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那么躺了十多分钟,季念青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躺在了池饮冬的身上,后来自己也累了,索性就将身体全部的重量托付在她身上。

  池饮冬就这么抱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低语:“你看,那应该是北斗星?”

  季念青抬头去看,她看了半天没看到,问池饮冬:“在哪?”

  池饮冬伸手,指向天空中,季念青跟着她大概手指的位置看:“那颗很亮的,看到没有?应该是北极星了,延伸出来也能看到天枢和天璇。”

  季念青脑子里大概勾勒了一下画面,连接起来还真是一个勺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整日泡在红灯绿酒之中,对于这种自然的东西已经陌生了许多。

  季念青笑笑,由衷感叹:“太久没看星星了,才发现这里的星星可真多。”

  池饮冬眼里浮出一丝温柔,言语轻柔:“还挺美的,对吧。”

  季念青点点头,但没说话。

  忽然觉得能偶尔离开城市来看看星星也是不错的。

  如果池饮冬不带她来这里,季念青觉得自己估计现在还混在酒吧或者在家刷剧,哪有什么闲心来看星星。

  沉默间,远处传来靴子的声音,一束强光电筒来回扫射。

  那光亮将两人正处的黑暗中拉扯回来,季念青下意识抬手去遮住眼睛,池饮冬朝那人挥了挥,嘴里说着:“在这边~”

  那靴子的速度加快,朝两人跑来,在看到池饮冬和季念青这个诡异的姿势之后那人表情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解救员见池饮冬被压着,蹲下问她:“池总,受伤了吗?”

  池饮冬摇头,“没受伤,但被缠住了。”

  那解救员看了眼,这两人简直不知道干了什么,被缠绕成这样。

  难道做了更加极限的运动?

  他先是将池饮冬和季念青身上绳子的连接点和主伞分离,接着开始扒拉她们身上的绳子。

  其实缠绕得并不厉害,但两人明显没法解开,需要第三个人的帮助。

  解救员捣鼓了好几分钟才把两人分开。

  季念青松了口气,觉得浑身畅快自由,立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池饮冬跟着她一起起身。

  刚站起来没一会儿,只听那解救员说:“池总,你后背被勒得好厉害,没事吗?”

  池饮冬的确是觉得背部不太舒服,刚才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松绑过后背部难受得死。

  “有点儿疼。”

  “要不您把衣服脱下来,我帮您看看。”

  池饮冬把飞行外衣脱下,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

  光是从那白衬衣上都能看出有点点红色的印记,黑夜下并不明显,但被那解救员用电筒一照简直触目惊心。

  “天,池总,您后背被勒出血了。”

  季念青原本还在拉伸筋骨,听解救员这么一说,眉头瞬间一跳。

  她转身去看池饮冬,她正好背对着自己,看到那些血迹,季念青顿觉心惊,忙跑到池饮冬身边。

  关切问她:“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是刚才我压到你了吗?”

  季念青心里蓦然升起一丝紧张,与之伴随的是一种愧疚感。

  可池饮冬却摇摇头,重新穿上衣服,有些无所谓的说:“没事的,应该不是刚才弄到的,是旧伤。”

  季念青不信,上前几步又将池饮冬的外套扒拉开,见那衬衣上的血迹很鲜艳,明显是刚才流的。

  “你怎么流血了也不说!还和我在这里躺在地上谈得天南地北的,你逞什么强啊!”连季念青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责备的语气中带着担忧。

  池饮冬觉得自己有点无辜,一是她真不知道自己流血了,压根没有逞强,二是这真的是旧伤,估计是新伤覆旧伤。

  站在一旁的解救员权当两人这是新婚之后的小吵小闹了,于是制止说:“季小姐,要不然我们先带池总回去,给她上点药,这个应该也不是很严重的,您别太担心。”

  “你别骗我,她这细皮嫩肉的,指不定会感染什么的,到时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找你麻烦。”

  解救员满脸黑线,心想这关自己啥事,又不是自己让池饮冬受伤的。

  但想想也理解,一看季念青这样子就是太担心了,估计说话也没过脑子。

  想着顾客是上帝,“一定没问题的,季小姐,那我们先回去吧。”

  他带着两人上了那辆吉普车,驱车一路返回俱乐部。

  这地方在一块平原,车子还得往山上开。

  估计是刚才耗费了太多精力,上车后池饮冬揉了揉眉头,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

  季念青就坐在她身边,不忘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池饮冬的手背,说:“没事的,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

  池饮冬笑笑,紧闭的眼睫缓缓睁开,说:“我只是有点犯困了,身上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季念青其实很好奇池饮冬到底有没有骗自己,说什么旧伤,她天天都上班宅家的,背部怎么来伤?

  驾驶员车子油门踩到底,嗡嗡嗡的爬上山,十几分钟过后到了俱乐部,老板见她们迟归,问了解救员一个大概,听说池饮冬后背被蹭出了血,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池饮冬在他这儿玩了这么多次都没有过差错,害怕是刚才设备的问题,忙说要带她去医院。

  池饮冬无奈,感觉大家都不太相信她有旧伤这事,极力解释说:“真的就是旧伤,加上刚才勒久了,随便上点药就行了,医院就不去了。”

  “药在哪?我帮你涂吧。”季念青主动提议。

  老板转身去拿药,直接递给季念青。池饮冬好像完全没了商量的余地。

  季念青晃了晃手上的药水瓶,说:“走吧,更衣间。”

  池饮冬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季念青却已经先行去了更衣间。老板站在一旁催促,说:“去啊,你老婆说给你上药。”

  说话时老板顺带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池饮冬这才慢吞吞的走到更衣室里去。

  步子才刚跨进门槛,她见季念青就已经把药盖子扭了下来,已经把棉签蘸了药水。

  对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抬头时看池饮冬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季念青蹙眉,催促道:“脱啊,把衣服脱了,搞快点。”

  池饮冬说:“我自己来涂。”

  季念青当然不让,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平常你在我面前脱衣服不是很洒脱吗?怎么现在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这话是真的把池饮冬问到了,平常脱衣服的时候她确信季念青不会看自己,一点都不在怕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看着自己脱,还要给自己上药,怎么想都有点尴尬。

  季念青见她还不动手,作势就要上前去褪下她的衣服,

  池饮冬只好后退一步,抬手阻止她的动作,说:“我自己来。”

  季念青手里还拿着药水,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池饮冬脱衣服。

  怎么说呢,季念青此刻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感,总觉得这次有种喜闻乐见的感觉,心头终于舒服了一回。

  池饮冬手上的动作明显有点犹豫,脱吧,说实话又挺不好意思的。不脱吧,等会儿季念青又要说自己磨磨唧唧的,早知道这么麻烦刚才就该直接驱车回家,哪犯得着让季念青来给自己涂药水。

  但她还是脱了,先是脱下了飞行服,露出里头穿的那件白衬衣。

  池饮冬纤细的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扣子,她动作缓慢,且微微低着头,从季念青的角度看过去发现她竟然有点脸红。

  季念青本来只是看戏,结果被池饮冬这副害羞的样子挠得心痒痒。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盯着池饮冬,目光顺着池饮冬的动作往下,平直的锁骨白皙又骨感,对方穿着一件黑色运动背心,再朝下是她的马甲线,看得出是经常运动的人。

  季念青的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觉得像是火苗在燃烧着她的舌根,口干舌燥,有点想喝水。

  心中正疑惑为什么看着池饮冬的身子有点感觉,但下一秒季念青就原谅了自己,谁不喜欢身材好的?

  池饮冬褪下衬衣,顺手放在身旁的凳子上,对季念青说了句:“来吧。”随后她转过身去。

  她转身那瞬间季念青眼睛蓦然睁大。

  池饮冬纤瘦的身材,背脊十分明显,肩膀薄薄的呈一个直角,身材的确很好。

  但这些都不是季念青震惊的原因,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池饮冬的腰,那伤疤触目惊心,大概有巴掌那么大,已经结痂,但兴许是刚才被绳子勒了的原因,原本褐色的伤疤有新的渗出血的痕迹。

  季念青还拿着棉签的手微微颤了颤,犹豫但还是问她:“怎么这么大一个伤疤?”

  “玩跳伞弄的。”

  季念青看着她的伤自己都觉得疼,心想池饮冬这人净是玩些危险的东西。

  她走到池饮冬身后,用棉签重新蘸了蘸药水,在她的伤上轻轻涂抹,药水是淡黄色的,但接触到池饮冬的伤口是染上一丝鲜红。

  见池饮冬一声不吭,季念青问她:“伤口疼不疼?”

  “有点。”

  “疼的话叫出声也没什么的。”

  “不想。”

  “你可真是个狠人,下次玩这种能不能注意一点啊,看着都瘆人。”季念青重复涂抹了好几遍,扔掉手里的棉签,说:“再给你贴个纱布吧。”

  池饮冬没说话,算是默认。

  于是季念青剪了几段胶布,将老板刚才给她的纱布贴了上去。

  贴纱布时,她的手覆上池饮冬伤口,手指偶尔会按在池饮冬的肌肤上,药水也是冰凉的,这种凉幽幽的感觉让池饮冬觉得腰部很舒服,而季念青贴胶布的动作也很小心翼翼,几乎不会觉得疼。

  池饮冬默不作声,心里却享受着。

  心想季念青估计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这么温柔细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