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期降临，也许林嘉昀只能听见自己脑内的轰鸣。
为了填补这份沉默，阮雾走到林嘉昀跟前为她倒了一杯果茶。
那杯果茶和之前林嘉昀在这里无数次喝过的果茶一模一样，只不过随着天气变化从冰的变成了温热的。
杯子递到林嘉昀的手中，可她却感觉自己几乎拿不动。
“阮雾，”杯子中的茶原封不动，她将杯子重重地放回茶几，“你真的，是个烂人。”
“既然结了婚就和丈夫恩恩爱爱啊，为什么要对一个女大学生说那些朦胧的话，做那些暧昧不清的举动。”
她移开视线，不愿直视面前那张让她厌恶的脸，明明是那个人最开始就做出亲密的接触，明明是那个人先挑动了第一根弦，现在却要将自己一把推开，还做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你既然一直都清楚，为什么还要……你就那么寂寞吗？只会挑我这种涉世未深的学生下手，让我憧憬你，让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
她的手分放在自己的大腿部，十指深陷进去，不甘、愤怒、难过还有许多不可名状的情绪转化为嘶吼，即使那些话难听到可能会刺伤面前的人的心。
“然后在最后把我的路标摧毁，将我踢开，看我崩溃的样子你是不是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即使在用尽全力强忍，但泪水还是从眼眶滴落到手背上。
“你就只是一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出轨成性的烂人而已！”
阮雾就站在林嘉昀的面前，她默默地听着女孩声嘶力竭的指责，抿紧了嘴唇，眉头皱起。
明明是始作俑者，却可以在听到这些话后如此平静。
正是如此平静，才让人绝望。
每一次吐息都带着颤音，林嘉昀终于问出了她最害怕的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她是不是只是她在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乐子，是不是只是她闲暇时构建的一场梦。
她再次看向她。
呼——
在林嘉昀问出那个问题的同时，面前的人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呼出了同样带着颤音的气息。
下一刻，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阻挡在面前的所有东西，将林嘉昀拥入怀中。
“不是这样的，”她用力地抱紧了怀抱中的女孩，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你说我是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怀疑这一点！”
“在我在海边时候，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快点回来见到你。在每一次我独自在家时，我都无比期待你的敲门声响起。”
被碰倒的玻璃杯在地板上打着转，茶水蔓延开来。
“我是个懦弱的人……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婚姻并不是我想要的，可我却无法鼓起勇气打破……”
在接受赵翌宇的求婚时，她便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爱赵翌宇，但还是决定共度一生。在知晓调动通知时，她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向往，却还是默然放弃。
就好像在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上了林嘉昀时，她仍欺骗自己。
“可是你告诉我，人应该为自己勇敢，如果只是为了别人的眼光生而活，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阮雾以为林嘉昀是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讨论故事那天的吻，蕴含的是欣赏和一点憧憬，其实也带着她的恶趣味。
她想知道林嘉昀在她若有若无的靠近下会发生什么，那个时候她根本不在乎林嘉昀到底是否有别的恋情，只是有趣而已。
可后来阮雾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这个女大学生身上有些自己根本没有的“勇气”与“动力”。
她告诉她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教会她什么是勇敢。
她和自己根本不一样。
她会在确定了自身的感情后果断地告白，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突破自己。
她驱散了她心中的迷雾，是她的曙光。
——而也因为她，阮雾得以重生。
“是因为你我才能真正地活着，你早就被印在我心中，成为我最重要的存在了！”
那个总是矜持沉稳的阮雾在此刻脆弱到最彻底，她与她相拥而畅快淋漓地哭泣。
原本被云层遮挡的夕阳刺破了云的一角出逃，绚丽的光华温柔地将她们包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