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负责采访的那个工作人员拿着台本坐在许来面前,他戴着一副紫色边框的眼镜。

  许来有一刹那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耳熟,想起来是当时在第一次录制《奇遇记》的时候,颜景时也问过。

  他猛地有些恍惚,脑海里浮现颜景时的身影,想起早上和颜景时一起吃的早餐,只不过在下一秒,又清楚地认识到面前的人不是颜景时。

  不止,面前还坐了个刘修齐。

  许来顿时有种刚吃完山珍海味后看见一碗白粥一样的感觉。

  “许来。”许来回答得都有点泄气。

  “您现在所专注的行业是?”紫眼镜问。

  “音乐。”许来打心底里就只觉得自己是个歌手,可是……

  “您最近的代表作是?”紫眼镜推了推眼镜。

  “《奇遇记》。”许来回答这个也是回答得毫不犹豫——他昨晚和颜景时聊天的时候才调侃过这个来着,现在许来资料最新更新显示代表作里多了个《奇遇记》。

  “能唱两句吗?”公司官方的工作人员总是想方设法让自家艺人多点有趣的镜头的,是采访,也借机打打歌。

  “每一次出发都是一次伟大的冒险,奇怪的陌生人,遇到了我。”许来随口即兴哼唱了两句。

  工作人员脸上出现一丝茫然,他并不知道《奇遇记》是什么,旁边的人知道,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并没有提醒他。

  紫眼镜既不知道许来就是当年写出了《意外》那个天才音乐少年,也不知道许来凭借颜景时监制的《奇遇记》又获得了一些人气。

  他得到了答案之后并没有由于,拿着台本看上面的问题,继续问下去,反正不知道这首“歌”也并不妨碍采访的继续进行。

  “您进入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已经多久了?”紫眼镜问。

  “一,二,三,四,四年吧。”许来举起手指数着回答。

  “您最喜欢公司的地方是?”紫眼镜又问。

  ……

  整一个采访下来,紫眼镜问的,许来都回答了,中规中矩甚至于到达有点无趣的提问有时只是靠着许来出其不意的回答让人觉得有些记忆点。

  因为有刘修齐在,工作人员笑完也是绷着脸,生怕太子爷觉得他们工作时候没有认真工作。

  许来接受完采访就想走,被陈生拦住。

  刘修齐伸手掸了掸膝盖上看不见的尘,站起来,姿态优游地慢步走到许来面前:“走那么急,干什么?”

  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刘修齐的花花公子秉性早已深入人心,他招惹人可不管是不是公司的艺人,可是他们作为员工的自己就得知情识趣一点。

  走,也不是,他们还要继续采访下一个艺人,工作呢!

  不走,也不是,虽然说也挺想吃一下自家老板的瓜,但这种瓜还是偷偷吃比较好,谁知道第一线吃瓜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及。

  “刘总,早上好。”许来扯出一个笑容。

  今早许来反思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对刘修齐非常不友好。

  大概是因为那本同人小说里面塑造的刘修齐形象和情节让许来觉得太糟糕,所以在每一次刘修齐主动靠近的时候,许来下意识都是要躲。

  可是许来又想了,书里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发生,他也做出了和书本里的许来不一样的选择,经历了不一样的事情。那他这样恨屋及乌地厌恶刘修齐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许来再见刘修齐的时候,许来不像当时那样一见就想跑了。

  他是人,刘修齐也是人,刘修齐也没有多出什么三头六臂,见到了也不过如此。许来还是相信法治社会,也没那么容易出事。

  “早。”刘修齐的眼神慢慢游过许来身上,“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刘修齐移开视线,陈生帮他把未尽的话语补齐:“请许先生和我们一同到刘总办公室进行商谈。”

  “我……”虽然说是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了,可是许来觉着能不见到刘修齐还是不见到他比较好,少些牵扯,少些关联,也为日后的生活打算,少一些烦恼。

  陈生接着又说:“禄小姐请一块跟着来,公司需要就许先生近来行程和日后发展之事得到一些交代。”

  讲得礼貌,又都是不容拒绝的态度,话里话外都提醒着许来还是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艺人,而也暗里提醒着许来和禄子涵的不配合。

  许来和禄子涵双双被请到了总裁办公室。然而是,许来进入办公室,而陈生却带着禄子涵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请坐。”刘修齐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刘修齐的另外一个助理冲了两杯咖啡过来,在刘修齐和许来面前一人一杯放下,接着就安静地转身离开。

  “尝尝,”刘修齐先拿起咖啡饮了一口,“这是我前些日子专程买回来的咖啡豆。”

  咖啡还热着,许来拿起杯子晾了一会,平平淡淡地也喝了一口。

  “怎么样?”刘修齐问他。

  “不懂欣赏。”许来实话实话,“只觉得有点苦。”

  刘修齐笑了一下:“不加奶,不加糖,那才能品尝得到真正的咖啡的味道。”

  许来也笑了一下,嘴角扯上来眼睛都没有笑意,他再尝了一口,还是觉得苦:“我还是喜欢加奶加糖的咖啡多一点。”然后放下了咖啡杯。

  刘修齐对没有立刻想法设法要离开的许来感到有些诧异,他觉得许来有什么地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也说不清。

  他按了一下电话键,让刚来进来送咖啡的助理又拿来奶和糖,放到许来面前。

  “谢谢。”许来撕了包装,将奶、糖加到咖啡里,搅了搅,尝一口,又加了一包奶,再尝,终于才露出点满意的意思。

  刘修齐贪婪地看着许来喝咖啡的东西,想象是什么别的东西在许来身上搅动,又想象那张嘴喝的是什么别的东西。

  许来的头发和陈生的头发长度差不多,抓起来大概也很方便。

  许来的骨架比陈生要宽一点,那掐起来或许也更容易,更带劲。

  刘修齐阖了阖眼眸,抬起眼,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勾唇问:“现在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好多了。”许来都不爱看刘修齐的眼睛,他此时的注意力在咖啡身上,并没有意识到来自桌对面的人脑海里的冒犯。

  许来就这么一句话,刘修齐感觉欲望燃烧得更旺了。

  “许来。”刘修齐专注地将视线投放在许来身上,像猎人捕抓猎物一样,在再次出手之前学会了忍耐。

  许来不明就里地抬头看刘修齐,有点觉得对方的神情怪怪的,可许来也没经历过什么恋情、也没多少体会过性,察觉不出什么来。

  “晚上有空吗?”刘修齐放下咖啡杯,“我在中城最高的旋转餐厅定了位置,我们可以欣赏着中城的夜景享受晚餐。”

  “我明天一早就要去参加一档综艺的录制,”许来拒绝道,“今晚想早点休息。”

  “那正好,一起吃餐饭就当是践行了。”刘修齐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表带,像捏着一只猎物思索想要将它关进笼子里还是直接烹煮来吃。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坐飞机了,晚上我在家随便吃点就可以了,不想跑来跑去。”许来诚恳地说。

  刘修齐两三秒没说话,看着许来,看他真诚得不似作伪的神情:是演技太好了,还是他真就这么想的?

  “许来,我想你可能也已经看出来了。”刘修齐伸出手去覆住许来握着咖啡杯的手,没忍住可能也没想忍住地在触碰到对方手背时便添了两下摩挲的动作,“我对你有好感,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许来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整杯泼洒:“承蒙错爱,我配不上刘总。”

  刘修齐离了座位,走到许来身边,装出深情模样抽了张纸巾替他擦拭:“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这不是错爱,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只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许来嘴角都没忍住一抽,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他想抽回手,可是刘修齐却用力扣着他手。

  “我之前还不太懂事,没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光顾着玩,”刘修齐还是那副情深款款的样子,弯着腰看进许来眼睛,明看到对方眼中的抗拒也像是看不见一样,“现在遇到了,就只是后悔,怕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怕你觉得我……不值得信。”

  他拉着许来的手按到自己胸膛:“听见了吗?它为你而搏动着。”

  其实刘修齐的心跳并没有增快多少,那频率的加快更可能是因为对许来长相身材产生的欲望。

  可刘修齐面不改色,他按着许来的手探自己的心跳,他说是加快了,就是加快了。

  许来不在乎被揩油,被人握一下手、摸两下也觉得没吃亏什么的,但是却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语。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许来弄不懂,也不想弄懂,他只是用了些力气,把手抽回来了:“刘总,外边的世界很精彩,不要为了我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啊。”

  “你看,你还是嫌弃我。”刘修齐又将要走的人搂进怀里,换上了副有些心痛悲切的语气,“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让你过得更好。”

  过得更好,跌得更惨,刘修齐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爱好,只不过也没多少心疼人的慈悲。

  他想要许来,是想要许来的臣服,想要长得好看的小鸟落入他的牢笼,听许来被他压下时的哀叹喘息,想到这里,刘修齐躁动也更深。

  许来挣脱刘修齐的怀抱,退到一边:“刘总,你别这样,我害怕。”

  “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吗?”刘修齐这个人本身就是许来害怕的根源。

  “我们不合适,”许来瞄准机会,溜出办公室,“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祝您找到更好的人。”

  刘修齐没追,装出来的深情和懊悔在许来离开的一瞬间也消失殆尽,他摩挲手指,手上短暂触碰到的许来的感觉还留着。

  许来这个人,刘修齐要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来: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