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是水深火热的军训生活, 最终在养膘的宅路策马狂奔。

  三人在家追剧打游戏斗地主纸牌杀……饿了简以溪做饭,或者干脆直接点外卖,没事就拖家带口去小区门口的超市大采购, 别的不买,只买零食,一个礼拜下来,三人体重均涨3斤。

  安沐和简以溪倒还好,个子高加上本来就瘦, 稍微长点肉反而更好看,毛毛就不行了,本来就是微胖界的小标兵, 个子又矮,虽然安沐和简以溪天天看着她, 没觉出她胖, 奈何二哥火眼金睛, 几天不来, 来一次还戳了毛毛的肺管子。

  毛毛差点没哭瞎, 二哥专门送来的小龙虾都不香了。

  当然, 嘴上说不香,她一口也没少吃。

  临走时, 二哥点名让简以溪送他,毛毛一瘸一拐着她那小短腿摸上阳台, 巴巴地朝下望,还不住朝后扇手。

  “来呀安沐, 快来看!看他俩亲密的,这次我绝对没看走眼,他俩绝对有一腿~!”

  喊了半晌安沐也没过去, 二哥和简以溪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小区门口。

  “这都送出小区了怎么还送?该不是要玩你送我我送你游戏吧?”

  毛毛又趴了会儿阳台,等不到简以溪回来,干脆回客厅找安沐。

  安沐正翻着手机看财经新闻,毛毛一屁股坐她旁边,胳膊肘怼了怼她。

  “你怎么这么淡定?简以溪可是被你哥拐跑了,你就不怕……简以溪吃亏?”

  “不会,二哥做事有分寸。”

  毛毛向后仰靠在沙发背,夸张地叹着长气。

  “唉~~~简以溪这才刚毕业就脱单了,就剩咱俩孤家寡人,以后只能相依为命~”

  叹完,毛毛一骨碌又坐直了身形,肩膀撞了撞安沐肩膀,挤眉弄眼道:“等会儿简以溪回来,你负责按肩膀,我负责按腿,把她按倒严刑逼供,让她给咱们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安沐无奈道:“这有什么好交代的?就谈个恋爱而已。”

  毛毛大眼单眼皮一下子就瞪圆了。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跟她什么关系?老铁!闺蜜!铂金镶钻的那种!她偷摸谈恋爱不跟咱俩报备,这就是背叛知道吧?是要处以绞刑的~!”

  安沐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毛毛立马眯了眼,不该缜密的时候心思缜密赛柯南。

  “你……该不会早知道了吧?不会就我一个又酸菜鱼了吧?”

  因为上次撤案的事,毛毛很伤心了一把,觉得只有自己被隐瞒了,虽然不至于影响感情,可安沐多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好了,我配合你还不行?”

  “嘿嘿~这还差不多~!”

  毫不知情的简以溪这会儿正在小区门口超市帮z二哥挑脐橙,二哥推着购物车等在一边。

  “这么多够了吧?”

  简以溪拎起袋子给二哥看了看。

  二哥点了点头,“行,你看再买点儿什么?”

  逛了一大圈超市,水果牛奶燕麦片买了一堆,结账出来装到后备箱,二哥这才松了口气。

  “我最烦买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爸还非让我买,说这样比较有诚意我姥姥才高兴,其实是我妈交代给他的,他自己懒得买,都推给我。”

  简以溪忍俊不禁:“然后你推给我?”

  二哥是真无奈,“其实买倒没什么,关键是我妈爱挑刺,吃力不讨好你知道吧?尤其是这脐橙,什么公的母的我也弄不清楚,偏我姥姥爱吃,这个还必须买。”

  “我挑得也不一定甜。”

  二哥摆手道:“没事,公母不错就行。”

  目送二哥离开,简以溪这才转身回了小区。

  毛毛一直竖着耳朵等着简以溪回来,安沐被她一惊一乍弄得差点心肌梗塞。

  “来了来了!这次是真的!”

  这次安沐也听到,咔哒咔哒,门推开,简以溪略带疲惫的身影进来,一看她俩都盯着她看,有些诧异。

  “都这么看着我干嘛?”

  毛毛抱胸故作高傲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一切好说。”

  “交代什么?”

  简以溪换了鞋过来,刚走到沙发边坐下,毛毛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还冲安沐直使眼色。

  “快!按腿!”

  安沐无奈地按住了简以溪的膝盖,她要不按,毛毛又该自称酸菜鱼了。

  简以溪被按靠在沙发上,束手就擒。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毛毛?”

  毛毛笑得奸邪:“说!你和二哥干什么去了?”

  简以溪如实回答:“去超市了。”

  “二哥自己不能去?为什么非拉你去?”

  “他让我帮他买东西。”

  “他是没长手还是没带钱?干嘛让你帮他?”

  “他……”

  简以溪正想解释,毛毛一扇手,“行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二哥这明显是对你有想法,你呢?你什么想法?”

  简以溪无语地挣扎了两下,笑着看向安沐:“安沐,她胡闹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毛毛嘿嘿笑:“我这是胡闹吗?我只是惩罚不忠的闺蜜!对吧安沐?”

  安沐只得跟着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她点下头那一刻起,简以溪似乎僵了下,嘴角的笑意也散了。

  简以溪没有理会毛毛,直直地望着她:“你也觉得我和二哥有关系?”

  安沐看了毛毛一眼,想起二哥在车里说的那些,淡淡道:“也许现在还没有,不过将来或许会有。”

  “将来?”简以溪笑了下,明明和平时一样笑得带了梨涡,却莫名的有些苍凉,“你希望我跟二哥在一起?”

  “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主要还在于你们。”

  “我就问你是不是希望?”

  “如果能在一起当然是好,我二哥看着没个正形,其实心眼不坏,人品也有保障,你跟他在一起我还是放心的,而且,这样一来,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所以就是希望了?”

  ——我都已经答得这么清楚了,她干嘛非纠结这答题格式?

  安沐只得道:“是,希望。”

  简以溪垂下了眼帘,抬手慢慢推开了毛毛,又推开了安沐,站了起来。

  毛毛问:“你干嘛去?还没回答问题呢,你俩到底……”

  简以溪平静地打断:“我去洗澡。”

  毛毛歪头看着她,“你这转移话题的能力也太差了吧?这才刚五点,洗什么澡?”

  简以溪没有回答,转身上了楼。

  毛毛盯着简以溪的背影,胳膊肘杵了杵安沐。

  “我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她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

  安沐望了眼二楼,琥珀色的眸子敛着薄光。

  “她最近好像心情都不太好。”

  毛毛道:“我也发现了,就从撤案开始的,是不是撤案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这里面出什么岔子了?”

  毛毛的话,正是安沐担心的。

  她一直觉得简以溪撤案撤得蹊跷,就像毛毛当时说得那样,如果简以溪真想还陈寒的人情,也不该拿她的事来还,简以溪显然知道她撤案了才跟着撤的。

  所以说……简以溪其实是为了她?

  难道是因为……那晚的事?

  安沐想起那晚简以溪哭着要对自己负责的事,十八岁的自己直得不能再直,能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内疚到了极点。

  这些日子有毛毛在,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简以溪好好谈谈,看样子是该谈谈了。

  “我去找她谈谈。”

  毛毛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安沐把她按坐下来,“人多了怕她不好开口,还是我去吧。”

  毛毛砸巴砸巴嘴,“好的吧,你好好劝劝她,让她高兴点儿,这都考上大学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安沐上去的时候,简以溪已经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有些嘈杂,安沐没有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床边等着。

  浴室门打开,简以溪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发梢湿漉漉淌着水,头上的伤再怎么小心还是沾了水,疤痕汾开,露出里面淡粉的嫩肉,周围为方便处理伤口剪断的发茬,平时有旁边长发遮挡,看着不怎么明显,可这会儿头发湿了,就有点挡不住了。

  看着那伤,安沐眸光黯下,起身过去,无视她愕然的视线,推着她推到桌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擦头毛巾帮她搓着湿发。

  “你这头发是不是一下也没擦?看这水都是往下淌的,都不是滴的。”

  简以溪垂下眼帘,愕然散去,只剩下没精打采。

  “不能来?”

  “不是不能来,你上来了,毛毛一个人在下面多没意思。”

  “有手机她就什么都有了。”

  简以溪沉默了片刻,屋里只剩毛巾搓过湿发的沙沙声,窗外天色渐渐暗下,安沐却没有开灯,依然专注地帮她擦头发。

  昏暗的环境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这是她上辈子无数次缩在潍城二外杂物间得出的结论。

  那时候她跟毛毛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毛毛也跟她说过很多。

  “你到底为什么要撤案?”

  简以溪垂着头,努力掩饰着情绪,笑道:“不是说过了吗?为了还陈寒人情。”

  “当然是真的。”怕安沐不信,简以溪又补充道:“我是听二哥说你撤案了,我才敢这么做的,原本我也只是想想。”

  这么回答,逻辑倒是通了,可安沐总觉得不止这么简单。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暂时先不说了,咱们说点别的。”

  “说什么?”

  “说一下,你这几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没精打采的?”

  “我和毛毛都看出来了,你就别装了。”

  “真没。”

  安沐放下毛巾,拿了吹风机过来,吹风机嗡嗡的风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烦躁的人听了更烦,心静的人反倒不受影响。

  安沐显然是后者,而简以溪……原本还算平静,随着嗡嗡声不断,手攥在了浴巾边缘,指尖抠着,一只手不够,另一只也忍不住抠着,那浴巾本来就不大,站起来勉强遮到膝盖上方三四公分,坐下直接缩短到了腿根儿,还绷得紧紧的。

  简以溪自己没感觉,抠着浴巾边抠得上了瘾似的,指甲不时擦过大腿,不大会儿就磨红了一片儿。

  安沐无奈,探手拽开了她的胳膊,简以溪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圈有些红,神情还算自然。

  “你干嘛?”

  “腿都红了,没看到?”

  简以溪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像是烫到了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拼命往下拽浴巾。

  浴巾本身就掖得不算紧,她坐着的时候已经扭得有点儿松了,哪儿经得起她这么拽?

  本来还算完好的浴巾,让她吃错药似的,猛地拽了下去,直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