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寂寥的月色被云层掩盖，厚厚的云朵边缘被涂上一层朦胧的光圈。
别墅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静谧的湖泊，倒映着黑漆漆的树影。
树冠在风中时不时的轻轻摇晃着，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的洒满房间，司月然站在窗前，窗户上隐隐约约反射出她单薄削瘦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白色雪纺无袖长裙，露出天鹅般优雅的肩颈线条。她的手边放着一杯酒，里面的冰块半融，只喝了一半。
司月然垂眸，视线又落回了手中的小巧吊坠上。
那是一只瘦长的黑色鬼爪，皮包着骨，爪尖锋利，大约有手指长，在灯光下闪着诡谲的光泽。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锐利的爪尖刺破手心娇嫩的肌肤，很快泛起圆润的红色血珠。
血珠边沿接触到鬼爪的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奇妙的吸引力一样，一瞬间就被吸收了进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司月然浅色眼眸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回过神来。
她将手中的鬼爪吊坠迅速的收进抽屉里，然后让门外的人进来。
来人是蓝西，她轻车熟路的走到办公桌前，把手中的一叠资料放在了桌上。她看着窗台上的酒杯皱了皱眉。
“你又在喝酒了。”
司月然转过身，语气淡淡的：“有她的消息么？”
司月然并没有提「她」的名字，横在她们中间的那个「她」也只有一个，她知道蓝西会懂。
蓝西环视一圈，偌大的办公室桌上凌乱的放着大堆的资料和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人的脸。
美艳、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大部分都带着面具和兜帽，只露出一双毒蛇似的墨绿色竖瞳。
司月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静静的等待着她回答。
蓝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她走到司月然身边，修长的手指覆上她握着酒杯的手，就着她的手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司月然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将酒杯放回了窗台上。
“司月然……”蓝西俯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唤她的名字，她的唇间带着酒精的味道，和香水的气息混在一起，“你总是这样，我也是会吃醋的。”
司月然后退一步，身体微微后仰，手指扶在窗台上，做出躲避的姿势。
“别闹……”
蓝西无奈，伸手揽了一把她劲瘦的腰，让她站直身体，然后放开了手。
司月然又重复一遍：“有她的消息么？”
“没有，不过遇到了一个让我有点在意的人。”
“说说看……”
蓝西将她刚才放在桌上的资料递给司月然，司月然翻看了几秒就随手放在了一边。
资料散落开来，露出乔莳清隽淡然的半张脸。
“A级玩家而已，不必在意。”
“她的实力不输任何一个S级玩家，包括我，甚至比我还要强。”
蓝西坚持，“她是黄昏公会新签的人，但是跟祝翎看起来很亲密。”
司月然说：“想接近祝翎蹭热度的人很多，而且祝翎刚刚被爆了黑料，急于挽回形象，自然也收敛着，不会直白拒绝。”
蓝西笑笑：“不是你想的那样，祝翎表现的非常主动。乔莳这个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司月然依然没在意：“这跟我们的目的无关。”
“而且，祝翎也在打探暗夜女巫的事情……”
司月然猛然抬起眼眸，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祝翎问这个做什么？”
蓝西道：“她说只是好奇，不过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司月然皱眉：“你没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蓝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
她见司月然的眼中明显出现了探寻的神色，便主动开口，把副本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你是说，这个叫乔莳的A级玩家，先是故意让嗜血藤穿透自己两次，后期又像没事人一样跟祝翎一起秒杀了苍狼王？”
蓝西点头。
司月然皱眉，虽说玩家的实
力更大程度上取决于跟自身的天赋和技能种类，而不是单纯的看等级，但是能让蓝西感受到威胁的A级玩家，已经是少之又少。
祝翎这个天赋异禀的怪物暂且不论，乔莳一个刚刚签公会的新人，凭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嗜血藤凶残至极，被穿透的玩家存活几率并不大，乔莳敢利用嗜血藤，一定是对自己技能的把控非常自信。
她垂眸思索了几秒，又拿起资料从头开始翻看。
“进入游戏半年，通关F级副本七次，D级副本七次，C级副本八次……B级和A级各两次？”
乔莳前期在副本中的表现平平，也就是稍微高于平均而已。
这样的人，怎么敢刷两次B级副本就直接进A级，还都能打出漂亮的SSS级评价？
“祝翎跟暗夜女巫的关系，你想办法找个借口打探打探。至于乔莳……”
司月然沉吟片刻，最终下了结论，“让莉央去跟一下。”
蓝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应下：“好……”
司月然看出了她的犹豫：“别担心，莉央出手已经比之前有分寸了。”
蓝西叹气：“我是怕乔莳没分寸。”
莉央是深渊公会数一数二的玩家，司月然全当蓝西在说笑，不以为然的转换了话题：“你也该准备准备进SS级副本了。”
蓝西凑近：“你会陪我么？”
司月然颔首：“当然……”
“什么，你是说司月然？”
祝翎听了杨寻的话之后，吓得差点从懒人沙发上滚下来。
本来她正瘫在懒人沙发上，一边晒着太阳吃零食，一边认真斟酌跟乔莳见面时的措辞，结果杨寻突然慌慌张张的跑来敲门，进门的时候还撞倒了玄关的一盆绿植。
“司月然要跟你谈合作！”
祝翎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虽说深渊公会和云端公会之间的合作数不胜数，也有几对出名的相爱相杀的CP。
但是对方可是整整红了五年并且还会继续红下去的老牌巨星司月然。
她跟司月然没交手过，实力暂且不做讨论，但至少在人气上，司月然会甩自己一大截，她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杨寻一脸陶醉：“大概是因为爱情吧。”
祝翎面无表情：“滚……”
她思索一番，猛然想起了什么。
要说自己最近接触过什么跟司月然扯上关系的事，那也只有在副本中偶遇蓝西这一件了。
之前单方面殴打楚千秋这种小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相信司月然也不会。
是蓝西做了什么让司月然注意到了自己吗？
祝翎一阵头脑风暴，忽而灵光一现，难道是……因为暗夜女巫？
她按住躁动的杨寻，问道：“司月然那边怎么说的，你详细讲讲，不要漏掉细节。”
杨寻一愣，仔细回忆了一番。
“说是司月然对你关注已久，早就想合作，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深渊公会的高管蓝西在副本里跟你偶遇，回去之后对你的能力赞不绝口，于是两个人一商量，就决定试着联系联系你。”
祝翎听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一星期前走红毯的时候她就站在司月然旁边，处于礼貌她本想打个招呼。
但是司月然冷冰冰的连个正眼都没给，临走的时候还毫不客气的指出自己在台上话太多，耽误她宝贵的下班时间。
至于蓝西，如果说她夸乔莳还可信一点，夸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用锁链把蓝西一层一层五花大绑的时候，蓝西脸上咬牙切齿的微笑，满脸都写着「下次让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哦对了，对方临走的时候还说，听说你在打听暗夜女巫的事，深渊公会想让你提供更多细节，也愿意跟你交换一些有价值的相关情报。”
祝翎的唇边露出了然的微笑。果然，这句看似不经意间缀在最后的话才是重点。
冰雪女王和暗夜女巫的恩怨谁不知道，她才不会傻到给司月然提供救命恩人的情报。
司月然肯定也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组队，祝翎非常确定，在套了自己
的情报之后，这个女人就会板着一张冰块脸丢下一句「我们不合适」，然后直接走人。
杨寻还在继续做梦：“你现在也顺利晋级A级玩家了，跟司月然组队也不会太吃力。要是你们之间万一发生点什么，也算是敌国联姻了……”
祝翎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告诉司月然，让她别做梦了。”
杨寻疑惑的看着她：“欲擒故纵？”
“纵你个头。”祝翎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又问，“江枫那边怎么说？”
江枫是云端公会的会长，今年二十三岁。他嚣张跋扈，且非常任性，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看心情，跟祝翎的性子非常合拍。
杨寻曾一度怀疑他们两个有什么血缘关系。
杨寻泄气：“他说这种小事不要烦他，让你看着决定。”
祝翎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懂了……”杨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这就再去联系乔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