黎潇居然真的穿上了那件印花衬衫。
方瑾瑜怔怔地盯了半天。
黎潇今天应该是有特地打扮过，似乎还抓过头发，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好看不少。他全身上下穿的几乎都是浅色，搭配上那张温和安静的脸，似乎有种清澈干净的气质。
真的很好看。
以前他就觉得黎潇特别好看，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叮——”
手机发出了铃声提醒，座位上的黎潇手指顿了一下，闻声看了过来，看到了站在门口半天没动的方瑾瑜。
黎潇扯出了个浅笑，朝他招了招手。
方瑾瑜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座位前，一边说着“这么早”，一边坐了下来，坐下的同时忍不住闷哼了声。
他倏地收了声，迅速调整了下坐姿。
这两天他的工作都是外出到工厂检查进度，基本不用在办公室坐下，所以其实这几天他的屁股基本没挨上板凳。
“还很疼么？”黎潇明知故问。
“咳，没事，”方瑾瑜轻咳了一声，“过会儿就好了。”
他有点局促地撩起眸子，刚触上黎潇的眼睛，不知怎么有点紧张，无措地移开了视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黎潇说，“刚才服务生说这张桌子预约的时候点过菜了，我让他等你来了再上菜。那我现在去叫他？”
“我来。”
方瑾瑜不太熟练地招手叫来服务员，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莫名紧张，心脏跳得特别快，说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等服务生走了后，他手心都有点出汗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敢看黎潇。
“你这样子，别的桌要以为我们不熟了。”黎潇无奈地笑了下，“你今天怎么会想穿这件衣服？以前很少见你穿这件，怎么这次这么巧，凑了个情侣装。”
方瑾瑜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刚才进门的时候也觉得他俩这像情侣装。
透过座位上微弱的反光，他看清了他俩穿同款衣服坐在桌前的模样，方才那种紧张的情绪愈发加深了，好半天才出声问了句：“你怎么也穿了这件。”
“我觉得你会穿这件。”
“……我也是。”
“这么心有灵犀，”黎潇撩起眸子，目光在方瑾瑜的脖颈上停了会儿，又问，“今天没戴项圈吗？”
“啊？”方瑾瑜反应过来，“没、没有戴。”
他小声补了句：“今天不戴。”
黎潇轻笑了一声，无声地思忖了几秒，说了句“知道了”。
方瑾瑜眼神游移了一下。
服务生将餐前甜点端了上来，他双手贴在膝盖上，有点拘谨地坐在原地没动，目光上移了几分，碰上黎潇眼睛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不太能够和黎潇对上视线，一对上就有点莫名其妙地紧张，心跳加速。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过。
可是老看着桌子也不是这么回事儿，约会哪有这样子的，他也不想让黎潇觉得他忸怩。于是他折中了一下，将视线落在了黎潇鼻尖的那个位置。还没盯几秒，他听见黎潇和服务生说了声“谢谢”，一时间视线又被黎潇微微张开的唇给吸引了。
看起来有点干燥，但是上下嘴唇闭合的那条线是湿润的。
看起来也很柔软。
……不行了，好想亲亲。
不可以！哪有刚开始约会就亲亲的，当时列计划的时候可是把亲亲列为了最后一项，怎么可以现在就开始想！别想了！
……可是已经六十个小时过三十八分钟没有亲亲了。
“要不我再来心有灵犀地猜一下，”黎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做约会计划了？”
方瑾瑜吓得回过神来：“……啊？”
“你以前就这样，什么事情都喜欢做计划，”黎潇也许是想活跃下气氛，“我不信你约会不做计划。”
方瑾瑜木木地“啊”了声。
他已经不惊讶黎潇能够猜到这个了，黎潇每次都能把他看得透透的，他甚至怀疑黎潇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监控。
餐前甜点是两块抹茶蛋糕，勺子放在方瑾瑜这边，方瑾瑜手足无措地给黎潇递了过去。
“你是不是还上网搜过了？”
方瑾瑜：“……”
黎潇很会活跃气氛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气氛确实是活跃起来了，方瑾瑜想起了那天挂断电话之后，网友推荐的那本小说。
那何止是刚开始就亲亲了，第二十页都开车上高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