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除了一些口红之类简单的化妆品之外, 并没有别的。
可她刚才分明看到她包里鼓鼓囊囊的,一定是装了什么。上官璇四下看看,发现脚边的垃圾桶里丢了一个文件袋。
她拿出来看一眼, 袋子里面是空的, 上面的寄件信息也很陌生。
可是垃圾桶里除了这个文件袋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隐约记得早上出门时, 林绯已经将垃圾带走了, 也就是说这个文件袋是才丢出来的。
难道方才林绯包里就是这个东西?
上官璇满头雾水, 浴室的门转来响动,她连忙将文件袋丢回垃圾桶里, 若无其事地迎上前。
林绯散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湿淋淋地披在脑后,发尾不断凝结成水滴,“啪嗒啪嗒”落在地面上。上官璇接过她手中的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林绯却偏头躲了一下,“我自己来。”
上官璇拿着那条毛巾站在原地, 有些无措。
林绯像是意识到什么,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轻轻皱了皱眉。下一刻,林绯勾起嘴角,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说,“外卖到了吗?”
冰凉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上官璇却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注视着她说,“到了……”
林绯接过毛巾, “你饿的话先吃,我去吹头发。”言罢,便往卧室里走。
“我帮你吧!”身后的上官璇说。
林绯止住脚步,回头去看上官璇,她看到上官璇眼里来不及隐藏的忐忑和不安,这种眼神莫名让林绯感到心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上官璇一定会很失落。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
“好。”良久后,她道。
上官璇这才露出笑容,眼底透出明亮的光来。
夜间
床头灯自动调整成适宜的暖光,林绯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她的指尖来回摩挲着书里夹层的一张小纸条,盯着纸条上的内容怔怔出神。
上官璇从枕头上微微探起头,困倦地撑起眼皮,“怎么还不睡?”
林绯侧头看她一眼,合上书放回到床头柜上,掀起被子躺了下去,上官璇顺势依偎过来。
“我明天不去公司了,你帮我和爷爷请个假。”
上官璇豁然睁开眼,“为什么?”
林绯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天花板,道,“……有点事要去趟外地……有个老师生病了,病的挺严重的,他以前很照顾我,我想去看看他。”
“我陪你一起去。”上官璇说。
林绯笑着说,“不用了,你这段时间不是每天都要和下面对接吗?你不去公司,工期就要多延误一天。”
“可是你一个人……”
林绯挑眉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我走丢了啊?”
“那……好吧。”上官璇犹犹豫豫道。
翌日
上官璇将林绯送到机场,转头回了公司。
汽车下了高速,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一路上上官璇都心绪不宁,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手机里传来了一张登机图,是林绯发来的。上官璇点开那张图片看了许久,倏然抬头对阿城说,“阿城……”她刚一开口,却迟疑了一下。
阿城等了会儿也不见她有下文,不解道,“小姐?”
上官璇叹了口气,说,“没事,回去吧……”
**
林绯下了飞机后,又坐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才抵达了萧山孤儿院。
再次回到这里,心中却是别样的滋味,儿时她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自从离开后,她就没再回来过,也从没想过要回来。
她对这里并不留恋。
八年了,这家孤儿院除了名字没变以外,其他一切都变了,连门面都重新翻修过,看样子焕然一新,她都快要不认识这里了。
一只皮球滚了过来,停在了林绯脚边,她弯腰拾了起来。
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小女孩一路小跑到她面前,指着她手中的皮球,噘着嘴说,“姐姐,这个是我的。”
林绯笑着将球交还给她。
小女孩接了球,朝她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然后转身朝她的小伙伴身边跑去。
不远处的管理员见到陌生的面孔,过来问道,“女士,你找谁?”
林绯微笑着说,“我找萧柏萧院长,请问他在吗?”
那人打量了她片刻,“你找院长做什么?”
林绯从包里取出一张当年孤儿院合影的照片递给她,说,“我叫林绯,当年也在这里生活过,我想找萧院长打听一下我小时候的事。”怕对方不信,她还特意指了指照片里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说,“这个就是我。”
管理员拿着照片与她对比了几番,倒是有七八分相像,照片的背景是翻修之前的孤儿院,她将照片还给林绯,说,“跟我来。”
林绯道了声谢,跟在她身后。两人路过草坪,往右侧的走道里走去。
萧柏的办公室设置在二楼,林绯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四周,这里相对于八年前几乎完全变了样。她现在唯一能认出的,就只有门口那颗老槐树,那棵树如今粗壮了许多。
管理员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进来。”
二人前后走了进去,萧柏正埋头坐在办公桌前记录着什么,那人开口道,“院长,有个孩子来找您。”
萧柏用手顶了顶脸上的老花镜,抬起头来。他如今已是两鬓斑白,那饱经沧桑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算起来他今年应该有六十五岁了。
他一时没认出林绯来,就那样抬着头看了她许久。
林绯主动上前几步,说:“萧爷爷,我是林绯,您还记得我吗?”
“林绯……”萧柏回忆了半晌,像是有了点印象。
林绯接着说:“一年多前您还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
记得她那时将毕业作品获得的奖章送给萧柏,他当时感动的老泪纵横,哭了有十来分钟,一个劲感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有了出息。
萧柏终于回忆起来,面上大喜,连忙起身说,“你……你是林绯?”
林绯笑说,“是啊萧爷爷。”
“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管理员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办公桌前,并倒了两杯水过来。
“谢谢。”林绯道。
“毕业后去了哪里工作?做的怎么样?有男朋友了没有?”
萧柏有些激动,刚一坐下就开始嘘寒问暖。
对于萧柏的问题,能答的林绯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方便回答的便含糊带过。
两人寒暄闲聊了几分钟。
聊完了一些琐事,萧柏问,“你这次来找萧爷爷有什么事?”
林绯说:“萧爷爷,您还记得十七年前有个和我同龄的小女孩,叫杨小花吗?我记得她当年被人领养了,您记得领养她的人姓什么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萧柏不解道。
林绯微微敛了敛眸,说,“我有一些疑团,是关于我的身世的,我想这或许跟我的身世有关。”
萧柏惊讶道:“你有你父母的消息了?”
林绯默了片刻,道:“算是吧……您能帮我查查吗?”
萧柏连连道“好”。
关于林绯的身世,这么多年萧柏也无从所知,当年她尚在襁褓中就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门口。那时孤儿院周边的建设还不完全,就连水泥路都没灌溉到这边,更别提有什么监控,由此林绯的身世就一直是个谜团。
萧柏在电脑上翻找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十七年前的领养记录,当年收养杨小花的是一对夫妇,夫家姓李。
林绯看到这个结果,呆滞了良久,萧柏叫了她几次她才有所回应。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萧柏关心地问。
林绯点点头,又道,“麻烦您再帮我查查,同年是不是有个叫上官胜的人,他当年也在这里带走过一个小女孩,我想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
萧柏说:“好的。”
……
离开孤儿院,林绯接到了来自上官璇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两人都没有开口,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整整过了一分钟,上官璇才问:“见到你老师了吗?”
林绯神情木然,“见到了……”
“……他的病还好吗?”
“不是很乐观……年纪大了,身上免不了会有一些病根,但他挺开朗的,相信很快会痊愈……”
再次陷入沉默。
上官璇下意识屏住呼吸,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绯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起脸看天空,“过几天吧……”
上官璇面前摆放着一只敞开的丝绒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对戒指,她用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顶上棱角分明的钻石,轻声问,“8号之前可以回来吗?”
8号是她的生日,却是林绯出生的日子。
那边良久没有回答,若非话筒里还有细微的呼吸声,上官璇都要怀疑电话是不是已经被挂断了。
她不答,她便也不催,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
上官璇觑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钟,时间一分一分的走,走到第五分钟时,对方终于答话了。
“可以。”
上官璇蓦然红了眼眶,她压抑住喉间的哽咽,调整了下呼吸,说,“我等你……”
“……嗯。”
林绯收起手机,两手揣进外套口袋里,低着头,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
天色很快暗下来,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硕长。
她在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三天,7号那天买了张最晚的航班回到S市,抵达s市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了。
来接机的人是阿城,林绯见到那辆熟悉的轿车,不等阿城上前迎接,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向寡言的阿城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解释,“小姐有事来不了,才让我来接你。”
“嗯。”林绯淡漠地应了声。
到了小区已经接近0点。
上官璇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桌子中央放置着一个形状精美的蛋糕,周边围着一些菜色,屋子里被精心布置了一番。茶几上摆着一盏七彩灯,五颜六色的灯光轮番闪烁,将她的脸颊照的忽明忽暗。
桌面上的电子时钟跳到0:00,房门在同一时间被人打开。
上官璇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向眼前的来人。
林绯看到屋内的装饰,一时怔愣。她慢慢挪动脚步走进来,视线被茶几上的灯光所吸引,周边还有一些气球,及五颜六色的彩条。
她将目光转移到餐桌上,观望了片刻,最后落在上官璇的脸上。
上官璇紧张地对上她的视线。
林绯脸上慢慢展露出笑容,开口道:“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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