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云无视齐荆楚炽烈得仿佛能喷出火来的眼神,抢在齐荆楚开口拆台之前,扣住齐荆楚毫无防备的右手,身体也微微倚靠在齐荆楚身上。

  “刚才的事算我不对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不然外公又要笑话我们了。”

  俊美养眼的相配外形,加上季轻云动作和语气中的撒娇意味过于外溢,一旁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都纷纷在吃惊过后露出姨母笑。

  不过其中并不包括面色阴森的齐荆舟。

  想到秦云秋不久前还对自己的主动示好爱答不理,转头就对摆着一张司马脸的齐荆楚撒娇,齐荆舟便恨得牙痒痒。

  天杀的齐荆楚!

  齐荆舟在心里咒骂。

  想破坏我的计划?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

  他精心布局给西南项目制造麻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动摇济新集团内部对齐荆楚的信心,重创齐荆楚在董事局的地位,另一方面也用用这件事困住齐荆楚,让齐荆楚无暇顾及他私下的其他动作,他便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寻求外部势力的支持。

  而家族背景雄厚,资源、人脉、财力都深不可测的秦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奈何以齐荆舟在齐家的尴尬身份,基本不可能直接接触秦家的最高掌权人秦沁东,能接触到的秦家人,则全是远离权力核心的旁系,根本不值得花费时间精力去打点。

  恰好在这个时间点,秦家传出迎回一个神秘新继承人的消息。

  齐荆舟自以为得到神助,千方百计弄到了这场酒会的邀请函。

  只要能和这位秦家新继承人搞好关系,还怕得不到秦沁东的青睐么。

  而当齐荆舟在这位秦云秋的眉宇间看到了季轻云的影子时,内心更是莫名生出一种能轻易将秦云秋拿捏于股掌中的自信。

  听说秦沁东非常热衷于操心家里人的婚事。

  那要是自己能够一举虏获秦云秋的心,以一纸婚书绑定和秦家的关系,到时候别说是让秦沁东支持他扳倒齐荆楚,就算是把秦家家业据为己有,进而将济新也收入囊中,不都如探囊取物?

  更何况秦云秋不论相貌还是气质,都算到上是圈内少有的顶尖美人,自己连季轻云那种货色都能耐着性子玩爱情游戏,对秦云秋自然更没有心理压力。

  真正意义上的财色兼收,何乐而不为。

  至于莫佑寒,肯定也会赞成他的做法的。

  不择手段也要成为人上人,是两个人的共识。

  等自己成功掌控秦家以及济新,自然不会亏待莫佑寒。

  其实就算莫佑寒反对也没用,因为莫佑寒现在根本离不开他。

  齐荆舟对此自信不疑。

  毕竟在他手中,握有莫佑寒的死穴。

  基于以上种种,齐荆舟对秦云秋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即便被秦云秋冷脸相待,齐荆舟亦只当那不过是被保护在家族权力纷争之外的温室纯白小花,一点隐藏在孤傲背后的未谙世事的羞涩罢了,这种还未被世故圆滑沾染的直率,不正更容易被攻陷么。

  可眼前秦云秋对齐荆楚的亲昵,硬生生击碎了齐荆舟所有自以为是的预设。

  秦云秋根本不是未经采撷的高岭之花,只是他愿意低下高贵头颅的人,不是他而已。

  想到这,齐荆舟表情阴鸷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此时的季轻云其实也满心问号。

  他本都已经准备好一套被齐荆楚甩开手后的说辞,好让秦沁东相信齐荆楚接下来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的气话。

  结果现在不仅没等到齐荆楚发脾气,自己的手反而被越攥越紧,疼得季轻云反射性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季轻云的动作,总算让齐荆楚的心神从掌心的温度中抽离出来,皱着眉头松开了季轻云的手。

  刚刚两人手心相贴的一瞬间,那温热又带有一丝潮气的黏腻感,令齐荆楚感觉莫名的熟悉,不由失了神,思绪不自觉飘回到在戊庚山的大雨中,与季轻云牵手狂奔的那个午后。

  如今回过神来,齐荆楚只觉一阵生理不适,黑着脸一言不发,转头拦住一路过的服务生,从她手中的托盘上取走一条湿毛巾,反复擦拭着刚才被季轻云触碰过的右手。

  全程盯紧两人一举一动的齐荆舟,眼里不由再次升起一团希望之火。

  看齐荆楚的反应态度,这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热恋中的情侣,倒更像是秦云秋的一头热。

  再想起齐荆楚和季轻云之间不清不楚的纠葛,齐荆舟暗自发出一声冷笑。

  他这个大哥,莫不是真对季轻云那个除了画画之外一无是处的蠢货情根深种,从而拒绝秦云秋的示爱。

  若果真如此,他可要谢谢大哥的有眼无珠,主动给他让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同样将两人小动作看得清楚的,还有秦沁东。

  加上之前种种,秦沁东自动脑补了一出季轻云对齐荆楚爱得深沉不惜勾引,而齐荆楚半推半就后又始乱终弃的狗血大戏,瞬间护犊子情绪上头,布满皱纹但仍能窥见刚毅的眉间,骤然爬上几分冷厉。

  “济新最近在西南,正在搞一个牵涉过百亿的跨国项目,没错吧,进展还顺利吗?”

  秦沁东看似随口一问,看向齐荆楚的目光却每一寸都是尖锐。

  齐荆楚擦手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道:“多谢秦老关心,基本都按照制定好的流程在走。”

  尽管他已经算得上反应迅速,但那存在了一瞬间的迟疑,瞒得了季轻云这个名利场上的愣头青,却瞒不过秦沁东这只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

  秦沁东摸着手杖的白玉制龙头手柄,心下了然。

  看来那些传播得很鬼祟的小道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他眼里的尖锐转化为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呐,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胆子大,就算有伤筋动骨的风险也敢豪赌,难怪济新被你操作得手上风生水起。”

  秦沁东顿了顿,话锋一转:“你这项目我挺敢兴趣的,本来还想问问你能不能带上我这个老家伙一起玩,正好我们秦氏集团刚刚完成了对辽省几家工厂的收购,合并重组之后,应该就是高温复合材料的国内龙头企业了,你的项目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材料吧。”

  说着秦沁东摇了摇头,表情惋惜。

  “既然进展顺利,看来是没有让我参一脚的机会了,可惜呐。”

  此话一出,素来以拥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闻名商界的齐荆楚,都不免失掉了呼吸的节奏,尽管迅速调整过来,但说出“秦老言重了”这几个字时不可避免地带着生硬,同时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其他人也许看不出来,站在齐荆楚旁边的季轻云却很难察觉不到异常。

  难道济新的项目真出问题?而问题的关键正是外公提到的高温复合材料?

  想到这,季轻云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四个大字——

  天助我也。

  虽然不清楚外公为什么突然用这事来戳齐荆楚痛处,但要是能利用起来的话,效果肯定比单靠一只玉葫芦来得好。

  季轻云表心里小算盘打得飞起,面上则不动声色。

  他偷偷扯了扯齐荆楚的衣角,却并没有抬眼看齐荆楚,而是对秦沁东说:“外公我饿了,想去餐点区那边拿点吃的。”

  季轻云知道齐荆楚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沁东此时已经收敛起所有锐利和奸黠,又变回一个疼爱外孙的慈眉善目老人,笑着朝季轻云摆摆手。

  “去吧,顺便帮我带两块芙蓉蛋挞。”

  “一块最多了。”季轻云道,“小姨出差前特别交代,不能让你吃那么多甜食的。”

  说完径直往宴会厅边缘的餐点区走去。

  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传来紧跟上来的脚步声,季轻云有些得意。

  齐荆楚果然跟过来了。

  一直偷偷留意那边情况的齐荆舟,愣愣看着走远的两人,脑子还没从秦沁东的话所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在辽省对一批小厂子进行扫荡式收购的神秘买家,竟然是秦家?

  他收到消息时,本来还担心是齐荆楚在进行极限操作,但蔡再元信誓旦旦说绝不可能,济新大部分流动资金都压在了西南项目上,齐荆楚再冒进,也不可能冒着济新资金链完全断裂的风险,赌上全部去收购那批实力参差的小厂子。

  至于其他在公在私和齐荆楚有往来的人,也不见有丝毫异动,因此那个神秘买家大概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者,不足为患。

  齐荆舟当时觉得蔡再元说得在理,便没有继续深究。

  没想到今天秦沁东这记重拳不仅痛击到齐荆楚,还打懵了齐荆舟。

  至少需要动用几十亿资金完成的收购,完成得快速利落之余,还没留下任何明确指向秦家的痕迹,完全避免落人话柄,可见秦家不仅资金雄厚,还手眼通天。

  回过味来的齐荆舟,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攻陷秦云秋的想法。

  秦家这块大肥肉,绝不能让齐荆楚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总:出于尊重老年人的传统美德,你是不是应该遵照你外公脑补的人设,超爱我并不惜勾引我?

  小季:给爷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