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玥一夜未睡,顶着熊猫眼一眨不眨的看历凌雪。

  见历凌雪先是蹙眉然后嘟嘴,再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如此可爱的起床流程被李玥深深刻在脑海里心头上。

  历凌雪低头正看到李玥刚刚闭上的眼睛,她轻轻用手碰了碰李玥的眼皮。

  “起床了。”

  李玥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翘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装睡的她。

  “历姐姐早。”

  “李夫人早。”

  李玥不开心了,她放下翘起的嘴角小心翼翼的提了嘴:“历姐姐小时候都是叫我玥儿的。”

  历凌雪转过身体直视李玥的眼睛,笑着开口:“小时候的玥儿什么都依我的,长大了的李夫人好像不是很乖。”

  李玥踌躇着,随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历凌雪,“我以后也乖乖的,好不好?”

  历凌雪摸了摸李玥的发,“那我们和司马磊和离吧?沛姿会帮我们的。”

  “和离?历姐姐愿意和那臭瘸子和离了吗?”巨大的喜悦环绕住了李玥,以至于“碰”的一声开门声,把她吓个半死。

  “殿下?”历凌雪视线越过李玥抬起头叫了声正处在焦躁边缘的司马磊。

  “凌雪,过来,本王有事问你。”

  李玥皱眉,看着历凌雪套好外衫就下了床离开自己。

  “殿下怎么一大早就来此了?”历凌雪边梳洗边问坐在桌边的司马磊。

  司马磊在地上敲了敲自己的拐棍儿,“凌雪怎么宿在此屋了?”

  李玥在他们两个的对话中,默默起了床出了屋子,自己在屋里就像个局外人。

  人真的是很贪心的动物,总是不知足,总想得到的更多。

  正碰上捧着笔墨纸砚过来的李昊。

  李玥用眼神问李昊,李昊抖了抖手里已经写好就差按指印的和离书给李玥看。

  李玥瞪着眼睛回看李昊,李昊拍了拍她的肩膀就一脚迈进了屋子。

  “殿下,和离书已经写好了。要不要叫李夫人现在进来?”

  历凌雪闻言诧异地转过头去看李昊,李昊低垂着眉眼等待司马磊的命令。

  卫沛姿这是什么意思?早就计划好了要将李玥救出去,那她呢?她为了李玥去求卫沛姿就像个笑话。

  “先放下,你坐。”

  司马磊说完回头去看正往头上戴珠钗的历凌雪。

  “凌雪不妨说说前天夜里去郡主那里做些什么了吧。”

  历凌雪心头重重一跳,卫沛姿到底什么意思。

  她先是看了眼李昊,李昊正端坐在司马磊身边朝她默默点了点头。

  历凌雪一头雾水,只是嘴比脑子转得快,“我求沛姿送我一程,去道谢的。”

  司马磊怀疑地看了眼历凌雪,然后展开那和离书递给历凌雪,“本王要休了李玥,你看如何?”

  “为何?”

  “肯定是有原因的。”

  历凌雪拿着那和离书点了点头,“殿下若是有计划不妨放手去做。”反正李昊是卫沛姿的人,你就傻吧。

  司马磊将手指按进大红印泥里,李昊屏住呼吸看他从印泥里提出手指,实实地按到那和离书上才继续呼吸。

  “你去把它给李玥,二王府的东西一律不准带,只让她人走就行了。”司马磊将那和离书扔给李昊道。

  李昊得令揣好那和离书出门去寻李玥了。

  司马磊将历凌雪拽到他身上坐好,抬头问她:“凌雪,本王觉得自从大司马去了以后,哪哪都不对劲儿,连你都和本王离了心。”

  历凌雪头稍微往后躲了躲,“哪儿的话,我真的是去道谢的。”

  “李玥是卫沛姿的童年玩伴这事你可知道?”

  历凌雪点头,“还是闺中密友。”反正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历凌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司马磊满意,“本王打算派人跟上李玥,若她去了卫沛姿那儿,就趁机围了卫沛姿的院子,让司马文带上她未婚娘子乖乖回长安才好。”

  历凌雪用手抵在司马磊的肩膀上,“用什么名头围沛姿院子?”

  “李玥私通。替死鬼都找好了,就马厩里喂马那个聋哑儿。”

  历凌雪眨了两下眼睛,不确定的问他:“这是李昊出的主意?”

  司马磊摇头,“他也有疏漏的时候,此事是本王自己想的。”

  历凌雪身处在这假亦真时假亦真的漩涡中,唯一确定的事是,她要在这漩涡中保护好自己和李玥。

  她离开司马磊站直身体后说道:“就按殿下说的去办吧。”

  司马磊牵住历凌雪的手抬头看她:“凌雪也觉得本王的主意好吗?”

  “嗯。”

  司马磊就着拐杖的力道站起身,俯视历凌雪道:“凌雪不要让本王失望。”

  历凌雪点头。

  司马磊走后,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私通,合作,聋哑儿各种相关的词汇在她脑海里转啊转。

  她开始沉下心来从头往下缕,永州受灾是因为太守贪墨,贪的墨又供给了司马磊在官场走动。司马文去永州斩了太守,司马磊怕司马文检举,让李昊忽悠来永州,然后就是自己去找卫沛姿希望她带自己一程。

  全部的过程下来,历凌雪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细节。

  所有的所有都在按照卫沛姿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也都被掺合了进来,每个人面对事情的选择她都提前洞悉得一清二楚。

  按她自己的话说是为了扶持司马文,可是司马文明明不用受刑也能完成皇帝交代下来的任务。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假设她是卫沛姿的话,她来永州就不能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肯定还有什么更大的目标需要她在永州亲自见到。

  是什么呢?她太子妃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皇后的身份也快收入囊中了。

  那就只剩下一件事,卫将军的死是她的心结。

  她现在应该先找机会告诉李昊,就算卫沛姿没那么在乎李玥的名声,那么李昊也一定会在意。

  同一时间,司马磊的屋子内,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的老人端坐在司马磊下首。

  “老师,如果凌雪真的是卫沛姿的奸细,本王该怎么办?”司马磊脸色铁青的看着那老人问道。

  “慌什么?奸细当然是要用奸细的方式去对付了。看紧她和李昊,静待佳音即可。”

  “本王如何也怀疑不到他们两个头上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本王还有谁人可信?”

  那老者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昂着头颅问他:“殿下只要相信老夫就可,老夫为司马大人守孝整一年,剩下的恩情就报答给殿下了。”

  “老师,本王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开口就是了。”

  “大司马为何如此善待本王?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

  “殿下慎言,剩下的需要您自己领悟才是。”

  司马磊不解,但还是乖乖闭了嘴。

  只要历凌雪离开房间去找了李昊,那么他们两个一定有问题。

  此刻的司马磊还愿意相信两人,只看他们经不经得起试探罢了。

  就是便宜了李玥,让她光明正大的拿到了自己按下手印儿的和离书。

  那丰腴的身段儿,撩人的身姿,还是挺勾人的,为了大业可惜了一个美人儿也不算亏。

  刚把李玥送走的李昊,就在太守府门外碰上了来寻她的历凌雪。

  “王妃是来寻我的?”

  历凌雪拉他到一个隐秘角落,“司马磊找了个聋哑儿说李玥私通。”

  李昊斜眼看了看历凌雪身后,低眉开口:“王妃中计了,一会儿您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脚尖一点就跃上了太守府房梁,历凌雪身后呼啦啦的也跟着几个黑衣人跟上去了。历凌雪惊讶的转过头,对上的就是满眼失望的司马磊。

  “将王妃绑了,带到柴房内,由本王亲审。”

  电光火石间,历凌雪的身份就从王妃变为了阶下囚,下人塞了一块布在她的嘴里就带她去了逼仄的柴房。

  历凌雪被人毫不客气的扔进柴房内,两手靠后被绑在了柱子上,动都动不了。

  这时候的历凌雪才开始怕得手脚冰凉起来,好在李玥逃出去了。

  她受完的苦和难,看来以后就要轮到自己了。

  隋文平时住在官驿,司马磊没给她派活,她就去城墙边看大家砌城墙去了。

  肖佳和花锦丝毫没对疫情有一点放松,即使已经将染了疫病的人埋在了土里,碰过的东西也一并烧了。还是每日按时按点熬好预防的汤汁给百姓们分下去。

  她刚走到墙边儿,正看到给大家分馒头的花锦。

  “花锦姐姐。”隋文兴奋的叫了一声,她到了永州以后,还没见过花锦呢。

  “殿下?”花锦回头正看到朝她笑的隋文,也跟着笑了。

  卫久在她身后撇了撇嘴。

  还没等隋文走过来,花锦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

  将手里的篮子回身递给花久后,拉着隋文就去了茶馆歇息。

  “殿下怎么这么闲?”

  “哦,卫沛姿说让我出门,不让我在她那儿呆。司马磊也没给我派活,我就想着来这儿看看。”

  花锦笑着捋了捋隋文额前的两缕刘海,“饿了吗?渴了吗?”

  隋文摇头,看着站在旁边提着馒头篮子的卫久开口:“卫久姐姐也坐啊,站着干什么?”

  卫久指了指阿福,“福公公也没坐,奴怎么敢坐呢。”

  隋文回身将阿福拉到座位上,指着座位示意卫久坐。

  卫久坐下后,将馒头篮子仔细盖好,放到了自己脚边。

  “肖佳呢?”隋文毫不在意形象,两腿岔开着坐,反正都是自己人。

  “肖佳哥哥在前头呢吧,要卫久去叫他吗?”

  卫久心里可大的不乐意了,你支使我干活也就算了,福公公身手那么利落的人还用得着我?

  隋文看着卫久没表情的脸,内心开始反思,怎么这姓卫的都不太喜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