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秋用怀疑的眼神紧紧盯着乐璇,好半响才说:“希望乐公子记住今日所言,再坚强的心也只有一颗。陛下现在如果不在御书房的话那就是去天牢了。他现在为了乐公子那句不要打仗正劳心费神地想对策呢,军令已下,雪耻和一统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乐公子却要求陛下停止杀戮,情义两难全啊。”

  蓝渊竟然真的为了自己的话,准备停战。乐璇再也掩饰不住心中喜悦,想见他。起身对奕秋行了个礼:“多谢奕大人一番良言,使乐璇茅塞顿开,以前所作所为太过自私,乐璇日后定当改正,蓝渊他一人奔忙,我就去看看他,先告辞了。”

  奕秋点点头,看着乐璇匆匆而去的身影,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陛下,臣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乐公子其实是经世少,不懂分别爱情和友情而已,倒也并非是冷血自私之人。臣也不希望打仗,这几年你够累的了,也该歇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慌张的很,今日事多,终于挤出两个小时码字。

  可能语句有点欠妥,请大人见谅。

  挽国难

  绍炎被关在以前囚禁舒维的牢房中,没想到第二次踏入这里会是以阶下囚的身份。舒维躺过的木板床依然摆在原处,床上干涸的斑斑血迹昭示着舒维所受到的非人折磨。

  绍炎回想起那日情景,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却不曾后悔过。君子有仇都会报,何况舒维那个看似无害的回答和潇洒的背影几乎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现在有了报仇的机会,任谁都不会白白错过,只是出手稍微有些重了。

  不再看染血的木板床,绍炎将目光转向了头顶射下的微弱日光。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自己,跟了陛下这么多年,又一起出过生入过死,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呢。最担心的还是东延战事,不敢说自己是个非常爱国的人,也知道东延灭亡是迟早的事,但那里毕竟是自己的故土,那里养育了自己二十年,那里还有自己的亲人,花红柳绿的秀美江南怎能承受得住战火的洗礼,断垣残壁,哀鸿遍野永远不该出现在那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来人,来人啊……我要见陛下,我有事要禀。”绍炎紧紧抓着囚牢木门,冲着空荡昏暗的长廊大吼。

  绍炎有些内力,这一声吼,震得斑驳的土墙,簌簌地向下掉落墙灰。长廊深幽,回声久久不绝于耳。

  一个狱卒匆匆奔来,见识过眼前这位大人的凶狠,现在这位大人又是一副要暴走的样子,不免让狱卒有些畏缩:“大……人,不是小的不通报,是上头吩咐没有要事不能打扰陛下啊,小……小的也没有办法啊,你就安静地呆几日,等大人冤屈洗清了,也就能重见天日了。”

  绍炎鼓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说道:“你再去通报一声,说绍炎愿意为东延战事出一份力。你这样说陛下一定会见我的,拜托了。”

  “可是大人你现在是囚犯身份,按律是不能再参与朝政的,大人...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狱卒欲哭无泪地说道。

  狱卒为难的样子,看得绍炎心中火起。

  “滚!”绍炎大喝一声闭上眼睛,泄了气一般滑坐到地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但不一会又慢慢走近,然后是狱门开锁的声音。

  “我叫你滚,你听到没有?”绍炎眼皮都没抬一下,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再出现在面前惹人烦。

  “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自从朕登基以来敢喊朕滚的,绍大人你还是第一人呐,朕真是十分欣赏绍大人的勇气,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蓝渊威严的声音在绍炎头顶响起。

  绍炎猛地睁开眼,看到蓝渊威武地站在牢门处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惊,但随即又喜上眉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整好衣衫,屈膝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不知是陛下驾到,才失了言,万望陛下见谅。陛下肯纡尊降贵亲自来牢中见罪臣,罪臣欣喜不已,若罪臣没猜错的话,陛下必是为了东延战事而来,对吗?”

  蓝渊俯视绍炎,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对。”

  “陛下既然肯来,就请陛下一定要听完罪臣的话。”绍炎祈求道。

  蓝渊点头:“你说。”

  绍炎这才跪直了身子,道:“今日早朝,陛下还是将罪臣的那番话听了进去,证明陛下确实是个明君。这两年来恆国凭着陛下的天纵才智,知贤善任,才成就了如今的四海升平,百姓安宁。可现在恆国正处于休整期,百姓享受这平静安宁的日子还未过半年,如果此时再燃战火,陛下定会失去民心,就算最终能获得胜利,夺取东延,在百姓心中陛下也会成为永久的暴君。而且如罪臣所述,东延朝廷外华内腐,虽有不少闲能之士,却处处被宰相李元钊掣肘。东延朝中想推倒李元钊的人已经占了多数,我们何不等他们先窝里反,然后再寻个有利时机乘虚而入,迫使他们交出归顺降书。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征服东延。”

  蓝渊不动声色地看着绍炎,他身上穿的依旧是早朝的官服,头发凌乱,有些狼狈,但说话的时候还是那样振振有词,完全没有自己已是阶下囚觉悟。

  听了他的话,蓝渊冷笑道:“绍大人身在恆国,却对东延的国情了如指掌,朕不得不怀疑自己识人的眼光了,怎么早日没有发现绍大人这匹千里马呢?当初只让绍大人做个军需官真是屈才了,以绍大人这样的博大胸襟,文韬武略,做个将军都绰绰有余了,朕真是有些悔不当初啊,不过朕有个疑问,在绍大人的心中究竟哪国才是你心所向?”

  绍炎早已听出蓝渊的话外之音,连忙山呼万岁以表忠心,然后用洪亮的声音说道:“罪臣记得,当初罪臣问陛下是否真能信的过罪臣,陛下那时只说了八个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罪臣当即歃血立誓,誓死效忠陛下。而后罪臣跟随陛下征战两年,虽没在战场上与陛下一起浴血奋战,但后援军需却是安排得妥妥当当,让陛下能安心带领将士前线杀敌。罪臣不是邀功也不是诉苦,罪臣但求陛下能信任罪臣。罪臣是东延人,在东延生活了二十年,也眼睁睁地看着东延从盛世走向衰败,朝廷昏庸无能,受罪的都是老百姓。赋税日益加重,年年征兵入营,我爹每年都召开‘青林大会’表面是图个热闹,实则是挑选人才,这些人人都知道。但是我们并非他人口中所说的朝廷鹰犬,也不是想谋朝篡位,只是在朝中安插了一些专才能人,辅佐延靖帝。谁想到延靖帝不仅昏庸还软弱,对宰相李元钊的话言听计从,枉杀了不少忠臣。那时我爹痛心疾首,在得知陛下的宏图大志和雄材伟略后,费劲心机才联系上陛下,又恳求陛下将青林门中精英收于麾下。我爹那时跟我说,以陛下的才能日后必能一统天下。也只有天下统一,百姓才能最终过上安稳的生活。”

  绍炎顿了顿又接着说:“罪臣跟随陛下以后,其实从未断过和东延朝中的门人联系,罪臣知道总有一天东延也会臣服在陛下的脚下,所以一直关注着东延局势变化,想着为陛下征服东延出一点微薄之力。罪臣绝非有意隐瞒陛下,而是时机尚未成熟,罪臣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谎报,万望陛下明鉴。”说完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听绍炎说完,蓝渊冷冷的面孔才放松了些,早已知道绍炎暗中跟东延来往密切,自己也有所防范,如今看来,倒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想到这些,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是朕错怪绍大人了,平身吧。”

  绍炎闻言谢恩,却没有起来:“罪臣自知有罪,不敢与陛下并肩,请陛下就让罪臣跪着说话吧。”

  蓝渊不再勉强,问道:“如今两国局势绍大人都已明了,你又说要将功补过,想必计策都已了然于胸了吧?”

  “罪臣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样做,但是请陛下准许罪臣以恆国国使的身份前往东延,罪臣有想办法让延靖帝交出降书和玉玺。”绍炎胸有成足的说。

  “可有十足把握?”蓝渊问道

  绍炎回答:“十足把握不敢说,只要不出现变数,八成是有的。”

  蓝渊点头道:“朕准奏了,无论结果如何,绍大人尽力便是。不过今日你必须在这牢中,明日才可出狱,这是对你枉顾律法,滥用私刑的惩罚,绍大人可有异议?”

  绍炎连忙说:“罪臣不敢有异议,陛下英明,这个惩罚是罪臣应得的。罪臣今晚一定面壁,静思己过。”

  “那就这样,明日出狱后好生休息一下,出使的准备做得充足些,朕希望你带回来的会是好消息。”蓝渊说完负手离开了牢房。

  绍炎向蓝渊的背影深深叩拜,中气十足地喊道:“谢陛下,罪臣恭送陛下。”

  绍炎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昏暗的通道中,蓝渊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绍炎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自己都有些相信他能兵不刃血地劝降东延了,若此事能成,对朝臣,对百姓,对若宁都算是有个交代了吧。其实自己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血溅黄沙,也不想听冰冷的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可身在其位,身不由己啊,只有万众归心才能真正停止杀戮。

  蓝渊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大事落了地,这才觉得阵阵倦意袭来,昨晚与若宁□愉,早朝又遇上东延战事,焦心了一日,现在终于能暂时放下了。今日折子不多,估计都跟东延战事有关,早些批阅了还能小憩片刻。想到这里,蓝渊加快了脚步。

  刚出了天牢那扇朱红大门,还未适应明亮的天色,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我存...凌晨一点囖~

  凭谁诉

  蓝渊始料不及,脚步不稳被来人撞到了墙上,后背被墙体的凸石硌得火辣辣地疼,正待发作,却听到乐璇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蓝渊,有没有撞疼你?”边说边把蓝渊从墙上拉开,伸手替蓝渊揉背。

  “若宁?”蓝渊拉下他的手:“不疼,你来这里是找我?还是有其他事?这牢中还有你的朋友吗?”

  乐璇反握住蓝渊的手,道:“蓝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去了御书房他们告诉我你来了天牢,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了,我怕打扰你谈事,便在外面等你,已经等你很久了。”

  “哦。找我啊...这么急是舒维出问题了?”乐璇手掌传来的热度略高于平时。

  “不……他很好,已经苏醒了,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有心里话想和你说。”

  蓝渊看了看乐璇微微泛红的脸,又看了一眼乐璇紧紧抓着的俩人的手,不明所以地一笑:“既然若宁肯将心事说与我听,我当然会洗耳恭听了,是现在说还是?”

  “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我想现在就说。”乐璇有些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