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越后被公主掰弯了【完结番外】>第1章我穿越了?!

  “杀!”

  一声怒喝,炸若惊雷,唤醒了张纵意昏沉的意识。

  她隐约闻到了空气中的铁锈味道,怎么回事?船翻进海里不应该是咸湿味吗?怎么会有铁锈味?

  要说张纵意也真够倒霉的,从小到大没见过海,大学毕业后想坐轮船出海游玩,没想到轮船刚驶入大海就和它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乘的轮船出了事故,整船的人都随着船一起被砸进海里。

  她睁开眼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迷迷糊糊的撑开一点眼皮,她仰头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好像是……一片横着的镜子?

  海里当然没有镜子,她略微安心,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上岸了。她迷糊着睁大眼睛,离远些再瞧面前的镜子,可看清楚后却被吓的心惊肉跳。

  刀!

  她的眼前居然停着一柄雪亮的军刀。

  不,这刀不是停着的。

  随着她意识的清晰,刚刚还暂停在半空的刀像是被人解开了暂停键,军刀快而狠地直奔她的面门。

  她猛地咬牙将身子朝左面闪过去,脚下却觉出来有东西阻碍,于是她从马匹上跌落,那刀便痛快地斩在马身上。

  我这是哪儿?

  她手脚并用爬起来,茫然地朝四周望去,眼前不是碧蓝的海面,而是是尘土血肉飞溅的开阔原野。正前方的骑兵海浪一般涌上来,她四面都是迎战的士兵。

  一阵嘶鸣声传来,刚才那匹马倒下去了。不,不只是马,她看见更多的穿盔甲的士兵也倒下去,还有更多的士兵和骑兵像抽芽的稻穗一般从尸体堆里扎出来,朝前方跑动。

  “杀,杀,杀!”

  “敌人进来了,一伍朝左回防!”

  “兄弟们跟我往前冲!……”

  张纵意的脑袋被接连的叫喊声吵的发昏。

  “张意,跑过来!”

  她本想问谁叫张意,可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便下意识地回身逆着兵马人潮,跌跌撞撞地朝后方跑去。跑了几步,她被人大力拽住了胳膊。

  “给她一匹马,张意,把你的刀握紧,跟你的伍长去左边!”

  她仍旧是意识混沌,不知怎么上去的马,只听见那人又竭力喊着:“王栓再带两伍骑兵朝左顶上去,把闯进骑兵营防线的那几个北胡人给老子杀光!”

  “伍老营放心!”

  “张意!张意!”骑兵一营营官伍庄骑在马上喊她,见张纵意表情呆滞没有回应,干脆一挥马鞭抽她的马,让她跟在王栓的两伍骑兵最后尾。

  “兄弟们,跟我冲!”王栓举刀大喊。

  兴许是马踩到了死人,张纵意被颠了好几下,突然回魂一般清醒过来。

  完蛋了,她这应该是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战场上!

  眼前人影重重,血肉飞溅,她惊声尖叫,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没了意识。

  安国宣仁十九年七月,凉王苏云泰叛乱,引敌国北胡铁勒骑兵进攻西北凉州永城,守城的飞虎军经过激烈的战斗,将其击退。

  “叛军来攻永城,若永城破,则叛军便可从此地长驱直入,直至我安国的都城长京!”

  耳畔一声暴喝,张纵意慢慢睁开眼睛,她眼前仍旧横着一柄军刀。

  论谁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哪有人睁开眼睛就又是这样煞气的东西?慌乱中她感觉手脚动弹不得,便拼命四处张望,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刀没有直奔她的面门,而是立在她眼前不动。四周没听见喊打喊杀声,眼前也不是刚才杀气腾腾的战场,倒像是古代的校场。不远处的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四方的夯土高台,高台下面挤满了穿着盔甲的士兵,黑压压一片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左侧站着执刀人,穿一身电视剧里常见的深红色粗布衣打底的步兵轻甲,甲上开了不少口子还染有血迹,看样子像是刚打完一场战役。

  哪还有什么铁锈味,明明是血的味道。

  张纵意胃里翻江倒海,她低头弯腰想吐出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捆上了身子手脚,没法动弹。

  此时她正跪在地上,能活动的也就一颗脑袋了。

  她用力挣了挣被扭到身后绑着的手,只感觉一阵皮肉拉扯的疼,这无比真实的疼痛感让她瞬间醒了脑袋。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应该在船上,但船出事掉海里了……我死了?

  我这不是没死吗?

  所以自己这是……穿越了?

  眼前人的装扮像是古代的士兵?我不是女的吗?为什么会跑到军营?

  自己穿的衣服看样子和别人的相同,应该不是敌人。难道自己是因为女扮男装进了军营被发现,才会被绑起来吗?

  一瞬间有思绪万千犹如浪涛拍岸,张纵意呆愣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对面不远处的高台,一位穿亮银盔甲,手握腰刀的将军正站在那里喊话。

  “凉王苏云泰,勾结北胡人,他要造反!可他们面对的是我永城的将士们!刚刚那场攻防战,是我们赢了!”将军高举右臂,高喊胜利。

  点将台下突然多了一大块阴影,高台两侧黑压压的士兵们也高高举起右手,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这一仗我们死了五千将士,其中四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受伤的将士不计其数。这才拖住了这一支八千人的叛军。”

  将军怒目圆睁,手臂前伸朝张纵意等人指去。

  “可骑兵营仅存的这一什骑兵,都是孬种!为了活命,看见北胡的骑兵后居然掉头就跑!”

  张纵意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自己身体的原主女扮男装混进军营没被发现,反倒是临阵脱逃被抓住了。

  她朝自己两侧望去,发现跪在地上的不止自己。张纵意左右横开一溜,大概有十人,也是用绳子捆上,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

  同样的,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站有一名手持长刀的士兵。

  张纵意被刀面前的刀吓得心惊肉跳。

  “他们该不该杀!”高台上的将军突然抽出腰刀,指向他们。

  “该杀!该杀!该杀!”士兵们群情激愤,喊声震天,带着森森杀意。

  “饶命,饶命啊……”张纵意听见不少的士兵带着哭腔颤抖着求饶。

  她脑子里像是被人灌满了浆糊,乱作一团抽不出半点思维。

  哪有人穿越之后就遇上砍头的?

  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监斩官出列!”将军话音刚落,一名将领从队伍中出来,小跑到他们这些跪地求饶的士兵前边。

  他打开手中的名册,细细校对准备处斩的士兵。

  点将台两侧方才喊的杀声震天,如狼似虎的将士们突然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刑场。求饶的士兵也静下来,一个个眼神涣散,面如死灰。偌大的校场顿时显得寂寥空旷,甚至能清楚听见风吹枯叶滚地的摩擦声。

  “骑兵营一什什长王栓,临阵脱逃,按律当斩!”当监斩官验明身份后,最左侧的持刀士兵手起刀落,一阵白光闪过,王栓的人头从身上滚落,无头的脖颈处喷出大片鲜血,他的身子随即摔倒在地。

  真砍啊!!

  张纵意被这滚落的人头吓的身子一抖,脑袋空白一片。

  持刀的士兵瞥见她惊吓的样子,低头冷笑一声:“意哥,莫怕,你这把刀我帮你洗刷干净了,待会我亲自送你走!”

  张纵意抬头茫然地看向他,眼前的士兵估计十六七岁的模样,瘦高并不健壮。这士兵虽然冷着脸执刀,可张纵意却发现他的眼圈红了。

  监斩官嫌恶地看了王栓的尸体一眼,便又走到第二个士兵面前,喊道:

  “骑兵营一伍伍长长林德业,临阵脱逃,按律当斩!”

  第二个人头滚落。

  “骑兵营一伍士兵张意,临阵脱逃,按律当斩!”

  眼前的刀慢慢抬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皮肉发痒,汗毛根根立起,从内里向外泛起一股凉意。

  什么?什么!谁他妈的是张意?

  她曾无数次给自己设计过死亡的姿态跟台词,以为这样自己在面对这未知的恐惧时,会同书上记载的人物一般“横刀向天笑”、“引刀成一快”、“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可真等这刀堪堪落在自己脖颈处的时候,她心底的傲气全无。不甘,悲痛,愤怒……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瞬间冲到天灵盖。电光火石之间,她仰头朝天大喊:

  “不能杀我!”

  我叫张纵意,不叫张意,我绝不可能不明不白的替人受死!

  寂静辽阔的校场上突然滚过她这声怒吼,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她。

  执刀的青年脸上闪过错愕,但还是朝后退了退,使手里的刀慢慢远离张纵意。

  “怎么回事,伍庆!你小子干什么呢?”监斩官走向执刀的青年,扬起右手朝他后脑勺上猛扇一下。

  “呸,逃兵,还有脸说不能杀你!”监斩官一脚把张纵意踢翻在地,劈手夺了伍庆手里的刀,高高举起。

  “当时把你俩带到军营里来,就是个错误,今天老子亲手砍了你。”

  张纵意像是被人丢弃的垃圾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她索性心一横闭上眼,不再看落下的刀。

  “爹,别!”伍庆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伍庄的腰,“要不是意哥救过我几次,我早死了。”

  “滚开!”伍庄不听这话,只一甩身,便挣脱伍庆。

  “爹,你是知道的!意哥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当逃兵,她能这么喊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伍庆突然跪在伍庄身侧扯着他的腿,流泪哀求。

  高台上的将军冷眼看着这一幕,刚要传令让伍庄斩下张纵意的头,却见一名满身血污的士兵打马朝点将台飞奔过来。

  “飞帅急令!”马上的士兵高举一块令牌,扯着喉咙大喊。

  点将台下的军士纷纷朝左右两侧后退,给传令兵让出一条路。

  杨恭羽站在高台上目光北望邳州方向,神色凝重。

  传令兵打马至点将台下,他几乎是从飞驰的马上摔下来的,砸在地上拍起大片的浮土。他嗓子咳嗽几声,还没从地上起来便急着喊出口中的命令:

  “邳州防线破,命飞虎军调五千人驰援下野,截击叛军!”

  杨恭羽心里猛然一沉。

  西北四州成半环状,围拢住北胡人的珠沁草原。凉王所掌握的自溪在永城的北部,二城同属凉州。但永城是凉州的西大门,更是通往帝都长京的咽喉要地之一。当接西路军统帅王池飞的密函看到凉王叛变时,杨恭羽当即判断永城必会首当其冲。

  于是八千飞虎军早早集结完毕,借着坚固的城池才打了一场惨胜的攻防战。

  但是邳州不一样,邳州是西路军的大本营啊,仅骑兵就有三万,士兵严肃强盛,还是飞帅亲自指挥,怎会败于北胡人之手?

  密函上原本的计划是让他死守永城,迫使北胡人放弃凉州,转而攻打邳州。飞帅会在邳州、丰州、雍州三地扎下口袋,只要将这支两万人的北胡人赶进口袋中围而歼灭,西北叛乱便可平。

  至于凉王的七千叛军,还不成什么气候。

  邳州防线破,让杨恭羽瞬间乱了心神。

  下野是通往雍州的咽喉要害地,估计叛军下一个攻打的便是雍州了。

  “给我传令,集结步兵五千。”他点了飞虎军里的传令官,随后将腰刀收入刀鞘,下了点将台。

  “杨将军,”传令兵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杨恭羽身侧,边走边说,“北胡人是有备而来的,有一部分骑兵和马身上都是铁甲,拿链子栓到一起……兄弟们根本破不开阵列,还有的马儿被吓的跑回阵里……”

  听着传令兵的话,杨恭羽突然注意到眼前那一什逃回来的骑兵。

  趁着士兵们正重新在校场上列阵集结时,他已经走到张纵意的前面。

  传令兵的话他每个字都听的清楚,北胡人这次进攻有了准备,刚才先迎战北胡的便是骑兵,怕是一些没经过几次仗的生马遇见北胡骑兵,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吓的跑回阵中。

  如此说来,倒也不怪他们。

  但军令如山,他杨恭羽的话说出去就得是个落下去砸坑的石头,只能扔回去,不能再捡回来。

  可若真如此,这十名骑兵罪不至死。

  “啊,杨将军……”伍庄手里的刀已经被伍庆的胡搅蛮缠弄的掉到地下,他正怒气冲冲地准备教训伍庆,看见杨恭羽来到,急忙低头行礼。

  伍庆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也止住了哀求,跪倒在一边。

  杨恭羽走到张纵意面前停住。

  “我刚听你说,不能杀你?你且说说看,为何不能杀你。”杨恭羽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纵意冷笑。

  张纵意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亮银盔甲挎刀的健壮青年,正是刚刚点兵台上威风的将军。

  没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我心里有怨气,她心暗自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你说的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我便给你们这剩下的骑兵一条生路。”杨恭羽说着,拉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拽起来。

  天旋地转间,她像是突然被人打醒了,既然有生路可走,那她凭什么死,她要活!

  “给你半柱香时间。”杨恭羽扭头看向点将台,大部分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跪在地上的伍庆抬起头,眼神亮亮地看向她。

  求生欲刺激着大脑飞速运转,八条人命系在她身上,包括她自己的。张纵意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传令兵刚才的话。

  铁甲马,重骑兵,铁链栓着……

  她大脑运转的飞快,前世的记忆涌现,拉洋片似的一幕幕播放。

  片刻之后,张纵意抬起头直直望向杨恭羽,一字一句道:

  “将军,我有破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