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清净了一整夜。
陶画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子把门从外面锁上了,他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横竖睡不着,忍着下半身的别扭感爬起来去扒门,死活打不开,又蹲门口研究半天,贴到门缝上也听不到外面一点动静,最后只得作罢,拖着疲倦的身体躺了回去。
躺回去还是睡不着。
如果只有施砚和肖荀谈话,他还没什么好顾忌,色情主播和他榜上大哥,背地里什么鬼样谁不知道谁,但宁钊不一样,宁钊什么都不知道,上次还正气禀然地说要保护他。
可宁钊说会保护他,前提条件是“陶画”是一个被室友欺负的,弱小可怜无助的倒霉蛋,而不是一个卖弄风骚的网黄。
这晚陶画睡的极其不安慰,梦里是宁钊震惊地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地问他为什么要在网络上干那种不正经的行业,大学生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去食堂兼职或者当家教都行,出卖色相是最不耻的选择。
陶画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不够啊,他大一上学期在校外打了五份兼职,没课的时候早上六点起来晚上卡关寝时间回来,赚的钱还是不够,还高利贷的八万对他这种穷光蛋来说太多了,利滚利,怎么也还不完。
期末考那几周他又要备考又要打工,回家路上累晕倒过一次,不过那天比较走运,有好心人路过给他送去医院了,还帮他垫付了医药费。
当主播的起因是他这学期转寝后某一天无意中收到的招聘信息,一开始他只当是诈骗,但催债的要得太凶,他还不上那个月的钱,抱着试试的心态点进链接,没想到首播就拿了他一个月打五份零工才能赚到的钱。
能活的轻松一点没道理要选择更累的方式。
但是他们这种家里随随便便就能捐几栋楼出来的富二代应该不会理解。就像肖荀,把他当成一个随意戏弄的玩具,如果宁钊知道所有事情后,会不会也像肖荀那样轻视他,欺负他?
陶画做了一夜噩梦,一会儿是肖荀按着他硬要进他后面,一会儿是宁钊质问他能不能干点正经行业,以至于他第二天睁眼看到那张靠近的渣男脸时心跳漏了一拍,差点脱口而出来一句“我从良”。
“醒了?”宁钊对他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刚听见你哼哼唧唧好像在说话,以为你已经醒了,才靠过来看看。”
陶画紧张地观察着宁钊,但宁钊面对他并没有一点别扭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快下午两点,你睡了得有,”宁钊对着表数了一下,“十一个小时,饿不饿?我喊人送点吃的来。”
“还行,不是很……”
“咕——”
陶画尴尬地捂住肚子,改口说:“好像是有点。”
“我猜到了,五分钟前已经点过了。”宁钊得意地说,他拿过手边包装精细的盒子,坐到床沿,从中掏出一管软膏,“还有这个,要涂一点吗?”
陶画往前趴了点,接过软膏,“这什么?”
他抽出盒子里的使用说明一看,消炎的。
陶画手顿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是哪里需要消炎。不提还好点,一说他屁股又开始疼了。
“昨天我进来就听你叫那么惨,估摸着那应该是受伤了,中午去旁边药店买的药。”
这管软膏陶画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握在掌心像烫手山芋,他勉强对宁钊笑了笑:“谢谢。”
“涂吗?”宁钊关切地问他,指了指膏子,“真受伤的话尽早涂效果好。”
“现在?”
“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出去。”宁钊看出他不自在,起身准备往外走,“正好我去帮你催一下前台,等你上完药就能吃上饭了。”
“哎。”
在他临出门前陶画叫住了他,宁钊扭头看到他躲闪的眼睛,只对视一秒就垂了下去,陶画声音有点小,可他听的很清楚。
“我自己上不太方便,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陶画说完转了个身,主动跪趴在床上,手摸到裤子边缘,他试探地看向宁钊,没有再说话,可那双水灵的眼睛又像说了话。
宁钊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跑回来,“你不介意当然可以。”
他拿着软膏的手有点抖。
陶画把脸埋进枕头里,扒下裤子,肖荀昨晚给他弄出血了,里面应该有些小裂口,他跟施砚做的太久腰酸,不好自己上药,也正好借此机会跟宁钊打听打听昨晚上他们出去到底说了什么。
冰凉的膏体触碰到他后穴,陶画抓紧了手下床单,昨晚被强行进入的痛感还残留,宁钊动作很轻,生怕不小心又给他弄疼了。
“感觉怎么样?”宁钊把膏体一点点均匀涂抹在略微红肿的肛周,“里面疼吗?要不要也涂点?”
陶画点了点头。
宁钊连呼吸都放轻了,他想象不到这地方被人插入有多痛苦,代入他自己身上他非得把肖荀脸抽歪不可。
陶画歪过头,眼睛看向门口,“你们昨晚在外面聊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宁钊指尖粘着药膏,小心地把它们送进陶画体内,等待药膏化在里面,“一出去就吵,我把肖荀那个畜牲从里到外骂了一遍。”
“他俩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跟肖荀吵一半施砚把人带走了,留了房卡让我照顾你,他说他跟肖荀有私事要处理。”
陶画放下心来,这么说那俩人应该没时间跟宁钊提他当主播的事。
宁钊的眼神慢慢移到陶画前面糟糕的肉缝上,后面只是微微红肿,那道肉缝已经完全肿起来了,看起来情况更严重。
“施砚跟你……”他说一半停住,怜悯地看向陶画毛茸茸的后脑勺,施砚走前他没忘记求证肖荀那句“施砚先操的陶画”,施砚面色平静,坦然地承认他确实和陶画做了。
“嗯,他没逼我。”陶画闷闷地解释,“我跟他是自由交易。”
“好。”宁钊从他后穴里抽出手,没再多问这件事,“前面要涂一点吗?”
可能是后面异样的太厉害,陶画没感觉他的逼有哪里不对,除了有点肿以外,施砚做的很温柔,他到后来不怎么疼,但宁钊既然问了,估计看上去不太好。
“麻烦了。”
陶画为了方便他涂药把腰抬的更高了些,他有个事压心底想了很久,一直没问过,在宁钊摸到他外阴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宁钊愣了一下,笑道:“为什么这样想,因为你多长了一套器官吗?”
他斟酌了会儿。
“我从小就知道世界上有双性人,很罕见,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但身体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你既然住在男寝就说明你心里认同自己是个男人,我会把你当正常男性看待,你也不需要因为这个对我感到别扭。”宁钊很自然地说,“天生的生理问题不应该成为你自卑的原因,更不能成为肖荀他们对你图谋不轨的理由,以后在寝室我还是会照顾你,别多想,咱俩可以当好朋友好兄弟。”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陶画说过,哪怕是向来爱护他的母亲,也只一遍遍地告诫他在外不要让别人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然会被歧视被欺负,事实也确实如此。
宁钊是第一个告诉他,没关系,他不需要为此困惑,他不太敢相信:“你真这样想?”
宁钊很认真地回答他:“我是写过入党申请书的人,陶同志,务必相信我,我句句都是发自肺腑。”
陶画被他逗笑:“宁同志,前途无量。”
“好了,涂完了,这个药医生说最好每天晚上睡前来一次,你要是不方便可以随时喊我。”宁钊像没事人一样收起软膏,给陶画盖上被子,恰好门铃响起,外面传来服务员的提醒。
“先生,您订的套餐来了。”
“马上来马上来。”宁钊低头把东西收好,抽出几张纸擦拭指尖,又问陶画:“吃完饭要不要再睡会儿,施砚说这个房间不计时,什么时候走都行。”
陶画摇头,他不能躺了,周三有门考试课,他得加紧回去学习。
之后几天肖荀和施砚神秘地消失了,没在寝室出现过,施砚还专门给陶画发了条微信解释他又被导师带出去搞竞赛,肖荀则是一点消息没有,像是人间蒸发。
直到陶画考完试那天晚上,带着设备准备去小宾馆再播一次,去的路上他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那头十分嘈杂,男男女女鬼叫不停,重金属音乐刺的他耳朵疼,陶画把手机拿远了些:“喂?”
“你是肖哥室友?”
“谁?”陶画没听清。
“肖哥,肖荀。”
“是,”陶画纳闷什么事能找到他头上来,“怎么了?”
“我是他队友,乐队主唱,”那头也觉得太吵,换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继续说:“肖荀在这喝多了,你能不能给他接回寝室?”
“啊?”
陶画感觉去了没好事,他在带室友回寝和直播赚钱中纠结了一秒。
“啊?你说什么,我这边好像信号不太好,听不见了,你……你……你……”
他开始装卡。
“来接我。”
电话那边突然换了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吊儿郎当,不带一丝醉意。
“十万,来还是不来?”
作者有话说:
肖荀跟他哥学聪明了,开始使用金钱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