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与淳于宓总是一个长期抗战的过程,只有得来不易的果实才会格外甘甜。湛蓝自我安慰的本领的确是与日俱增了。
于是现在比较迫切的,还是回家为自己这次出格的举动做个解释啊。好不容易与淳于宓有点儿小进展,却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如果自己快去快回的话,或许可以将行程由一周压缩到四天吧。
还有莫琉黛的事情……湛蓝轻轻叹了一口气,决定过会儿将淳于宓送去片场后就启程回家一趟。
湛蓝无视刘导在旁边的虎视眈眈,无比女王地无限拖延着今天的开机时间。琐琐碎碎地又将五分钟前说过的那番话叮嘱了一遍淳于宓,只有淳于宓才会这么好性子地听她说着半天的废话。虽说没有遇到自己之前淳于宓也好好地活着,但是湛蓝就是不放心。
折腾了半天,看着刘导的脸变得翠绿翠绿的,湛蓝终于准备停止絮叨,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昨晚上那个张华你认识?”
淳于宓点了点头,“好像以前一起拍过戏。”
湛蓝伸手将淳于宓的披风扣紧了些,“我不喜欢他。”
“嗯。”淳于宓自然知道湛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吧,走了走了。”湛蓝冲刘导微微一笑。
却不料刘导一把将自己扯到旁边,“你和淳于宓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湛蓝囧了一下,难道被察觉了,果然是高调了。“你也不想戏还没拍完,你的女主角就没了吧。”湛蓝诱导。
刘导回想到上次湖边的惊险事件,默了。果然,湛蓝诱导思维的能力也很强啊。
湛蓝看着对自己抱歉笑笑的刘导。心想单纯的人还真是好骗。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再这么多管闲事,我就拐走淳于宓,放你只鸽子玩,哈哈。
从片场赶回家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看来湛蓝所谓紧缩行程的计划就是到家,解释,然后走人啊。只是,若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了。当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好玩的事情了。
这从一开始,便不是掌控在手中的局,所谓的棋子也只能在固定的格子间跳跃。
看着眼前这隐藏在深山里的大宅子,湛蓝感叹,在现今世上,即便是五姓隐家,也只有自己家才会依旧坚持住在深山里吧。抚了抚身上的尘土,幸好自己是真的喜欢汉服,不然天天穿,成年累月地穿,还不要穿疯了。坐了半天马车,骨头都有点散了。但是自己心中真是愿意坐着这马车去到天涯海角也不愿意现在下车进屋啊。
苏、苗、单,乔,吕,这五家的人自己也差不多都见过了,果然最变态的还是自己家啊。五个地下藩王……湛蓝自嘲地笑了笑。
“小姐。”小安已在车下伸出手。
湛蓝叹了口气下车。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速战速决吧。
虽说已经对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但是在进宅的时候,心里还是骤然阴暗了下来。
“小小姐,老爷在书房。”一到门口,便有仆从来通知自己。
湛蓝心里冷笑了一下。看来老头子还真是关心自己的举动啊。
“你能主动回家,为父很是欣慰。”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端坐在书桌后,说着欣慰,眼神中却是淡漠。便是湛蓝的父亲苏万山。
“是。”湛蓝安静地低着头,谦逊地应和。丝毫看不出她往日在外间那神采飞扬的影子。
“这次回来,就多住几日吧。”
“女儿在外还有事情,所以只是回来探望一下父亲,便要离去了。”湛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
“砰”茶杯被扫到了地上。“苏湛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就知道会是这样,就知道不会和平地度过,哪怕几分钟。“女儿不敢。”湛蓝继续谦逊。
“哼哼,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自从让你出去,你这几年可是第一次回来啊。听说你最近救了个叫淳于宓的女艺人?”
湛蓝呼了一口气,终于到正题了。“是。”
“说说。”
“女儿情急之下救人,太自不量力了。”
“是么。”桌后的人轻轻一跃,来到湛蓝身边,伸手擒住了湛蓝的右臂。
湛蓝动都没动,任凭父亲把着自己的脉搏。
“下去吧,莫要再和演艺圈的人来往。你知道我不喜欢艺人。那个淳于宓,怕也不是什么好人。”看来在那件事之后,她真的只是留了一点儿武功底子,并没有什么功力。苏万山松开了湛蓝的手。
“父亲想要做什么?”湛蓝并没有听话地退下,反而是抬头看向这个已经数年未曾蒙面的父亲。
“这不是你该问的。”
“请父亲不要牵连无辜的人。”湛蓝皱眉,苏万山一向不喜演艺圈的人,当年的莫琉黛怕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苏湛蓝,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父亲说话。”开口的是推开门的苗静,苏湛蓝的继母,五隐家苗家的女子。
又来了,真是讨厌的地方,因为这些人变得更加讨厌了啊。湛蓝沉默着没有开口。
“这就是你对母亲的态度么?”苏万山最讨厌的就是湛蓝露出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
“谁的母亲?”湛蓝感到自己又回到了数年前和父亲口舌相争的年代,谦逊的伪装不免被激了下去。
果然,此时苗静微微靠着苏万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装吧,您就装吧,您也五十岁的人了,还装小鸟依人,不嫌恶心啊您呐。湛蓝心中满是不屑。
“以下犯上,自己去领家法。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苏万山开口。
“是。”果然很久没在这个家里呆着,想得太简单了啊。就知道,又会这样。
一进这个家门,家法就是个常来常往的东西了,只要不是苏万山自己动手,湛蓝就会调息护体,顶多只是些皮肉伤,好的也快。
果然这次一回来就领了三十下鞭挞。湛蓝皱着眉由得小安为自己上药,看来这次在家又不知道要领多少回家法了。她担心不是家法,而是和淳于宓那一周的约定。按照这个情况,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去的了。这鬼地方果然就是个龙潭虎穴,进来容易出去难。
上一次,自己足足挨了八年,才可以离开。刚刚和淳于宓有些进展,她又怎么再等得了下一个八年。希望苏万山不要有什么动作才好。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淳于宓与苏家尚未有什么接触,刚才倒是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了,只盼得没被那老狐狸看出什么。
湛蓝揉了揉因紧张而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却不小心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不禁嘶地一声抽了一口气。哎,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