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晚潮>第19章

  《帮我拍拍》上线两期,口碑还不错,晁新的第一次“下海”得到了较高的认可,跟向挽的CP感和相性都不错,尤其是她使用了少女音,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于是她的微博突然涌入了不少广播剧圈的粉丝,和她之前的粉丝生态很不一样。

  以前她的粉丝,会正正经经在超话整理很多作品,主要是总结和收录的工作,或者时不时分享一篇对于作品的点评和感想,或者在超话里随手发一点生活的照片。

  而新吸引过来的粉丝,她们热烈、直接、奔放,会时常在晁新微博下面开玩笑。

  有时是“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有时是“我上来就一个嗨老婆”,有时是“老公你说话啊老公”,有时是“早上晚上中午都很好,新宝”。

  称呼千变万化。

  而这期间,晁新和向挽过着有条不紊的小日子,买买菜做做饭,闲了在家里抱着零食看一部电影,向挽不太有耐心,通常看着看着就开始玩手机,然后再抬头问晁新,演到哪里了。

  这个习惯是从前在于舟家里养成的,因为于舟习惯于把所有的情节都提前给她剧透。

  于是晁新的归纳总结和讲故事能力有了显著提高。

  当然,不太能和作者比。

  偶尔录音时间能碰到一起的时候,晁新也会开车带向挽一程,或者顺路过去接她,然后两个人逛逛超市。

  向挽的厨艺也大有进步,起码红烧牛肉做得比苏唱好吃了。

  第二期上线后,晁新和向挽一起认真地看了剧评,然后俩人坐在晁新家的录音棚里,录制编剧新写好的福利——杜龄和许之之的晚安铃声。

  这是向挽第一次使用晁新的设备,虽然是坐在电脑前录制,但音质特别好,不输真正的录音棚。

  晁新先录完,然后坐在向挽身后的摇椅上翻着一本书。

  “怎么还不睡?等着我从天而降到你家吗?”向挽笑了笑,“别想了,没可能的,早点睡,也许能在梦里见哦,大家……晚安。”

  最后两个字像沉船一样潜入夜里,让人听了便觉得一定有好梦。

  晁新抬眼看她,她点了点软件中的停止录制键,然后按格式存好,连同晁新的,一起发给苏唱。

  “好了。”向挽关了电脑,从人体工学椅上转过来,示意她们俩可以出去了。

  但晁新却没动,坐在躺椅上,脑袋稍稍支着。

  因为她们俩是洗过澡过来录音的,此刻晁新的头发还半干,搭在她的睡裙上,晕染了一小块。

  “怎么了?”向挽看出她有事,也坐了回去。

  二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晁新说:“我看很多听众想让我开直播。”

  但她不太有经验。

  “之前直播都是参加ft,有主持人cue流程,还会事先收集听众的提问,然后跟我敲过问题。”

  “如果是个人直播,”晁新有点为难,“我担心会冷场。”

  向挽明白过来,小腿一踮,椅子朝她滑过去几步,停在她身前。

  “个人直播我做过几次,晁老师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她笑吟吟的。

  “平台的流程我知道,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不大会应对粉丝之间及时的交互。”尤其是涌入了一批新粉。

  虽然她之前参加过综艺,但都是竞演类的,或是做选手,或是做评委,都是专业相关的,并且备采之类的访谈,也有提前给到提纲。

  她有点担心,纯粹的free talk,她不太能hold住。

  “那,我可以陪晁老师播一场。”向挽想了想,偏头说。

  晁新摇头:“这样吧,你对我提问,模拟一下,我试试。”

  如果她自己不能适应,双人直播也不是很好的办法,总不能让向挽一个人讲话。

  向挽点头:“好。”

  于是她坐正了身子,摆出了小主持人的架势,但晁新依旧懒怠地歪着,光裸的小腿斜放在躺椅上。

  又习惯性地蹭了蹭脚踝。

  向挽弯了弯眼角,两手一拍,轻轻打个板,然后用清甜的少女音说:“晁老师晚上好。”

  “我是弹幕,我就是弹幕。”她又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晁新看着她水灵灵的双眼,笑了:“好,你是弹幕。”

  “那我要一直盯着你么?”她对着向挽的嘴唇,挑了挑眉。

  “嗯,”向挽心里噔噔跑了两下,然后说,“是该一直盯着弹幕。”

  这一句声音有点低,有点缓慢,说完润了润嘴唇。

  于是晁新就盯着她滋润嘴唇时不当心跑出来的舌尖,半秒就收回,没有看得清楚,然后晁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向挽抽了抽鼻翼,忽然觉得录音室的温度有些高。

  “你还没有回应我。”她小声说。

  “什么?”

  “我说了,晁老师晚上好。”

  “哦,晚上好。”晁新带着笑说,把手搭在膝盖上。

  向挽忖了忖:“会有很多个晚上好,像这样:晚上好,晚上好,晚上好,晁老师晚上好。”

  她变换了几个声线,甚至有粗粗的壮汉音。

  晁新没忍住想笑,但又藏进了眼里,仍然点点头,说:“晚上好。”

  “晁老师吃饭了吗?”向挽也有点疲了,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吃过了。”

  “吃的什么?”

  “笋干烧排骨。”

  这个菜是向挽做的,于是她嚼着私心问:“好吃吗?”

  “还不错。”

  向挽满意了,终于回归正题:“晁老师怎么想起来开直播?”

  “嗯……因为有小朋友说,想听。”她的声音有点沉,向挽在想,通过直播软件的美化,应该要更欲一些。

  “晁老师今天听剧了吗?”直播的话题就是这样没有逻辑,无厘头式的。

  “还没有,没来得及,你们觉得好听吗?”

  向挽赞赏地点点头,知道抛问题了,知道跟弹幕互动了。

  于是她咬了咬嘴唇,开始例行吹彩虹屁:“超级~~~好听,晁老师,你是我的神。”

  晁新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向挽有点委屈:“她们真的会这样说。”

  “嗯,好。”

  向挽见她不是很信任自己,决意问一点剧目相关的:“晁老师,怎么想起来配广播剧呢?还是百合广播剧。”

  晁新停了两秒:“因为钱。”

  “不能这样说。”向挽蹙眉。

  “那……”

  “可以说,你很喜欢广播剧这个形式,或者说,剧本的故事打动了你,或者说,很想和某个人合作。”

  “哦,想跟向挽合作。”然后要钱。

  向挽摇头:“你最好说苏唱。”

  “为什么?”

  向挽悄悄说:“她粉丝会来给你送礼物。”

  苏唱粉丝很有钱,而且对合作伙伴很nice,这是彭姠之背地里告诉她的。

  晁新清了清嗓子:“不大好。”

  “好像是。”其实向挽直播的经验也不多。

  于是俩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题跳过。

  “晁老师,你对许之之这个人物怎么看?”向挽抬手撑着额角,细声问她。

  “许之之这个人非常有意思,她虽然看起来胆小,实际上很勇敢,很有责任心,也非常的善良,虽然自己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本事的社畜,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一直在救济别人。她帮助无依无靠的杜龄,让她在现代社会找到了一个家,她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类人。她像,草木灰下的火种。”

  草木灰下的火种……向挽没有想过这个形容,但特别地恰如其分。

  她深深看了晁新一眼,虽然晁新口口声声说为了钱,但她谈起角色来滔滔不绝,而且能看出来,她有认真理解并共情人物。

  “那么,晁老师在配这个人物时,做了哪些设计呢?”

  “首先是声线,我设计了一个20岁左右偏少女的声线,但为了跟合作演员拉出CP感,也让听众更好地区分我们俩的声音,我稍稍保持了一点颗粒感。”

  “其次,为了贴合比较生活化口语化的台词,我比较少使用鼻腔共鸣,减少华丽感,尽量让自己‘说人话’,因为它整体是一个比较悬浮的开端,所以需要非常扎实而且略偏白嗓的演绎,会更让听众有信念感,会更让他们相信这个故事。”

  “然后这个人物的性格特质上,我做了一点点小设计,就是她说谎或者着急的时候,语速会加快,尾音会飘一点,”晁新笑了笑,“因为可能刚开始的时候,听众觉得她有点丧,听起来对话的节奏感不是太强,所以我需要在对白上调整节奏,让互动张弛有度一点。”

  她自顾自地说着,手指在膝盖上轻敲,她的皮肤很敏感,轻易就红了。

  于是她又揉了揉,然后手顺着小腿下去,搭到纤细的脚踝上。

  说完了,她等着向挽的下一句。

  但向挽抿了抿唇,玲珑剔透的明眸抬起来,撑着太阳穴的指关节伸直,用指腹支着,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想睡你。”

  晁新的心口猛然一缩,瞳孔和小腿也是,她诧异地牵起眉头,好一会儿都没放下去。

  向挽又想了想,五官依然天真而诚挚,但她的嘴唇开合,用纯如初雪的嗓音说:“我能和晁老师发生关系吗?”

  盯着她,又一句:“想爬晁老师的床。”

  晁新张了张嘴唇,不知道向挽一句又一句,到底是弹幕,还是别的。

  不过向挽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又笑了,叹一口气:“一些评论,是会这样的。”

  “晁老师,”她认真地说,“和粉丝距离近,是一把双刃剑,它时常让你觉得温暖,但偶尔也会尖锐地冒犯,它不发生在任何逻辑里,可能你刚听了两句晚上好,便突然出现这样的词汇,甚至,是一些我说不出来的词汇。”

  “我并非刻意吓你,只是若你当真想要与网友互动,无论是直播还是微博,可能都得做好收到各种反馈的准备。”

  晁新平缓地呼出一口气,直视她:“这类骚扰,你收到过吗?”

  “很多,”向挽轻轻摇头,“私信箱里,很多。”

  因为她名声不大好,又配游戏和言情广播剧,各年龄段的、各类听众都有。

  晁新用吐出一口烟的唇形释放了心头的一些情绪,然后她点头:“知道了,谢谢。”

  “就到这里吧,早点睡。”

  她站起身来,裙摆拂过她的双腿。

  互相道了晚安,俩人就各自回了房,晁新想了想,把门关上,但没锁。

  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她有些闭不牢眼睛。

  很烦躁。她轻轻把抿着的嘴唇放开,翻了个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个黑色底座透明盖子的小盒子,放置了一个柔软的、白色的、鸡蛋形状的小东西。

  没有充电,因此它震不起来。

  晁新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它了,还是在二十八九岁时,身体要跨过三十岁的门槛,有些不甘心的蠢蠢欲动,正好在微博广告中发现了这个东西。

  于是就买了。

  但只用了一次,因为它的频率实在不适合没有任何经验的晁新,她把它放置在外部,贴着皮肤,极快地到达顶峰,然后她就开始疼。

  机器并不会辨别她是否满足,冷冰冰的给予让她敏感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

  于是它就被闲置了,安安分分地呆在抽屉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看一眼它,也不知道它如果有电的话,自己会做什么。

  晁新关上抽屉,在想,为什么呢?

  闭上眼,脑海里下意识地出现向挽说的那三个字。

  “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