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
钱乘舟点了点头。
大白鲨的嗅觉十分灵敏，一点点血味儿都能让他顺着找过来，更何况这里有这么多虎鲸。
每一只成年虎鲸的体型都几乎比大白鲨大一倍，而现在，这里有三只成年虎鲸、一只马上就要成年的虎鲸、以及两只即使是幼崽、但也和大白鲨差不多体长的小虎鲸。
即便大白鲨凶名在外，面对这么一伙海洋流氓，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毕竟……
钱乘舟看着085竖起的透明玻璃板，那上面介绍着虎鲸“掏肝圣手”的传闻——
虎鲸是海洋中的食物链顶端，这让他们不缺少食物。因此，他们对食物就变得挑剔了起来。有研究称，肝脏是大白鲨体内能量含量最高的部分，吃起来的味道也非常好。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被虎鲸给发现了，于是从此之后，“大白鲨的肝脏”便上了虎鲸的食谱。
人类曾不止一次拍摄到虎鲸“捕猎”大白鲨的过程，他们会先将大白鲨翻过来，让这个猎物进入他们所特有的“强直状态”，紧接着便会剖腹吃掉肝脏，继而转身就走——非常不节俭，非常挑剔，非常潇洒。
于是，久而久之，虎鲸“掏肝圣手”的名声在外，大白鲨一闻到虎鲸的味道就会逃之夭夭。
而之后，即便虎鲸走了，也有相当一部分大白鲨会选择来年的捕食季再回到这片海域。
钱乘舟：“……”
这看起来太怂了，以至于科普都不像是真的。
大白鲨得是有多怕虎鲸啊……
钱乘舟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很显然，三位虎鲸女士之前也没有想到。
不过她们现在想到了。
花花不屑地喷出了一口海水，说道：“嗐，胆子也太小了点，看来这只大白鲨的肝应该不怎么好吃。”
钱乘舟：……
你你你可不能把我的任务目标给吃了啊！
只吃肝也不行。
花花看了他一眼，突然叫了一声。
那叫声中隐藏着一丝丝的愉悦，085过了一会儿才翻译出来：“……钱先生，花花女士说，她是逗你玩的。”
钱乘舟：“……”
他觑着085的透明玻璃板，突然想到了什么……
“找到了！”浪浪突然从海面下钻了出来，用一只腹鳍指着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有一点味道，它应该是朝着这边游了！”
钱乘舟看着不遗余力帮他找大白鲨的虎鲸女士们，道了句谢。
“既然我们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的。”花花说道，“只是……你也看到了，那玩意儿怂得——”
085顿了一下，声音变小，像是翻译了什么不太能说出口的话：“——怂得一匹，只要有我们在，他应该都不会露面。”
花花将面前的这个人类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只觉得那什么“潜水服”一穿上，这个人类显得更瘦小了，更……像是一个可以咬一口尝尝的食物了。
大白鲨那种脑子萎缩的鱼可没他们虎鲸这么聪明，等他看到这个人类的时候，不会真的想要咬一口尝尝吧？
那可不行。
花花虽然每天都口吐芬芳，喜欢在嘴上欠着别人，但不喜欢在行动上欠着别人。
“所以，你先去吧。”花花对钱乘舟说道，“我们在这里等着，等那个胆小鬼露面。”
随后她就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胆小鬼：“这个鱼这么胆小，想必游也游不快。你找到它的时候给我们发信号，你这个白白亮亮的板子不是会说话吗。”
——白白亮亮的板子，特指085。
板子被点名，只好和花花女士打了个招呼：“花花女士，您好，我是钱先生的特别顾问，很高兴您能看出我在你们的对话中起到的不可或缺的作用。”
花花：“……”
这个板子是傻的？
“一点点微弱的声音我们就能听到。”花花不理板子，继续补充道，“我们的速度也比那条鱼快很多，只要你自己能撑上一小会儿。”
食物链顶端的虎鲸女士显示出了聛睨整个海底的傲慢：“一小会儿总能撑住吧？人类。”
钱乘舟眨眨眼，笑了一下：“我当然可以撑住。”
于是，两分钟之后，钱乘舟问085要了一个指南针，保证自己不会在海面上转圈之后，开着快艇朝大白鲨逃走的方向追去。
“085，”钱乘舟突然说道，“辛苦了。”
——他是在085经常停顿一会儿才翻译的时候反应过来的。毕竟，在和非洲狮女士们对话的时候，085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同声传译”，而现在和虎鲸女士们的对话，085却好像卡顿了似的。
这并不符合常理。
而之前，钱乘舟看过的几乎所有介绍，都表示虎鲸说话的时候脏字连篇，怎么偏偏花花这一群虎鲸很文明……
这样想想，原来是被085给过滤掉了。
085愣了一下，这才反正过来钱先生说的“辛苦”是指什么，当即感动坏了，天知道他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承受了什么。
085嗷了一声，干脆趁机要奖励：“钱先生，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等您有了移动基站，可千万、千万别把我设置成虎鲸。”
钱乘舟：……
钱乘舟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他这个意思不就是在说，请您快些赚钱，然后买个移动基站吗？？
快艇全速前进，就这样又过了差不多一小时，钱乘舟慢慢地停了下来。
——不对，还是有些不对。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只知道大白鲨朝着这个方向游走了，却并不知道他游了多久、游得多快、在中途有没有转弯。
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样找下去，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而偏偏……在海底还没法用无人机搜寻。
钱乘舟坐在快艇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默默想了一会儿。
半晌，他又默默出了声：“085，大白鲨的嗅觉到底有多好？”
“嗯……可以说是非常好了。”085介绍道，“有研究表示，他们的嗅觉是人类的480倍，是犬类的32倍。大白鲨可以嗅到1公里外、被稀释成1/500浓度血液的气味*，因此才会有人说，只要一滴血，大白鲨就能找到你。”
犬类的32倍……只要一滴血……
钱乘舟想了一下，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那个1积分购买的“保命神器”。
而安全防护装置来到他手里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微微发着亮光的小圆环。
亮光让整个环都显得智能了起来，此时此刻，小圆环的尺寸正好可以套在他的食指上，不松也不紧。
“这就启动了吗？”钱乘舟看着食指上的“戒指”，问085。
“是的，这就启动了。”085疑惑地回答道。
——怎么突然把安全防护装置给拿出来了？085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急匆匆地问道：“钱先生，您要干什么？”
钱乘舟冷静地说道：“给大白鲨来点诱饵。”
085：……
所以，这是要自己跳下海？
“钱先生，”085声音清亮，却语速略快地说道，“我并不赞同您这么做。虽然安全防护装置不破，您就一直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中，但它并不是什么保命神器。”
“——一旦它被外力破坏，比如被大白鲨咬破，您依旧会暴露在了海洋里，到时候旁边还有大白鲨，这将十分危险。”
085语句不停，连珠炮似的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钱先生！”
最后一句喊破了音，因为085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钱乘舟飞快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不受控制地渗出来，很快就流了满手。
钱乘舟一滴不浪费，全部滴进了海里。
085吓呆了。
“……我死不了，”钱乘舟默默说道，“祖宗，你快别愣着了，赶紧给花花她们发消息啊。”
085：“……”
085心里万马奔腾，一瞬间骂出去了千八百句，却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发出了一串类似于海豚音的声音，害怕不够，还同时在海底复制了一份。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得心脏病。
——他终于明白钱先生的意思了。大白鲨对血的味道极度敏感，一滴血就能让他们在5公里外闻到，然后大脑会发出“这是食物”的信号，大白鲨会在本能的驱使下赶到这边。
这不就……找到了吗。
085忽然觉得一阵头痛。
好家伙，敢情是拿着自己当移动鱼饵呢？？
于是他又转向钱先生，已经想好了要大骂一顿的各种措辞。
然而，此时此刻的钱姓大佬，依旧在狐疑地盯着海平面。
而大佬那根本就没止住流血的手，又再次举了起来。
“我是不是放血放的不够多？”钱乘舟问道。
085眼前一黑。
“够了！钱先生，您是个狠人，我可真是服了！”085没什么好气地骂道，“大白鲨和虎鲸跟您一比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透明玻璃板闪起五颜六色的光，大概是在表达自己的“主人”被气得有多么五彩缤纷。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包裹砸在了钱乘舟脚边，滚了两滚，带着浓浓的怨气。
钱乘舟伸手拿起来，发现那上面用红笔写着三个大字：医药包。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上查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