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砚走后没多久,宁钊身上的发条又被重新转动,他仓促提上裤子,拉链都没拉好,下了床踩着鞋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推开门前又绕到桌边给陶画倒了杯水送回来,然后继续往外跑,全程没看陶画一眼。
“我也出去待会儿。”
他说得飞快,跑得更快。
陶画嘴巴张了张,无措地坐在潮湿的床单上,半句话没吐出去。不久前这里还挤满了人,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
“啊啊啊!”
门外传来几声崩溃的嚎叫,陶画推窗看,却只看到宁钊在墙角处残留的衣摆,人不见踪影,几束枯枝烂叶在路边挂着,小巷萧条空寂。
细风吹过,陶画缩了回去,出神地望着水面还在晃荡的杯子。刚刚做爱的时候他跟宁钊说叫的嗓子疼,口渴,宁钊还记得。
“滋啦”。
悬挂的灯泡闪了闪,两秒后不堪重负熄灭了。
小屋变得好黑。
一声叹息后,陶画侧着身躺到床上,窗户还留着一道缝,稀薄的月光映照在床头,勉强驱逐黑暗,不刺眼,就是凉。
比施砚问他话时的嗓音还要凉。
“你究竟想要什么?”
当时陶画没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没听见,也不是被玩到无法思考,而是不知道。
他想要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答案如施砚所给的第一个选项,钱。
“钱。”陶画小声呢喃,“我要钱。”
好多钱,花不完的钱,在紧要关头能起死回生的钱。
因为他之前没钱,所以什么也做不了。上帝从不把命运天秤倾倒给穷人,他的眼泪换不回亲人的命。
在最痛苦的时候没人给过他希望,他只能把精神依靠给能实实在在握紧在手里的钱。
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真感情。
人会背叛,会算计,会喜新厌旧,会两面三刀,但钱不会。
钱是死物,没有心眼,只会让他过得舒服,过得畅快,必要时雪中送炭,无事时锦上添花,钱能给他希望,人不能,他遇到过的人,大多面目可憎,只有花言巧语和强词夺理。
他喜欢钱理所应当。
是那些人太自私,在得到他肉体使用权后还要求他付出真心。
本来只是简单的金钱交易,非要冠以“爱情”,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是不会有结果的关系,地位悬殊如此之大,注定没有以后。
满心满眼的喜欢一个人就像买彩票一样,赢了走大运,输了倒大霉。而和从小过惯灯红酒绿放浪日子的富二代玩感情游戏,走运的概率万分之一,倒霉的可能百分之百。
陶画从来不是个幸运小孩,他有自知之明,天大的好事不可能先落在他头顶,平白掉到餐桌上的只有带毒的馅饼。
他就是个无权无势、空有皮囊的小老百姓,没办法接受付出诚挚的爱却遭到抛弃,也没有和富家公子哥玩游戏的资本,只想陪人睡觉赚点钱,满足虚荣心和安全感。
把性当作爱是世界上最蠢最蠢的事。
他不敢拿真心去赌这种肉欲上的喜欢,施砚他们输的起,玩够本就能拍拍屁股走人,顶多损失点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钱财;他输不起,满腔真心被弃如敝履后会精神崩溃,跑去跳楼。
从最开始,陶画就没想过要和不同世界的人谈恋爱,怕自己受伤,所以欺骗别人的感情。
真是个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在心底唾弃这种做法,但又不觉得自己有错,对自己好点有什么错?一来没有杀人放火,二来没有强行逼迫,所有交易都是这些富二代上赶着自愿的,他只是满足了每个人的愿望。
要怪就怪他们心胸狭隘,一点都不宽宏大量。
陶画把枕头扔到一边,爱做不做,不做拉倒,你不操,有人等着操。
他翻开微信,在联系人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肖荀,呆了会儿想起好像是之前施砚拿他手机把肖荀删了。
只能重新进寝室群发好友申请,肖荀那边通过的很快。
肖荀:有事?
陶画: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找我?
肖荀:人都被你删了。
陶画:纯属意外,不是我本意。
肖荀:施砚是不是去找你了?
陶画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最后又全给删了,回了一个简短的“嗯”。
肖荀:我猜猜,施砚回去找你,发现宁钊在你屋里,现在闹掰了。
陶画莫名打了个寒颤,警惕地朝漆黑的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监控的红色光点。
陶画:你用高科技偷窥我?
肖荀:我拿屁股都能猜到。
肖荀:是不是你跟他俩闹掰了,他俩不给你钱,就想来勾引我?
这话贱嗖嗖的,陶画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肖荀还要说两句嘲讽的话来,他紧张地看着屏幕,直到白框弹出。
肖荀:明天早上十点到,去车站接我。
肖荀:那两个不长眼的傻逼,都不要,我要。
作者有话说:
一更
肖荀:感谢施砚、宁钊老铁送来的心碎老婆,老铁大气,扣波666。
表面上的肖荀——破防大骂,陶画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坏男人!坏男人!
实际上的肖荀——啊?老婆主动来钓我了?我闻着味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