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璇一怔, “今天其实是……”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林绯径直绕到餐桌前坐下，打断了她。
“不是。”上官璇实话实说，指着面前的蛋糕, “这上面的水果是我装饰的……”又指了指旁边几道简单的菜式, 说：“这三个是我炒的。”
她炒的几道都是素菜, 林绯夹起一口笋放在嘴里尝了尝。
上官璇期待地问, “味道怎么样？”
林绯轻笑了一声, 没有评价, 而是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看来是不好吃，上官璇想。
既然菜不好吃, 那就……
她低下头，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鼓足了勇气悄悄拿出来。
林绯再次喝了一口酒，起身说,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转过去。”
上官璇微微诧异地抬眸, 不动声色将盒子揣回兜里。
林绯笑着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以为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吗？”
“……不是。”
林绯来到她面前，将她扳过去说，“不许偷看！”
上官璇应了一声，默不作声地背对着她站立。
林绯走向沙发，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她半跪在沙发前，弯腰取出先前藏于沙发底下的钻戒，紧紧攥着盒子，指尖泛白。
等回头时, 她的脸上再次扬起一抹浅笑，走到上官璇身后说：“转过来吧。”
上官璇转身，印入眼帘的是一只敞开的钻戒盒, 盒子里两颗钻石一闪一闪的，在灯光下发出异样的光芒。
上官璇微愣，抬起头来看林绯。
林绯弯了弯眼角，取出其中一颗，将盒子搁在桌上，说，“你不是说……想要结婚吗？”
上官璇还是怔愣着，林绯若无其事的反应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她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出神的时间左手已被拉起来，眼看那枚戒指就要往她无名指上套。
上官璇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林绯拿着戒指的手顿在半空，漠然地抬头看她。
上官璇有些不知所措，“绯绯，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绯淡道：“以后再说。”言罢，又准备去拉她的手。
上官璇再次缩回手。
林绯紧抿着唇，强势地拽住她的左手，大有一副硬要将戒指套在她手上的架势。上官璇用力抽回手，并且后退了一步。
林绯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她骤然转变的态度令上官璇一滞，心口重重地抽了一下，眼里有无言的委屈。
林绯依旧冷眼凝视着她。
上官璇深吸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温热逼了回去，“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其实我不是蒋……”
“我不是说过，你不想说的可以不用说？”
上官璇默了会儿，“我想说……”
“我不想听！”林绯看着她的眼睛说，“有些事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了，说了又能怎样？”
上官璇哑口无言。
林绯上前拉起她的手，又准备将戒指套在她的手上，上官璇下意识想缩回手，林绯沉声道，“如果你不想要，我就把它丢掉。”
上官璇没再躲避，仍由那枚戒指缓缓套进自己的指根，大小正合适。
林绯盯着她的手看了会儿，眼底不自觉泛起一丝柔光，“很漂亮。”
“是很漂亮……”上官璇凝眸说，心中却涌出苦涩。
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
林绯回头从桌上取出另一颗，塞进她手里说，“帮我戴上。”
她将手举到上官璇面前，上官璇只觉得手心里那枚戒指异常的沉重，她很费力地抬起手，将戒指戴在林绯手上。
林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林绯俯身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说，“明天回去住吧。”
“好。”上官璇说。
“明天是不是会有很多人来为你庆祝生日？”林绯看着桌上的蛋糕说。
“不会很多，只有几个以前比较熟悉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别来了。”上官璇贴着她的耳鬓轻声道。
林绯放开她说，“傻瓜，那怎么行？我什么时候不准你交朋友了？”
上官璇沉默着没说话。
林绯拿起蛋糕旁边的蜡烛一根根插起来点燃，对她说，“来许个愿。”
上官璇看了她一眼，喃喃道，“会实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林绯对上她的目光，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让人看不穿。
上官璇在她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在心中许下了一个愿望，后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林绯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点红酒，举到上官璇眼前，笑着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上官璇在心里说。
她举起酒杯，轻轻和她碰了一下，缓缓绕过她的手臂，与她交叉对饮。
林绯喝下那杯酒，已经有些微醺，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贴近上官璇道，“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妻了……”
“真的吗？”上官璇眼前微微一亮。
林绯不语，拉过她的手，食指在奶油上沾了一下，然后拉到自己唇边，望着上官璇的眸，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
上官璇呼吸一滞，指尖被温热柔软包裹着，她的心弦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一时间口干舌燥。
她是不是喝醉了？
每当林绯喝醉了或是在黑夜里的时候，都格外放得开。
所以上官璇在想，她是不是喝醉了？
林绯将奶油舔舐干净，在她指尖轻轻咬了一下。
上官璇发出一声及轻的抽气声，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更加贴近她。
“绯绯……”上官璇眸色渐深，哑着嗓音唤着她。
林绯的嘴角绽放出如罂.粟般璀璨夺目的笑容，“我们跳支舞吧……”
上官璇咽了咽，“好……”
桌上的手机放着宛转悠扬的曲目，昏暗的灯光下，两道纤长的身影不断交缠重叠。她们互相搂着对方的腰肢，配合着曲调摇曳生姿，双眸在空中交错，眼神始终不离彼此。
歌曲到了尾调，在跳完最后一个节拍后，两人深情对望，好似都收到彼此眼中的讯号，倏地用力吻住了对方的唇，吻得急，且深。
一件外套掉落在地毯上，林绯用力抱紧了上官璇，两人跌跌撞撞进了卧室，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上官璇在林绯的声音里迷失了。
……
林绯缓缓睁开眼睛，歪头看向身侧，身边的人睡的正熟。
她漠然地起身套上睡袍，来到了客厅。
客厅那盏七彩灯还在不停闪烁，林绯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良久，走向靠窗的架子前，从其中一本书的夹层里找到两份资料，放在茶几上。
这是两份与上官胜的DNA鉴定书，一份是她的，另一份则属于上官璇。上官璇那份盖着一个红章，“确认无血缘关系”，鉴定时间是十七年前，而另一份……
“查出来了，你说的这个人十七年前从这里带走的孩子是蒋衣衣……哎，我记得着孩子当年和你玩的不错，她走了之后，你还哭了好几天呢……”
“你从小性格就有些孤僻，也就和这孩子玩的好，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这孩子……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我当时还以为她会回来看看你。”
“孩子……你怎么哭了？”
……
“啪嗒！”
一颗水珠落在A4纸上，慢慢晕开。
林绯颤抖地拿出打火机，将桌面上两份资料点燃，火势愈来愈大，她提着纸张的一角，扔进垃圾桶里，看着那两份资料在火焰的燃烧下，化为灰烬。
林绯靠进沙发里，目光紧锁着卧室的门。
天际露出一线白，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冷白的清晨里，林绯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耳边的手机铃声又响个不停，上官璇拢紧了眉头伸出藕臂，就着声音来源摸到手机，熟练地接过电话。
“璇姐姐，生日快乐！”
“嗯……”上官璇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云里雾里地应了声。
电话对面的叶浅声音清亮，显然愉悦了些，“你还没起啊？那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其实昨晚我就想给你打电话了，怕你睡着了才没打扰你。”
上官璇闭着眼，含糊说，“不是……你是第二个。”
“啊？我还是晚了一步？”叶浅有些失落，“那第一个是谁啊？”
上官璇撑了撑眼皮，发出慵懒的鼻音，“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嘛~~”叶浅撒娇地说。
上官璇忽然像是警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身侧。身边空空如也，浴室里却传来响动。她松了一口气，重新提起电话，语气略微加重了些，“你给我好好说话。”
嗲声嗲气的，一点都不好听。
叶浅却说，“我偏不！”
“那我挂了？”
“哎别！”叶浅不满道，“干嘛那么凶？人家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给你庆祝生日嘛。”
上官璇困倦地闭上眼，道，“晚点给你电话，你先让我睡个回笼觉。”
“那你先说，这么久不见，你想我没有？”自从她上回过完生日之后，就被叶深调到外地去学习跟进一个项目，昨天才刚回到S市。
上官璇不给面子地说，“不想……我好困先挂了。”
“哼！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枉我这段时间天天在想你，还特意在你生日的前一天赶回来，你太过分了！”
上官璇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没耐心听她叨叨，敷衍道，“想你想你行了吧？我可以睡了吗？”
“这还差不多……”
上官璇怕电话挂晚了，她又要开始噼里啪啦，连忙点了挂断。
在将手机搁回到床头柜时，余光瞟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上官璇猝然一惊。
林绯注视着她，眼眸平静地看不出喜怒，“你在和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