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伤员有伤势在身,您和伤员都不宜过于激动。”

  护士姐姐好心地劝道。

  鹿青崖却还是软在岳烟怀中,抽噎着根本爬不起身来。岳烟拿出并不娴熟的哄小孩的语气,轻抚着她的肩头连声安慰了许久,她才终于强撑着起身,却仍用指节掩着双唇,单薄的双肩还在微微打颤。

  她的妆都哭花了,在白皙明澈的肌肤上淡淡地晕染出一片彩痕。晶莹的眼睫末梢凝着泪珠,像一枝摇摇欲坠的冰花。几绺乌黑的碎发被汗和泪水粘在额角,更显得人憔悴几分。

  见她脆弱成这个样子,岳烟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居然让她伤心到这个程度。

  岳烟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吹化了心尖上的人。

  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久别重逢,两人相对着凝视片刻,低垂着眉眼几乎同时说道: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对方的唇形差不多和自己完全贴合。鹿青崖忍不住扑哧一笑,揽着岳烟的颈,伏在她心口含着泪笑道:

  “刚醒过来就欺负我,抢我台词,也不让着我点。”

  岳烟的目光在鹿青崖眉眼间流转,见她清白的眼底泛着血丝,眼下也是红肿的,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哭了多久。

  昏迷的时候倒也罢了,现在岳烟已经醒了过来,哪里还舍得再让她哭呢。

  有心想逗她笑,岳烟用指尖缠着她柔顺的发梢,笑起来时有点坏坏的:

  “本来我都不想醒过来的,可是一想到欺负你还没欺负够呢,就赶紧醒了。”

  她皱了皱眉,点着岳烟的鼻尖轻斥了一句:

  “幼稚。”

  被医生命令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床上,岳烟不能随着她起来,只能恋恋不舍地勾着她的指尖,一双眸子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姐姐,叶老师怎么样了?她肯定吓坏了。”

  “她是受到了惊吓,不过那个劫匪并没有伤害她,”鹿青崖搭着床边坐下,轻声娓娓地解释道,“放心吧,警方调查过她的情况之后,就送她回家了,这几天也会有人保护她的。”

  说着,又稍微顿了顿:

  “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那几个故意挑事的背后有没有人唆使,还没调查清楚。”

  那几个在讲座后引战的人都是学校里的临时工,虽然叶老师看着面生,但也是有学校的证件的,当然能进入报告厅。只是闻讯的时候,这些人都说那些问题是他们自己想问的,没有人指示他们闹事。

  “唔……我知道了……”

  岳烟不舍得松开她的手,用指甲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她向来拿淘气的小家伙没有办法,可岳烟现在一身没有能力反抗的病弱之态,当姐姐的又不能欺负这家伙,鹿青崖只好低垂着眼眸小声道:

  “别闹。”

  “姐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岳烟也小声说道。

  鹿青崖没办法,只好俯下身去,耳朵与她柔软的唇贴得很近很近。

  莹润的耳垂颤巍巍的,就在岳烟的唇边晃动,鹿青崖泪水间的茉莉花香也扑面而来。岳烟一时间有点痴痴的,很快意识到旁边还有好多医生和护士,就在鹿青崖耳边低声问道:

  “我怀疑和他有关。”

  鹿青崖一开始没听懂,立刻又反应过来:

  “我也……只是没什么证据。”

  岳烟也没有证据,只不过是把原小说的剧情回忆了一边,记得在这个阶段,没有什么反派来找原主的茬。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原女主并没有加入明非影视,所以根本也没参加这么个综艺节目。

  现在在这里硬想写想不出什么。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结果,大不了等伤养好了,再亲自去调查一番。

  想着,岳烟紧绷的精神松弛了些,抱着鹿青崖的手缩在被窝里,忽然又想起了重要的事:

  “现在几点了?节目那边几点开始拍摄?”

  本来就差点让鹿青崖丧偶,要是再耽误了她的事业,岳烟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恕。

  “那边下午才开始呢,上午我就在这儿陪你,”鹿青崖浅浅地笑起来,轻声说道,“萧衡忙着处理你的事,还是个男人,陪护又不方便。”

  这倒也是。既然如此,岳烟就也大胆地享受着依赖她的感觉,没再说什么。

  自从成名之后,鹿青崖一直都是众星捧月里的那轮明月,到哪都是一群人帮她安排生活起居,哪有她照顾别人的份儿?

  因此说是陪护,岳烟也不舍得让她干什么。她说要去打点温水来,或是给岳烟削个苹果,都被岳烟撒娇似的制止了:

  “姐姐,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就好。”

  反而是鹿青崖有点不好意思:

  “哪有我这么照顾病号的呀?陪护的比病人还金贵。”

  她的脸一红,花瓣似的脸就又好看几分,名为娇花实则人比花娇。

  别人不知道,反正岳烟每次都被她这个样子勾起世俗的欲望。

  有心想宽慰她,岳烟故意逞强地坐起身来:

  “我本来也没伤得多重嘛,你看,我现在已经……”

  “好了”两个字还没出口,就昏天黑地得一阵晕眩。

  岳烟心说不好,混沌中也不知道扶住了什么,僵在那里静了好长时间,才算恢复了一点清明的意识。

  等清醒过来,才看见自己趴在鹿青崖怀里。

  鹿青崖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兮兮地抱着她。

  “大夫都嘱咐了,伤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护士姐姐忍不住责备道。检查了一下岳烟的状态,见没出什么问题,这才配合着鹿青崖,将岳烟缓缓地扶到枕榻上躺好。

  要不是我去做那个讲座,烟烟现在也不用受这些罪了。想到这里,鹿青崖的心里就堵得慌。

  心里一堵,就下意识地想吸烟。本能的拿烟动作已经把烟卷放到唇间了,摸打火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看见她打火的手一滞,岳烟知道她的烟瘾正不上不下的,于是戳了戳她的膝头:

  “姐姐,你去洗手间抽完再回来吧。”

  “没事没事,我不抽了。”

  鹿青崖赶紧说道,一边将烟盒和打火机都收了起来,心说不如就趁此机会把烟戒了,反正岳烟老是吸二手烟也不好。

  将打火机放进衣服口袋,她心头一动,低垂的双眸亮了一下。

  岳烟还窝在被子里打瞌睡,然后就察觉到,一点染着体温的凉意塞进了手心。

  “唔……这是?”

  虽然不知道手里的打火机是什么意思,岳烟还是疑惑着攥紧了。

  再抬眼去看鹿青崖时,见鹿青崖软嫩的唇上咬出一环青白,像是一弯月亮。

  似乎是有什么千钧重的心思酝酿在口中,鹿青崖的唇瓣在轻轻颤抖。

  良久,却将这样庄重的神情了然一放,故作轻松地笑道:

  “没事,这是我常用的打火机。以后就教给你保管吧,你好好监督姐姐,让我早点把烟戒了。”

  岳烟心头一阵酥软,没立刻就说什么,端详着掌中的打火机。

  打火机是纯黑色的,磨砂的壳子,样式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也不是什么名牌,边边角角甚至被磨损得有些破旧。

  一看就是鹿青崖没成名的时候,就开始用的东西。说不定,这打火机比岳烟陪她的时间还长。

  握着这个打火机,不知为什么,总能清晰地想象出一个初入城市的小姑娘因为找不到工作,在凌晨的街头放声大哭,然后逐渐学会了用香烟来排解眼泪。

  现在,她把自己的过去交到了岳烟手上。

  岳烟会心一笑,将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开玩笑似的问道:

  “定情信物也给了,什么时候连人一起嫁过来?”

  定情,这就是鹿青崖刚才没说出来,反而欲盖弥彰的词。

  这次事件带来的重大的不安全感,直接催促着她想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岳烟,好像这样就能将人拴住似的。

  被岳烟一下子戳破了,她有些局促地轻啐一声:

  “谁跟你定情?就知道说便宜话欺负我。打火机还给我,不给你了。”

  “别别别,姐姐我错了,”岳烟忙笑着认错道,“姐姐别生气,你过来,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鹿青崖小小地哼了一声,嗫嚅道“谁要你道歉”,然后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然而等来的并不是一句道歉,而是一个柔柔的吻,落在耳根近处的脸颊上。

  滚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脸上,尤其是岳烟吻过的地方。

  她唬了一跳,惶恐地觉得自己理应直起身来,却私心作祟,不想离开岳烟吐息的吹拂。

  “谢谢姐姐,打火机我会好好收着的。”

  岳烟笑道,声音放得很低。世界上那么多人,但这句话只说给鹿青崖听。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鹿青崖舍不得离开她,就着这个动作将电话接起来,尽量小声地说话。

  “鹿姐,拍摄计划提前了一点,你一个小时之内能到吗?”

  顾圆圆有点为难地问道。她知道鹿青崖在陪护,但节目组赶进度,她也没办法。

  本来想和岳烟吃过午饭再走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鹿青崖有点失落,迟疑着还没回答,岳烟倒先说道:

  “姐姐你去吧,我这里有护士呢。”

  “可是……护士还要照顾其他人呢,还是有人陪护的好,”鹿青崖本想说给她找个护工,转念又想起来,“你的父母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急坏了吧?”

  这话一出,父母急不急不知道,反正岳烟表示:

  我急了。

  写原小说的时候,她一心要写女主打脸上位搞事业,连爱情线都很少,更别提亲情了。因为女主爸妈对剧情没什么作用,所以她……

  根本就没写!

  人造孤儿竟是我自己!

  可是但凡是个正常的人类,都是会有父母的。岳烟又不能直接跟她说,对不起姐姐我忘了给自己安排父母了。

  对着鹿青崖殷切的眼神,岳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啊……那啥,萧、萧衡已经帮我联、联系他们了,他们下午就来照、照顾我,真的真的……”

  鹿青崖又惊异又羞赧,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父母下午就要来?他们怎么过来,远不远,我找人去接他们吧?”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手机的反光整理着头发,脸上泛着晶莹的红:

  “老人家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后辈?我晚上尽量早点出来,陪他们在这边逛逛……你行动不方便,我帮你迎接他们好吧?”

  “啊……这……我……”

  岳烟觉得自己可能脸都快憋紫了,一个激动,脑内的血块作祟,整个人又差点晕过去,吓得鹿青崖不敢再说了。

  稳了稳心神,岳烟尽量镇定下来,打算先把眼下应付过去再说:

  “没事没事,等他们到了我再联系你,你安心录节目,别总是操心我这边……”

  “那到时候一定给我打电话呀,发微信我怕看不到。最好早点告诉我,我好去准备准备。”

  鹿青崖碎碎叨叨地交代了半天才走,倒好像不是她见岳烟的父母,而是她领着岳烟回家似的。

  好不容易哄走了鹿青崖,岳烟瘫在床上欲哭无泪。

  看得出来,鹿青崖对这件事是相当上心了,一下午派顾圆圆来了好几个电话。

  岳烟表示心惊胆战,连鹿青崖叫的花胶鸡套餐都食之无味。

  想了半天,还用另一个手机号注册了新微信,把新微信号打造成老年人专属画风,然后和自己伪装出了一段聊天记录。

  最后一次是鹿青崖亲自来的电话,岳烟眼看着都快要晚上了,知道敷衍不过去,只好回答道:

  “我妈来微信说,他们火车晚点了,今天恐怕到不了。”

  然后还煞有介事地把假记录截图发给鹿青崖,等待回复的时候,她心虚得手心直冒汗。

  鹿青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遗憾:

  “那好吧……明天等他们两位到了,你一定得通知我!”

  “嗯嗯嗯一定一定……”

  岳烟觉得自己好似一个敷衍小鱼的海王。

  第二天一早,鹿青崖哭唧唧地来电话说节目组要加班,可能晚点才能过来。岳烟嘴上安慰着,心中却一阵狂喜。

  然而没等她松一口气,上午十一点刚过,就在病房窗外看见了鹿青崖的车。

  当精心打扮过的鹿青崖出现在眼前,岳烟觉得自己窒息了。

  鹿青崖本来就美,一打扮就美得让人窒息。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

  岳烟更窒息的是,鹿青崖期待而羞怯,像个小媳妇似的问道:

  “烟烟,叔叔阿姨到了吗?”

  “那个……呃,他们上午来了一趟,现在已经、已经走了……”

  口中说着,双眼却不敢去直视鹿青崖。也不知道是怕被看破谎言,还是怕在鹿青崖眼底看见失落。

  没想到的是,鹿青崖却只是怔了怔,随即就笑着说道:

  “好吧,听你的安排,我怎么着都好。”

  没生气吧?岳烟偷眼乜着鹿青崖,见鹿青崖好好的,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这儿陪到下半场的拍摄开始,鹿青崖才离开。

  为了给岳烟的父母留个好印象,她今天特意穿了件西装衬衫款式的上衣,袖口的口子和眼镜搭配,都是金丝的。

  腰带将西裤别得板板正正,裤腿那里熨了好久,一点褶皱都没有。

  出了医院,才发现原来下起了小雨。

  一个不小心,浑身的心意就被泥泞沾污了,在裤脚留下一个脏兮兮的点。

  上了车,顾圆圆坐在副驾驶上,问后视镜中鹿青崖的倒影:

  “其实离拍摄还有一会儿呢,鹿姐你不用这么急着走的……诶,鹿姐,你怎么了啊?”

  她看见鹿青崖的金丝眼镜上蒙起一层雾气,接着,白皙的指尖将眼镜摘掉,轻轻掩住双眸。

  顾圆圆不明白,也不敢问,只好默默开车。良久,才听见鹿青崖在后面微微哽咽:

  “烟烟是不是不想让我见她的父母呀?”

  ……

  岳烟的身体状况不能再继续比赛,只好中途退赛了。

  按照何思邈的意思,是给她安排一个“最佳表演奖”什么的,她想了一下,还是没要。

  虽然没有机会参与决赛的角逐,但岳烟的微博粉丝数已经翻了好几倍,还有不少代言和剧本找上门来,萧衡每天筛选通告都要熬到深夜。

  就连她的路人缘也改观了不少,影视评论区里的路人粉一抓一大把。

  最重要的是,没有这次节目,她的生命就不会与鹿青崖交错得这样深。两条生命线交汇,在缠绵中系成一个同心结。

  萧衡还是会跟她更新节目组的进度,听说最后获奖的是卓弄影,还听说,最后闭幕式的时候鹿青崖需要表演一段台词的念诵。

  但是这条微信发来的时候,岳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看见。当时,她正在接受警方的谈话。

  “岳小姐,要挟叶老师的劫匪已经抓到了,是附近的一个无业游民,有精神病史。按照他的说法,是把叶老师错认成借他钱不还的老赖了。”

  警察向她解释道。

  她有点意外,本来以为这人肯定和朴一升有关,没想到只是个发病的精神病人。

  岳烟试着问道:

  “先生,可以麻烦你们把那个人的信息给我看一下吗?我以后也好小心一些。”

  这次来和她沟通的警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小哥哥跟上级请示了一下,将一些可以给她看的资料发了过来。

  连声道过谢,将小哥哥送走之后,岳烟翻看着这男人的照片,总觉得有点眼熟。

  ……

  最后一期节目,在颁奖典礼之后,几位导师也有表演环节。鹿青崖拿到的台词,是一部民国题材电影的选段。

  这意味着,她又得穿旗袍了。

  一想到上次旗袍裂开之后,岳烟外衣引出来的风波,她就对旗袍存了些心理阴影。

  说起来,她好久没去医院了。岳烟不想让自己见父母那件事压在心底,像是河蚌里的石子,一想起来就磨得难受。

  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提过岳烟,惹得顾青窈等人都不习惯了,但她自己执意如此,也没人非要凑上去逼问。

  开始量尺寸做旗袍后,鹿青崖吸取上次的教训,直接告诉顾圆圆:

  “我这几天吃减肥餐就好,晚上不吃了,你陪我出去跑步去。”

  看着她顶多一尺七的小腰儿,顾圆圆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姐你还减肥啊?”

  鹿青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旗袍这种衣服本来就考验身材,上次肯定是我太胖了,才把衣服撑裂开的。”

  “不会的,肯定是衣服的问题!鹿姐你不能再瘦了!”

  然而无论顾圆圆怎样抗议,鹿青崖都坚信是自己身材的缘故。

  肯定是我还不够好,才穿不进旗袍,才……见不了岳烟的爸妈。

  知道岳烟在养伤,这次减肥计划几乎是瞒着岳烟进行的。

  鹿青崖在片场里一排练就是一天,早上五点就要爬起来。本来就吃不饱饭,却还要饿着肚子夜跑。尽管秋姨这几天会来帮忙照顾她的起居,却还是得折腾到半夜才回酒店休息。

  第六天的时候,鹿青崖正在舞台边上等着排练,顺手就翻了翻最近的热搜。

  没想到一开屏,就看见一条名为#鹿青崖暗害岳烟#的热搜热度飙升。

  她有点懵了,点开一看,是个自称节目组内部工作人员的用户发了篇文章。

  这文章相当详细地讲述了鹿青崖怎样策划动乱,又是怎样买通劫匪,把岳烟逼下高台,然后自己装作动乱的受害者,以无辜的弱者面目蒙骗大众。

  文字那样生动,要不是鹿青崖就是当事人,她只怕也要相信了。

  这个热搜……烟烟知道了吗?她表态过没有?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

  莫名的不安和紧张吞噬了她,加上接连几日的虚弱疲惫,她忽觉一阵疲软的晕眩涌了上来。

  她听见有人在喊“鹿老师”,张开嘴吧却发不出回应。整个人一个踉跄,就昏倒过去,几乎失去了意识。

  秋姨和顾圆圆赶紧上去扶住她,心里都明白,这就是饿得低血糖了。

  秋姨比她亲妈还着急,抱着她连声问道:

  “小鹿丫头?你怎么样了,别吓唬阿姨,啊?”

  “秋姨……饿……”

  鹿青崖没有气力地垂着脑袋,除了饿不会说别的。

  “那能不饿吗?天天都不好好吃饭,减哪门子的肥呀?”

  听她还能说话,秋姨勉强放心了些,有点责备地关切道。反正她轻飘飘的,秋姨自己就把她扶到了下面的椅子上。

  正要去找葡萄糖水,却听她窝在椅子上,紧闭双眼,颦蹙着呢喃道:

  “烟烟……”

  是在叫岳烟那孩子吧?秋姨琢磨着,寻思让顾圆圆给岳烟打电话,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顾圆圆不知道正在和谁通电话。

  “圆圆,给岳烟打个电话吧,小鹿想她了。”

  秋姨说道。

  顾圆圆条件反射似的一下把电话挂断,反应了片刻,才恢复了神色:

  “已经打过了,岳老师说她忙,暂时来不了。”

  “就这么忙,小鹿都这样了,想见她一面都不行,真是大忙人……”

  秋姨年纪大了,碎碎叨叨地念叨着,取葡萄糖水去了。

  然而另一边,岳烟接到的却不是顾圆圆的电话,而是……

  “朴一升,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她冷笑着说道。

  朴一升倒是很平静,从容地笑道:

  “烟烟,别这么见外嘛。我这里可是有鹿青崖的照片呢,你不想看看吗?”

  他倒不知道岳烟和鹿青崖的关系,不过就是觉得,岳烟应该很关心鹿青崖的事。

  岳烟的后槽牙都咬紧了,片刻,才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对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朴一升仍是微笑着说道:

  “有时间的话,来和我谈谈吧?你自己来,我也只是自己去,保证不带外人。”

  接着,语气逐渐阴鸷:

  “反正,看看现在的热搜,你也很想知道上次讲座是怎么回事吧?”

  岳烟心头霍然一跳。她这几天没太关注网络,这时候打开一看,才看见各种言论满天飞,也看见了带节奏的人对鹿青崖的恶言恶语。

  可恶!姐姐这几天没来看我,我还以为是她太忙了,没想到是……她怎么自己承受这些,也不告诉我一声?

  没给岳烟说话的机会,朴一升已经恢复了那副绅士的口吻:

  “烟烟,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