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65章 N—测试身份

  解听免朝他投去沉沉的一眼,像一汪深邃苍幽的寒潭。

  这个神色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除了惧怕被发现以外,还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似乎……能洞察一切。

  徐邀心里一咯噔,猛地加快了心跳。

  解听免视线转移,扫向裴些,不咸不淡道:“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吃西红柿的吗?”

  裴些浑身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干了件什么糊涂事,正打算朝徐邀探向求助的眼神。

  徐邀察觉,立刻在桌下用膝盖敲了敲裴些的腿侧,暗示他别犯浑,要是他看过来了,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人在危急关头都容易灵光一现,裴些顿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理由:“我是不喜欢啊,但是番茄这不都挑走了吗,我正好一直很想尝尝徐……咳咳咳,他从来没有吃腻的菜的味道。”

  说完,紧张地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好几口唾沫。

  饭桌上顿时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徐邀率先动了。

  他的筷子伸向那盘只有鸡蛋没有番茄的菜中,不仅笑得一脸自然,就连说的话都是再自然不过:“那我也正好尝尝吧,是你上次和我提起的,你最好的朋友不过已经去世的徐邀吗?”

  他转头看向裴些,一脸好奇:“他因为什么过世的啊?”

  如果不是怕被暴露,裴些要倒吸一口凉气!

  勇还是徐邀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胆子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大!

  别说他了,就连是张南阅和裴遇生,都不敢在解听免面前明晃晃地谈及“徐邀”这个名字。

  所以自从十几年前徐邀去世后,他们一直都是用“他”这个代词来代替的,就更不要说还直截了当地提起“徐邀去世”这种话来了!

  裴些觉得,徐邀要完!

  所以一会儿解听免要是将“俞西客”就地正法的话,他到底要不要直接言明身份救他一命呢?

  解听免冷冷的声音响起:“白血病。”

  裴些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解听免锋利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徐邀,徐邀淡定地回视:“哦,这样啊,那还真是抱歉,我表示深切的遗憾与惋惜。”

  解听免勾起唇角,身躯向椅背上靠去:“你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缘由去世的?那你上个月二十五号在雪天拦我那次,说什么我假惺惺地沉湎思念旧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详情呢。”

  裴些震惊,猛地一转头看向徐邀。

  卧槽!还有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徐邀笑起来,镇定自若道:“我只是偶然间听到我妈与您母亲的对话的,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那你现在,”解听免下颔微抬,双臂抱起,“都知道什么程度了?”

  徐邀掰起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算起来:“您有个已经去世的前男友、他是在雪天圣诞去世的、他叫徐邀,嗯……”

  他扬起头,将第四个指头按下去,无比认真地看着解听免:“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就是他因白血病逝去的。”

  裴些都不敢大喘气,将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型修罗场。

  长久的湛默中,终于有人打破了死寂。

  解听免阴沉沉地凝视着他,眸色就像凝了霜一样,良久,缓缓吐出,一字一句:“是你吗?”

  徐邀歪头疑惑,见招拆招:“你在说什么?”

  解听免阴鸷道:“你的演技一如既往地还是那么好。”

  徐邀笑意不改,滴水不漏:“解总,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请您说明白点。”

  两个人一问一答,已经来了两个来回,但是每一句话的说出,都能让裴些吓得腿肚子直打颤,慌得手心全是汗。

  解听免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将桌上的手机拿起,面无表情地对裴些说道:“我不吃了,先走了,文件你先看着,我明天再和你聊。”话毕,拽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朝玄关走去。

  重重“砰”的一声轰然响起,将两人都吓得一抖。

  裴些这回才是真要狠狠地拍胸口,如释重负道:“我的天啊,就刚刚短短的几分钟,我觉得我要折寿了,还好他没有怀……”

  徐邀猝不及防地打断他,面色阴冷沉重:“他起疑心了。”

  裴些一怔,连忙坐直了,慌张道:“不可能吧……他不是都走了吗,应该是没怀疑的意思吧,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你……”

  一道重重的敲门声乍然又打断了裴些的话语,而且一听这声音就能听出来敲门之人是有多烦躁不耐。

  裴些愣住:“谁啊……”

  他起身,朝大门走去。

  因为叩门声一直未曾间断,感觉下一秒就能破门而入似的,裴些一时仓惶都忘了看猫眼,一打开发现赫然就是去而复返的解听免!

  解听免的脸色极度不好看,感觉下一秒就要杀人,他推开挡在门口的裴些,大步流星直奔徐邀而去。

  裴些惊骇,不假思索:“解听免!你做什么!”

  徐邀也怔住了,就看着解听免一脸森然地来到他身边,并且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猛地拽起,一点也不怜惜地往门口拖过去。

  他的力道一直都很大,更不用说还下了死手,被攫住的手腕就仿佛是被钢筋扭住了一样。

  徐邀顿时痛得脸一白,脱口而出:“疼……”

  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换得解听免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的嘴唇附在了徐邀的耳边,气息仿佛毒蛇一样在他耳廓缠绕,轻轻说:“你没有资格引起我的心疼,但是,倘若你是他的话……”

  徐邀没有被解听免握住的手猝然瑟缩一下。

  “那你就有资格了。”

  徐邀的瞳孔缓缓扩张。

  眼看徐邀就要被解听免拽向了电梯,裴些赶紧换鞋跟上,冲他们大喊:“解听免!你要带俞西客去哪里?!”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解听免将徐邀拖了进去,语气忽然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东郊墓园。”

  这一瞬间,裴些和徐邀都下意识展现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皆悚然一惊,倏地打了寒颤。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刻,裴些成功挤了进去。但他不敢靠近,解听免此时周遭的气压实在是太恐怖了,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

  “砰”的一声,解听免将徐邀重重地压在了电梯厢上,徐邀吃痛,怒不可遏地瞪向解听免。

  解听免伸手,正如他方才所说,没有确定他是徐邀之前,他就不会引起他的半分怜惜,所以用力捏住了他的下颌,疼得徐邀险些以为下巴要脱臼了。

  只听见解听免阴郁地吐字:“俞西客,你不是什么都听不懂吗?没关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倘若你按照我的命令将此事做了,那我就不怀疑你。”

  徐邀狠狠挣脱解听免的桎梏,冲他怒吼:“解听免!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啊?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不要打哑谜好不好!我根本搞不懂你现在在做什么!”

  “很不错,”解听免平静地鼓起掌,淡然从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维持人设,你的演技比起十二年前真的是青出于蓝,真不愧是……把我骗了大半年的人。不过也是,一边隐藏病情一边继续与我谈笑风生,难度可比现在大多了,你说是吧?”

  徐邀皱起眉,“不理解”道:“十二年前?隐瞒病情?谈笑风生?什么鬼?”

  话毕,他突然“恍然大悟”:“我总算明白了,你居然怀疑我就是那个过世了十二年烧得只剩一把骨灰的那个死人?”

  又随即“不可置信”道:“解听免,你疯了吗!你不觉得这过于扯淡了吗?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活过来?你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了?”

  裴些攥着徐邀大衣的手一抖,忽然发现徐邀还真的是狠,骂起自己来也毫不客气,一点也不心软。

  “哼,”解听免冷笑一声,他缓缓靠近,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徐邀的眼珠,“你的演技太好了,我已经看不出来是真还是假了。但是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测验你,如果你真的连这关都过得了的话,我就信你是俞西客。”

  徐邀横眉冷对:“我管你信不信,你有怀疑凭什么我就要陪你去试探,我有病吗?”

  裴些也想给徐邀鼓掌了,方才的这个回答简直太正确了。

  要是换作一个内心有鬼被怀疑的人,对方要求他和他一起去测试,若通过则可以打消疑虑,那基本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选择同意。

  可是,一个被无缘无故怀疑身份的人正常反应是什么?根本不是同意,而是不可置信与无语。

  所以在层层质疑下,徐邀竟然还能保持理智,并回答出最合适的答案,脑袋瓜未免也过于灵敏了点。

  解听免阴寒的视线牢牢地锁着徐邀,说:“没关系,你可以不去,不去我就直接认定你是他了,那我从现在开始就改口了,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徐邀“火冒三丈”,“我有自己的名字,凭什么要被唤作一个死人的名字?我不嫌晦气的?”

  即便如今解听免对俞西客有了几分存疑,但是毕竟还没有完全确认,且这种话完全是往他的逆鳞上狠狠践踏。

  他欺身上前,捏住徐邀的下巴,徐徐加重力道:“你最好说话给我客气点,既然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会引起祸端,就聪明一点,不要说。”

  徐邀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竭力拍开解听免的手,揉着通红的下巴,道:“行啊,你不是怀疑吗?那就验个够!你打算怎么验证?去哪个郊的墓园?”

  裴些抿了抿唇,因为他背对着解听免,所以偷偷给徐邀比了个大拇指。

  东郊墓园,那可是孟疏元墓地的容身之处,徐邀就算忘了自己的墓地在西郊,也不会忘记孟疏元的墓地在东郊的。

  而解听免只在几分钟前提了一次,愤怒之下忘了究竟是绍河的哪个郊外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解听免理了理因大幅度动作而略微凌乱的风衣,面上一片轻描淡写,但却说着最恶毒的话语:“东郊墓园,我们去找到一个人的墓地,她叫孟疏元,你不认识这个人没关系,不认识刚好,省得内心有负担。我车子的后备箱有一个锤子,个头还不小,只要你能做到将这个人的墓碑给砸了,我就相信你不是他,只是俞西客。”

  裴些愕然,直接顺着电梯光滑的墙面滑倒,他爬起来,疾步上前,一把攥住解听免的衣襟,吼叫:“解听免!你疯了吗!那可是孟疏元!是徐邀生前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妈妈!也是导致徐邀最后病情恶化再也无法挽救的导火索!你怎么能用这种事情来验证!你还是人吗!有没有一点良知!猪狗不如的东西!”

  即使徐邀演技再好,解听免方才的那番话对他的打击还是太大了。

  不过好在裴些将解听免拽过去了,否则他是真的要下意识幡然作色了。不过也因为有了这半分钟的缓冲,他能迅速平缓下来,并恢复成最合适的状态。

  裴些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与之相比,解听免就显得平静淡然多了。

  他平和地接受了所有谩骂,将裴些攫住他衣襟的手一根根掰开,并从他另一只手中夺下徐邀的大衣。

  他走到徐邀的面前,动作轻缓又极负耐心地给他穿上衣服,与之前的偏执、疯狂比起来,仿佛判若两人。

  解听免曲起两指,将徐邀微微垂下的头抬起来,从而彼此对视,他竟温柔一笑:“外面冷,穿好衣服,我们该出发了。”

  话音刚落,徐邀和裴些不由得身子微微颤抖,只觉得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呃……我怎么写着写着就把解听免往疯批的方向发展了呢?我没这个打算的啊!我的大纲不是这么规划的人设!不过……真的好香好带感!(来自亲妈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