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关得很严, 大片浓俨的夜色倾覆下来,静静地照拂在浅淡的小苍兰香气中。
这样的味道着实带着点微妙的蛊惑意味,阮钰白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 受到的惊吓真是非同小可,差点没把毛绒玩具也一同拽到床下去:“卿泠你乱讲什么呢, 谁要和你睡!”
而被她直呼姓名的少女却已经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眼睑微阖,睫毛在灯光掩映下刷出来浅色的影子,这位平素总是极为冷淡的大小姐安静地躺在那里,便显出来一点柔弱的可怜感。
这、这就睡了?
阮钰白愣愣地站了片刻,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装备齐全的胆小士兵,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冲进战场, 结果敌军直接鸣金收兵, 轻飘飘来了一句“不打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心里五味杂陈,面颊上还残留着女主发丝触动过的细微痒意,挠了挠头,最后还是伸手按灭房间的灯,小心翼翼地掩了门出去。
阮钰白在外面转到第三圈,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明明这是她的房间,为什么她竟然被女主给赶出去了?
旁边的黑皮吃饱了罐头, 舔着爪子慢悠悠地从她旁边路过,随后慵懒地卧在松软的猫窝里,望过来的豆子眼写满了同情。
还有鄙夷。
岂有此理,她居然被一头披着猫皮的猪给鄙视了!
她搓了搓手指,感觉到久违的战意在燃烧,黑皮好像也感觉到不对劲,后脖颈的皮都因为警惕的姿势而叠出来三层。
在确定好阮父这位猫主子已经出去蹦迪后, 阮钰白放开了手脚,龇牙一笑,冲着黑皮的肚皮发起了猛攻。
此仇不报,誓不为B。她阮钰白要替所有被干掉的咸鱼同伴复仇!
在屋外人猫大战的时候,卿泠倒是休息得很不错。
与其说她因为太过疲惫陷入了沉沉的睡眠,毋宁说是这个房间出乎意料地令人放松。
也许是蓬松温暖的被子,可能是旁边摆着的毛绒熊憨态可掬,或许是此时此刻擦过窗棂的月光微染过助眠的薰衣草色……
也可能是指腹上还残留着一点莹腻的肌肤触感,很幽微,但莫名其妙便让人卸下防备。
从小的教育教会卿泠要时时刻刻绷紧着身体的一根弦,即便是睡眠时也要留一分精神,因而她睡觉总是很浅,有时候只是屋外同族人的闲聊交谈都会让她瞬间清醒。
这也是为什么卿泠原来的房间都安置着价格高昂的隔音设备,堪称是鸦默雀静。可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身体里无形绷着的那根弦也从未放松过,敏锐的精神力总能先于疲乏的身体唤醒她。
可是这次不一样。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隔音的窗子外有烧烤的小型聚会声,隔壁有人在练走调的大提琴,房间外甚至还有很轻的争吵声。
可以听出来屋外的人是在刻意压低音量,但是卿泠的精神力过于敏锐,几乎是不需要费神就可以探知到所有的声响。
所以,眉眼秀丽的美人才会望向床边歪歪扭扭摆着的玩偶,怔了片刻。
在这么大的声响中,她竟然真的睡了个好觉。
每一颗细胞都放松下来的好觉。
这时候阮钰白还在教育黑皮,她凭着细微的优势将这坨肥猫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你真是长能耐了,你忘记你的屎都是谁铲的了吗?你忘记你最爱的猫粮是谁买的了吗?你知道有多少条无辜的咸鱼因为你投身到罐头产业链了吗?
“不,你不关心,你不知道!”阮钰白单手捏着肥猫的脖子,单手掐着鼻子,痛心疾首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因为阮钰白在全神贯注地教育猫,因而没有注意到黑皮原本丧气的黑豆眼一动,很期待地看向了后面。
阮钰白不知所以然,还在捏着鼻子闷声问:“不许发呆,看看我,记住我的脸,我要代表所有丧身你腹的咸鱼消灭你!”
然而下一刻,她就以黑皮的同款姿势被掐住了后脖颈。
很清淡的声音柔和地滑过她耳边:“所以,这就是你喂它鲱鱼罐头的原因?”
众所周知,鲱鱼罐头不是罐头,那是化作罐头的生化武器。
阮钰白这一招叫做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为了报复侮辱她人格的黑皮撬了一瓶,森林猫是什么感受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被熏得够呛。
“卿女士,你什么时候醒的?”惊慌失措下,阮钰白松开了手乱抓乱刨,结果下一秒那股臭袜子的味道就无孔不入地钻入鼻息。
被空气中过于纯度过高的鲱鱼味所刺激,阮钰白脸呛得通红,侧过身去不停地开始咳嗽。
黑皮被解放后很悠哉地甩了甩尾巴,走过皱着眉的女孩身边时又一次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
如果猫咪能说话,那么此刻的黑皮想说的一定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味道不到!
由布朗运动可以得知,小分子是在一刻不停地做着无规则运动的。
等到阮钰白坐到楼下的座位中时,鲱鱼所特有的腥臭味也胜利进军厨房,搅得满房子像是突发变异成海鲜市场。
阮钰白捏着鼻子愁眉苦脸,几乎能预料到父母回来后对自己男女混合双打的悲惨下场,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很显然留给她弥补的时间已经快告罄……
她悄悄地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少女。
大小姐手里拿着个玻璃杯,透明的杯壁衬得她皮肤愈发净白,明明是杯清水,却是能被本人喝出种宴会上香槟的端丽姿态。
总之,是和阮钰白现在的土味渔村风格截然相反的另一副样子。
眼看着女主那杯水都快要见底,阮钰白吞了口唾沫,视死如归地求情道:“会长,可以的话能请您帮我把屋里的这个味道散一下吗?”
之所以说是视死如归,是因为卿泠另一只洁白手肘下压着张纸条,正是阮钰白不知道何时写下来的泄愤狂草。
——混球卿泠,渣女在世,毁我人生。
鉴于阮钰白在背地里悄悄骂过女主太多次,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这张纸条是哪天憋着怒气写的。
最要命的是,卿泠竟然还像是在品鉴什么一样,饶有兴趣地翻过那张纸条,轻轻地敲了一下被水汽氤氲也不曾湿掉的字迹,夸赞道:“笔不错。”
阮钰白:如果能有一次机会可以重来,我一定重新做鱼,在写下这些无脑东西前就先把纸塞到我嘴巴里。
实话实说,阮钰白的精神力也有进步,但是现在也顶多只能在A-的边缘打转,特别是她操控还很不熟练,刚才背地里试了好多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操作有误的原因,房间里的臭袜子味不但没消散,反而蔓得满屋子都是,连墙角都能嗅到点腥臭。
换句话说,腌入味了。
“笔,您喜欢哪支笔?想要墨兰的还是碳黑的,零点五笔芯的还是一点零的?要针管头还是换墨芯的?”阮钰白真是给根棍子就能爬,在会长身边极尽谄媚之事,最后一拍脑门,“您等一下,我这就给您送个全套的。”
望着女孩心虚跑上去的背影,卿泠无奈地摇摇头。
她算是发现了,阮钰白一旦做错事后开始想讨好人,就喜欢叫“您”,本人可能不觉得,但是旁人听起来就尤为阴阳怪气,倒也不至于说讨打……
乌黑静滢的眸子在女孩腰际下的细柔圆弧处停留片刻,她收回视线,将杯中剩余的水喝干,很平静地将洗干净的水杯放进置物架。
——只是会让人有点手痒。
等到阮钰白再次下楼的时候,便极为惊喜地发现屋中的刺鼻味道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清雅幽淡的小苍兰。
不愧是女主,真善美代表人,完美大小姐舍她其谁!
阮钰白刚想一通延绵不绝的彩虹屁开吹,就看到女主已经披上大衣,随性地站在那里,倒是堆出点慵懒的气息。
算了下时间,女主好像也确实耽搁了不短的时间。
阮钰白心中有点小小的愧疚感翻涌上来,赶忙把手上的笔盒献宝般送上去,“我刚才试了一下,每一支笔都出油很顺畅,你拿去签文件都不会有问题。”
却看见女主眼眸微动,插在兜里的手伸出,恰好避开了阮钰白递过去的笔盒。
该不会是生气她动作太慢了吧?
“对不起,我之前很多笔帽都没扣好,所以现在很多笔都干了,因为想要挑最好的笔送给你才费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故意让你等的。”阮钰白有点着急,细白的侧脸都染上了浅浅的桃色。
那只纤长的手微顿,转而接过阮钰白塞过来的笔盒,侧身旋开了门把手,低声道:“掉了。”
掉了?
“什么掉了?”
茫然地眨了眨眼,阮钰白特意垂头看了眼地面。干干净净的,没有笔落在地上呀。
晚风灌进来,即便阮钰白搁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一丝凉意,瑟缩地颤了下肩膀,正想挥手和女主告别时,却听到对方极轻的两个字。
骤然冷下来的夜间空气吹拂过美人的鬓角,发丝随风而动,是极为柔滑的乌黑色泽,即便是发顶的旋都像是染过淡淡的光洁月光。
阮钰白垂头看了眼自己,这才意识到因为刚才跑得太急,肩膀上的肩带不小心滑落了下来。
那刚才女主伸手不是因为避开她的手,而是因为想帮她吗?
联想到那双静润的双眸曾经映过自己这样狼狈的姿态,阮钰白就有点脸红。
不过跟别的倒是没什么关系,对于现在的阮钰白来说,她的咸鱼脑压根就不会往绮思的方向去想,只是尴尬着自己不仅鲱鱼罐头得让女主帮着处理,竟然连衣服没穿好都不曾发现。
太羞愧了。
在过于惭愧的时候,咸鱼就总是会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大胆事情。
她一边把肩带调整上去,一边骄傲地挺挺胸,希望可以转移女主的注意力:“很大吧?将来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允许你埋一次胸哦,黑皮都没有这个权利。”
卿泠本来都迈了半步出去,闻言到底是没忍住,回眸又看了她一眼。
其实说是样子多狼狈也不尽然,女孩的睡衣袖子很长,肩带掉了也是隔着一层衣料,只是在肩膀上吊出两个细细的带子有点突兀而已。
本来也是不会过多遐想的一件事,偏偏阮钰白还很自豪地挺了挺胸,昏黄的街灯对接玄关处明亮的光线,照得她皮肤越发莹润细腻。晚风浮动,拉扯月光都呈出丝状的絮,而她大半曲线勾勒在明净的亮处,却还有不曾见人的半处沟壑藏匿于幽淡的暗处,随着呼吸而轻柔地微妙起伏。
比起在学校里穿着的制服,居家的睡衣反而更精细地展现出饱满的弧度。
埋胸?
……这还真是丝毫不设防啊。
卿泠轻声地笑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盒子中的数支新笔也跟着晃荡出清脆的声响,不过这次本人再不曾停留地走远。
月光抻长她笔直高挑的影子,迤逦出满地小苍兰气息,一如此刻大小姐清凉的音色。
“谢了。”
阮钰白傻乎乎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女主的背影彻底消失,才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关上门后,阮钰白才有点蒙住地挠挠头。
女主这是在谢什么啊?
是谢谢她的笔,还是谢她愿意给卿泠黑皮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不过这些不算什么,等到阮钰白坐在一片快要散尽的幽淡香气里,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最关键的问题。
淦,别人之糖霜、咸鱼之砒.霜的超A运动会名额怎么忘了给出去啊!
不过今时不比往日,冷战期不说完全过去,但起码两个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当然,阮钰白是必然不可能承认这是她单方面的冷战。
阮钰白:「对了,会长,我的那个超A运动会名额可能有人会更需要,请问……」
这一句话,阮钰白可是费了十足的心思的。
开头第一句,显现出来拉家常的风格,一下子把严肃的事情定性成闲聊,会让人放松下心情。用对方的官职来称呼,既能满足对方的虚荣心,也可以不显山不露水地将话题转向正题。接下来是切入主题,阮钰白还很讨巧地用了“可能”、“更需要”这样婉转的中性词汇,绝对不能让人留有其实是她自己懒的印象,还能显现出咸鱼的谦和与善良。最后打出的省略号很体贴地留给女主回复的空间,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发现不对咸鱼还能瞬间挺身而上。
阮钰白对于自己这番操作的评价:拊掌,惊叹,以为妙绝。
好吧,其实她就是懒,不仅懒而且馋,贪生怕死还胆小,正派的光辉形象她是一个都不占。
人类清除计划要是真的展起来,首批被毙掉的名单必然有她的身影在。
但不管怎么说,阮钰白都是很虔诚地打出这句话,删删减减,双手合十地期待着绝美女主可以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已读】
【对方正在打字当中】
阮钰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卿泠:「嗯。」
阮钰白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满怀期待地等着女主接下来的回应。
十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黑皮睡着开始打呼噜了。
嗯?就嗯?这就完事了?嗯完就没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理智告诉阮钰白,她应该继续婉转温和地追问,但是她的手并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恶狠狠地一摔手机,扑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怏怏地爬起身去书桌前打开笔做起了题。
——这并不是她突然觉察学习的重要性,甚至连睡眠都可以抛弃,而是连松软的枕头上都弥漫着些许的小苍兰香气,无论怎么翻滚都逃脱不掉。
岂可修,好气啊!
做题使人平心静气,在捏着笔落下最后一个字时,阮钰白的怒火已经平息,甚至还能端起茶来深夜品茗。
啜了一口茶,阮钰白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再三询问自己。
为什么要和女主生气呢?
和女主生气后绝倒的人会是谁呢?
反派是需要蛰伏的吗?
在得到三个并不那么让人满意的答案后,阮钰白哀嚎一声,重新翻滚到床上,楼底下传来刚回家不久的阮女士怒骂:“大晚上的叫什么叫?无聊的话你可以去喂猫!”
呜呜呜呜,她的地位就是这么再三被降低的。
不过这次时间浪费了这么久,再想要给女主发通讯好像也有点太晚,反正这件事也不太着急,明天或者后天直接和女主当面说也一样。
对于她这样的决定,毕必芭肯定是有点奇怪:“老白,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老姐妹多的不能借,一百星际币还是可以紧急支援一下的,只要你十天后还我一千就行,够意思吧。”
“真够意思。”阮钰白把她的爪子拨了下去,冷笑一声,“高利贷看着你都得叫祖宗。”
玩笑开够了,毕必芭撕开一袋零食,非常好奇地问:“那你是为了什么啊?这名额超级难得的好吧,要是你出价没有超出我小金库上限,不如卖给我啊。”
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阮钰白在翻白眼前,发现了更让她惊讶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把美甲卸掉了?”
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有点标志性的东西。
如同蚯蚓软糖是阮钰白难以割舍的爱情,那么闪亮亮的美甲就是毕必芭永不离手的装饰。
无论是有点夸张的条纹镶钻,让密恐无所适从的蛇皮花样,还是饱和度很高的拼撞颜色,外人第一次看见毕必芭,必然会被她的美甲吸引去全部的视线。
这就像是毕必芭热爱八卦一样,是捆绑在一起的标志性物品。
没察觉到好友有点不自然地缩回手,阮钰白已经自发给出合理猜测:“是因为上次的那个蜜桃粉过敏了吗?不过虽然美甲很好看,休息一段时间让原生的指甲呼吸一下也挺好的。”
毕必芭勉强地笑了一下:“是,不过你要是想卖名额的话,可以优先转给我吗?”
如果说之前还是开玩笑,那这样的第二次提问就有点令人在意了。
“是你很想去玩一次吗?”
“不是。”然而毕必芭摇了摇头,“是我有个……朋友,他很在意这个比赛,上一次只差一点就可以晋级,所以很遗憾。”
毕必芭的朋友很多,阮钰白也不是全部都认识,因而也没有多问,只是不太确定道,“这样的名额也可以卖掉吗?”
“我朋友说是没问题,之前他有兄弟就这样操作……”
说到一半,毕必芭骤然停住嘴,才看到阮钰白有点迷茫的眼神,轻声问:“老白,你本来是想给谁的啊?”
有点赧然地笑了下,阮钰白坦然回她:“图欣遥,就是射箭拉拉队的一位Omega,你应该听说过吧?”
这是肯定的,对于不会错过学校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毕必芭来说,图欣遥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情的。
这个妹子的遭遇实在是太惨了,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被订上了和老鳏夫的婚约,尽管这样的社会新闻在星际网上司空见惯,但是身边活生生的同学和网络上单薄的照片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这完全是图欣遥的父母贪那么一点钱,说句难听的,这简直是卖女儿一样的行径,自然令他们觉得不齿。
阮钰白犹豫道:“如果她能拿到这个名额,是不是会有更大的机会逃出去呢?”
即便再渺茫,也比浪费在她这样的咸鱼手里面好。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短暂沉默。
“想什么呢?”阮钰白在毕必芭面前招了招手,露出个甜蜜的笑靥,“你这么看重你的朋友吗?要是真的非常需要的话,我就把名额给你。”
“前提是真的能转让成功的话。”
而毕必芭倏地抬起头,阮钰白这才发现她面色惨白,嘴唇都干裂出了血:“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阮钰白纳闷地眨了眨眼:“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
虽然这么说非常自私,但是对于本就是炮灰的咸鱼来说,朋友的请求必然会比陌生人的可怜遭遇更为重要。
这听上去有点冷漠,不过阮钰白只想做无情的大反派,又不想做完美无瑕的女主角。
“你……”毕必芭颤抖地动了下嘴唇,却伸手拦住了阮钰白在弹出来的终端上敲打的动作,“算了。”
阮钰白疑惑道:“怎么了?”
“给图欣遥吧,我朋友刚才突然告诉我不需要了。”毕必芭别过脸,低声说,“他本来也就是玩票兴致,当时就是顺口一提,现在已经不想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也是,阮钰白确实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还去做这样挑战人生的冒险。
但是……
“你朋友是什么时候发的短讯啊?我都没看到。”
勾了勾唇角,毕必芭苦涩地笑了。
哪里有短讯啊?对方可是殷切地等待着她肯定的答复呢。
“没有看到也没关系。”
回过头时,毕必芭又像往常一样灿烂地笑起来,勾着好友细瘦的肩膀,嘿嘿一笑,“毕竟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老姐妹嘛。”
因为是要好的姐妹,所以心意也最值得珍惜,重要程度甚至可以超出所有扰乱毕必芭思绪的一切。
这其中不仅仅包括美甲,也包括着让她甘愿为其一句话就将所有美甲都干脆卸掉的人。
毕必芭永远不会说,被她总是打趣说是咸鱼的好友,其实是比这些加起来还要更为重要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替咸鱼记住这次稳亏不赚的约定!
满坐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口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