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华丽的餐厅里、摆满了可口饭菜的饭桌上，再次呈现出了和今天中午的咖啡厅里一样的沉默。
钱乘舟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将他之前在农家乐里发现的情况和大家说了一遍。
其他人也互通了有无，大家总结了一下，发现目前已经掌握的情况有这些：
首先，系统目前处于内测阶段，玩家分成了两种类型：特别顾问在120之前的，和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但现在，无论从系统的数据库、还是从特别顾问的形式来看，好像只有120之前的玩家“过了明路”。
其次，对于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来说，他们在系统中没有具体的身份，没有可以解答疑惑的“管家型”特别顾问，也没有存在相关性的任务目标和内容。他们是被系统拉进来的易耗品，是最廉价的勤杂工。
第三，如果这些120之后的玩家被淘汰了，就会变成类似于“低端NPC”一样的行尸走肉，没有思考能力，不会说话或只说系统设定好了的话。同时，目前来看，他们似乎真的对于系统、以及系统内的其他玩家一无所知。
第四，系统及其背后的设计者，还修改了某些原有NPC的代码，使他们的逻辑变得偏激又古怪，对特别顾问在120之后的玩家怀有恶意。但是，那些代码修改得非常仓促，说明改代码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仔细研磨……所以，他们又是在和谁抢时间呢？
钱乘舟顿了顿，又补充上了一条：“第五，你们有没有发现，系统好像是有两种性格，精分气质十分严重，脾气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
何飞立刻点了点头：“没错。就说今天晚上吧，我本来都做好准备，要拉着023和他干上几个回合了，结果呢……”
何飞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系统听到了又反悔似的：“结果，他竟然直接来了两封邮件，同意我今晚住在星空大酒店了——这么好说话，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万炎笑嘻嘻地对何飞说道：“没事，何大哥，你不要太紧张，我也感受过系统的精分。”
“——它好的时候非常善解人意，每次都让我感觉它可能是在帮我；但是坏的时候又好像是个天生坏种。”
“就比如我的乘舟在非洲的时候，”万炎和大家简单介绍道，“当时，我那个任务已经做了四天，依旧没什么头绪，结果系统就突然发来了一个邮件，说五天完不成的话算作是任务失败——当时我们连带着特别顾问全都懵了，这种规定，不带提前预告的吗？”
“所以后来，我和057一致认为，系统背后就好像是有两拨人，”万炎继续道，“而我们说不准碰到的是哪一拨。”
085附和道：“对对，我和057也讨论过，结果是这样的。”
钱乘舟想了一下，觉得：也许这就是真的呢。
他是刚刚进入系统的时候，就从085的身上体会到这种不可言喻的精分状态了。
后来，随着任务完成的越来越多，085被他带得越来越温和，可系统却依旧是那个系统。
——说不定，连085最一开始的那个性格，都是综合了两拨系统设计师的性格呢？
大家又想了想，最终没有将这一点算作是目前已知的“第五点”，而是重新开了一个“存疑栏目”，将它作为了第一点。
而后，大家又说出了另外两点：
第二，陶闻在上一个任务里遇到的杨辛影，至今没有其他人遇到过她，大家也查不出她背后有什么古怪。
第三，系统背后的设计师、或者说是游戏公司老板的背景成迷。
陶闻顿了顿，说道：“其实，今天早晨我来到空中花园之后，就试图给002发过消息，因为杨辛影有很大可能是空中花园的酒店老板，我想约她出来见面。”
“然而，那个消息却石沉大海，后面我又追加了两条，也是一样的结果。034这边显示的结果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陶闻没有移动基站，034发出的消息只有在同一空间内的玩家才能收到。而“不在服务区”的含义就是：杨辛影此时此刻并没有在空中花园里。
大家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桌上的饭菜已经端上来了许久，他们一边吃，一边又将目前已经确定了的信息和没有确定的疑点整理了一遍。
最后，由034和066一起执笔，凝练成了文字信息，留存在了每个特别顾问的后台。
紧接着，057编辑了一条信息，将它们发送给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农家乐里的赵勇。
——现在这种形势，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取得突破的可能性，他们要将目前为止信任的人全都拉进来。
021的消息也马上就回复了过来，相比于057初次联系他的大段自我介绍，021的消息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凝练：
“知道了。大家的信任让赵先生十分感动。另，赵先生感觉今天中午可能见到了各位口中的‘杨女士’。”
057读消息的话音未落，021的通话申请便直接发送了过来。
万炎迅速接起，阿拉丁神灯的手上托举起了一整个赵勇的影像。
大家纷纷将客套的话简短地略了过去，赵勇表示他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这次在农家乐里的任务，现在正在农家乐休息——
不瞒大家说，他现在已经完成了的三个任务里，每一个都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在休息空间进行各种坑蒙拐骗，不同的只是每个任务需要坑人的数量不一。
而这次在农家乐里，赵勇需要找到六个玩家冤大头。
其实，在前天见到钱乘舟的时候，他的任务目标就只剩下一个了，但他想交钱乘舟这个朋友，也不想坑骗钱乘舟这么好的人，所以他还是等了很久，直到今天中午，才终于完成了任务。
——而那个让他完成了任务的人，是一位年轻又干练的女性，021无法通过扫描得知她的特别顾问编号，只知道了她和赵勇是一样的玩家。
“我本来看她的样子，以为她不是一个能被我给骗到的，本来也没想骗她，可她却……好像没带脑子一样，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这位玩家当时的要求很奇怪。她说她想买一些移动基站，但是要有固定装置、可以让它们固定在墙上，因为她想将它们作为内线联系电话使用。
她要得很急，说价格随便赵勇开。赵勇的任务完成时限也不剩多少了，有无法完成任务的风险，于是便直接抓住了这个冤大头……
“后来，等她拿着一堆移动基站走了，021宣布我完成任务，我才终于反应出了不对，原来被骗的那个人是我……”
钱乘舟：“……”
“我想找她问问情况，但她跑得太快了，整个市集里面，021扫描都没有扫描出那位女士的位置。”赵勇说道，“事出反常，于是，我在完成了任务之后，也依旧留在了农家乐里面，就想看看还能不能再碰见她。”
“——而直到收到了你们的消息之后，我才将这位玩家和你们所说的杨女士联系了起来。”
钱乘舟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们的描述里，这位女士和杨辛影的形象是对得上的；而她管赵勇购买那些的想要当做内线电话使用的移动基站，也只有大型公司或单位、以及酒店会有这个需求。
——杨辛影是酒店老板，这也可以算是对得上的。
赵勇想了一下，说：“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怀疑的具体人选，也知道这位杨女士的特别顾问编号，要不……直接拨号给002试试？”
陶闻微微蹙眉，想：也不是不行。
但这个拨号不能由赵勇来。毕竟他们可能还在同一个休息空间里，她担心赵勇会有危险。
阿拉丁神灯和陶教授想到了一起，此时此刻腾出了一只手，拍了拍胸脯：“要不然，我来吧？”
只听他大言不惭道：“虽然现在我、023、066和101都能向外打电话，但我的形象最霸气，我责无旁贷！”
万炎被这种自信惊呆了：“？！”
另外三位被无辜提及的特别顾问：“你什么意思？？”
最终，拥有霸气形象的057的提议未被采纳，大家一致推荐了看起来最为靠谱的066来完成这项工作。
066和他的外设装置——一张白纸被黄庭涛召唤了出来，下一秒，钢笔在白纸上写下002，白纸上的画面瞬间转动了起来，如同在拨号等待中。
然而，两分钟后，画面依旧在转动。
黄庭涛：……
黄庭涛顿了顿，将这次拨号挂断，又拨了一遍。
画面依旧在转动，直到拨号超时。
大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没有人接。
赵勇通过和057的视频连接看着这边的情况，顿了顿，问：“是不是因为066这个号她没有见过？要不然，还是我来试试？”
黄庭涛摇了摇头：“从你们的描述中，我不认为杨女士是一个不接陌生电话的人。她现在这样，要么是在忙、顾不上，要么……就是肯定是故意不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