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耽搁,很快便回了京。与西梵大战的捷报自然也已经送到京城,赵权少不得为她们设宴接风洗尘。皇后亦是让二人直接宿在宫内,近一年未见,她早已思女成疾。

  宴后,赵权让赵酒鸯陪陪皇后,命杜渊去御书房述职。杜渊从民生到军事,将自己所知一一禀报没有隐瞒,赵权点了点头,显然已对西洲的情况有了了解。杜渊入朝一年多,西洲大有改样,太子也不复当年那窝囊样,赵权心里自是欣喜,这杜渊算是不负他所望,替他解决了好几个心头大患。

  公主驸马还未出宫,圣上的赏赐便浩浩荡荡进了公主府。

  另一头皇后瞧见二人在宴会上的亲昵模样,心里亦是欢喜,拉着赵酒鸯的手,试探着:“皇儿这一趟出去,玩得可开心?”赵酒鸯想起与杜渊的点点滴滴,自是欣喜点头。

  皇后笑着,又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眼:“你皇兄来信说,你与驸马立了大功,驸马因此受了伤,安宁可有受伤?”其实赵酒鸯进了宫活蹦乱跳的,哪儿有受伤的样子,皇后自是放心的,当下也只是再确认一遍。

  赵酒鸯摇摇头:“驸马将我护得好,我没有受伤。”这事皇上皇后都从太子的信里知晓了,见赵酒鸯不似从前那般看杜渊哪儿哪儿不顺眼,皇后心里越发高兴:“母后早就说了,这驸马是个不错的,这般看来,母后也没看错人。”

  赵酒鸯听自己母后这般夸杜渊,竟还有些羞涩,低着头扯着皇后的袖子:“母后,驸马待我极好的。”

  皇后哪儿见过这模样的女儿,笑道:“安宁果真是长大了,看来母后很快就能当上外祖母了。”赵酒鸯一听,笑意散去了些,倒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来:“您还是好好当你的祖母,别盼着当外祖母啦。”她若是能怀孕,怕是杜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皇后也瞧出了不对劲,既然安宁亦是喜欢驸马的,哪儿有不愿意给驸马生孩子?皇后一想到受伤之事,心下一惊,又挥手将宫女都遣散出去,才小心地看着安宁:“莫不是驸马伤了根本?”

  赵酒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涨得通红:“母后你胡说什么呢!”说着,转过身去,羞得不肯再看母后。皇后见状,也大笑着:“不是就好,你再贪玩,总是要当娘的,驸马宠你,纵你几年,时间长了恐生别的心思。”

  皇后便以为是赵酒鸯贪玩不肯生,赵酒鸯哪儿能跟她真的说明白,只得担下这个“罪责”,转过身扯着皇后的袖子:“母后,有你和父皇在,她定是能宠我一辈子的。”

  这话说得没错,别说圣上皇后,就连太子也是将这个皇妹放在心尖上的,若是杜渊起了别的心思,谁能饶得了她,皇后一想,便也宽下心来,不再去管这事,若是安宁不喜,那便不生了。

  赵酒鸯又陪皇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安宁宫去了,路上恰巧碰见了刚从御书房回来的杜渊。赵酒鸯摆摆手,让跟着的人都退下,走过去拉住杜渊的手,慢慢往安宁宫走:“听闻父皇给了你不少赏赐。”

  杜渊侧头看她:“都送去公主府了,大半是给你的。”赵酒鸯自然是听过圣旨的,捏了捏杜渊的,安慰着:“这功劳都是你的功劳,兴许父皇怕你惹人嫉妒,才以我的名义封赏。”

  杜渊笑了笑:“我本不在意这些的,能得圣上重用已是心满意足。”她倒不知赵酒鸯心细至此,竟还担心她,安慰起她来了。

  赵酒鸯又捏了捏杜渊的手:“你知晓母后方才问我什么吗?”杜渊哪里能知晓,问她:“问你什么了?”

  赵酒鸯偷笑,她自然不会将子嗣之事告诉杜渊,让杜渊平添烦恼,只故意逗她玩,停下脚步走到杜渊面前,声音又轻了一些:“母后知晓我们没有圆房,便问我——”

  说到这,赵酒鸯故意停了停,见杜渊一脸好奇,才继续往下说:“你是不是被伤了根本。”说完就要往杜渊腰处瞥去,却突然被杜渊勾住下巴往上抬,头一仰,自然没得逞。

  杜渊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前额:“你不知晓吗?”说完也不等赵酒鸯回答,便绕过她继续往前走。赵酒鸯跟了上去,拉住她的手:“我当然不知晓,当时也没替你查看过。”

  杜渊十分无奈,又抬手去掐她的脸:“姑娘家的,怎总是说些胡话?”赵酒鸯被她掐了一把也不恼,反凑得更近:“我同自己驸马也说不得吗?”杜渊望着她的眼里满是宠溺:“说得说得。”

  赵酒鸯自小被宠着的,可不懂见好就收,向来是个“恃宠而骄”的,当下便又贴近几分,看着杜渊:“那可亲得?”杜渊不答反笑,惹恼了赵酒鸯:“你这是何意?”

  杜渊先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道:“我笑你竟连这都要问我。”赵酒鸯满意地摆正身子,继续往前走,将两人牵着的手甩得高高的。

  待两人洗漱过后,赵酒鸯才从方才的甜蜜中回过神来,问杜渊:“你何时去见姜宁,我替你安排。”杜渊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确实没有生气以后,才道:“您可真是宽宏大量的夫人。”

  赵酒鸯哼了一声:“总好过你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去找她。”其实她比杜渊更着急,想让杜渊赶紧将过往的事都撇清。可有时又担心自己与她时日尚短,她待自己的感情不深,终究比不过姜宁去。担心归担心,她向来是不怕的,先前她想过杜书媛早已嫁给他人,如今这状况比起那来可要好了许多,反正自己不肯轻易放手,只等杜渊见过姜宁以后,她才能知晓要如何。

  两人过了一夜,第二日等杜渊上朝回来后,便一齐回了公主府。杜渊去了户部,赵酒鸯则又回了宫里,她想探探父皇的口气。

  赵权向来很宠赵酒鸯,她入了宫寻他,也都让她进殿陪着,与大臣议事或是批阅奏折也都不避着她。若是有了西洲的消息,赵权还会同她念叨几句,只当她是来探皇兄消息的。

  一直到午后,赵酒鸯看了时辰,估摸着杜渊快回去了便告退了。户部积压公事许多,杜渊忙得晚了些,回来时便瞧见那宫灯在夜色中十分明亮。杜渊笑了一下,往院内走去,照赵酒鸯这黏糊劲儿,她料想过日日点宫灯的场面。

  也的确如她所料,回京后,公主院门上的宫灯夜夜都亮着,她也夜夜都宿在公主屋内。公主府众人见公主驸马感情好,皆欢喜,只有秋月夏雷愁得不行。

  “少爷,这时日久了,恐要暴露身份,你还是想个法子分开住罢。”秋月担惊受怕了几日,还是忍不住同杜渊说道。杜渊安慰她:“公主已经知晓了,她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找公主是一样的。”

  秋月吓得不轻,反复问了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终是松了口气,有公主殿下帮忙,那自家小姐的身份就好隐藏多了,这公主殿下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又赶紧将此事告知同样担心的夏雷。

  几日过去,户部积压之事渐清,杜渊便能早些回来了。杜渊回来时,天色尚亮,走至院前,她习惯性地往宫灯处瞥了一眼,未成想却见里头隐隐透出光亮来。杜渊皱眉,这赵酒鸯怎这般早就点灯了?她驻足观察一会儿,发觉不对,纵身向上,摘下宫灯,往里一瞧——

  里头哪里有蜡烛,竟放着一颗夜明珠。

  杜渊无语凝噎,左右望了一眼,幸好无人撞见,又将宫灯挂了回去,想到赵酒鸯的作为,脸上一红,这人还真是胡闹。

  晚膳过后,杜渊与赵酒鸯提起此事,赵酒鸯不以为意:“日日都令人点灯实在麻烦,这样不是更方便些。”

  杜渊怕被外人知晓了,要笑话赵酒鸯,坏了赵酒鸯的名声,好声劝着:“自古哪儿有公主这般的?若是叫人知晓了,岂不要笑话你?”

  赵酒鸯仍旧理直气壮:“你又不曾尚过别的公主,怎知别的公主不会如此?旁人知晓又如何,谁敢笑话我?”她若是吩咐谁天天去点灯,还不是一样,可若要她少了哪日不叫杜渊过来,她又是不肯的。

  杜渊笑得无奈:“你空几日不点灯,我自会偷偷跑来找你。”

  赵酒鸯不肯:“我们名正言顺的,做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我们夫妻恩爱还不对了吗?”杜渊闻言,坦然一笑:“是我紧张过头了,你说得不错,纵是被人知晓了也无碍。”大不了届时她让人散布消息出去,是她缠着公主蛊惑公主如此做的便是。

  赵酒鸯听她这般说,才展颜:“这样才对嘛。”她自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晓她与杜渊夫妻恩爱。赵酒鸯走到杜渊边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赏你的。”

  杜渊故意拂袖作揖:“谢殿下恩典。”惹得赵酒鸯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