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子离亥是和温梧宁完全相反的两种女人,一者端正冷淡, 一者妖媚主动。

  作者亲爹真是想得周到, 盛白鹤守礼克己与端正的温梧宁固然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毋庸置疑的原配, 但这样的搭配看久了不免乏味, 为了主角的□□也为了迎合广大读者, 作者亲爹送走倒胃口的淫树精花后马上就奉上美艳热情完全不惧热脸贴男主冷屁股的魔子离亥。

  一冷一热,左拥右抱,岂不快哉。

  书中是这样写的。

  可实际上盛白鹤左手右手都抓了个空,此时孤零零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

  盛白鹤早就在心里把老天爷把作者骂了千百遍。

  就他的观察, 自他醒来, 魔子别说像上辈子一样对他一见倾情死缠烂打,偶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探究便是打量,连一丝暧昧挑逗都没有。

  那眼神只当他是个候备的魔息过滤人。

  魔子爱憎分明行事随心所欲, 就立场而言, 若不是爱,那对他这样的正道人士怕是只有反感。

  这个美人怕是也要和他失之交臂了。

  盛白鹤心里又把老天爷和作者骂了千万遍。

  又吐了几口血,盛白鹤告诫自己不能激动。

  尽管魔子可能对他没有好感,但是他正派的人设不能崩,熟读各类小说的他知道,一个贪生怕死没有立场的人最惹人厌, 死得最快。

  只要他绷住人设,那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至于过滤魔息,因为书中相遇是三年后,所以盛白鹤不清楚她现在所说过滤魔息是什么, 他只知三年后的魔子代替被封印镇压的魔主离渊接管魔界,却被魔界怀有异心的几位长老暗算追杀,那时她虽气候仍不够却已有接管魔界之力,不知是否和现在所说的过滤魔息有关。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上的伤养好,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让人憋屈。

  盛白鹤扭头望向窗下的三地立体地图,魔子的这个法宝他知道,魔子叫它地牢是个魔子能够为所欲为的异境,在里面颠倒日月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只要魔子愿意都能做到,一旦进入地牢,除非魔子放人出来,否则很难出来。

  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意识到她们所在的世界不是真实世界,不过很难,因为里面的一切都和现实中一样,并不是幻境。

  毕竟一般谁会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假的。

  思及此,盛白鹤倒有一瞬间陷入迷茫,有没有可能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呢,天际外是否也有一双眼正在看他落魄的模样。

  “我□□马勒戈壁!……”

  四下无人,盛白鹤终于绷不住人设,面红耳赤地问候老天爷的全家及祖宗十八代。

  而进入地牢中准备会会温梧宁的离亥正在山野小溪边戏水。

  拍打着水面的脚丫子爬满黑紫色花蔓,不过这些花蔓像活的一般,渐渐退到衣服下,魔子的身形模样在她戏水时也渐渐变小,直到小到大约只有原先一半个头。

  她就水观看自己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提起草鞋,光着湿漉漉的脚向一旁的马道跑去。

  快要跑上马道,她脚下忽然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低头一看她只觉得脚腕一下刺痛,嗓子里发出一声暗哑的惨叫,人便瘫倒在草丛中,唯有一只细白的小手落在马道边缘。

  这趟旅途少了一个盛白鹤,气氛和谐很多,虽然两人话都不多,但蓝飞儿比温梧宁还是能说一些,而且盛白鹤不在她也抛弃了沉默是金的良好品德。

  她偶尔天马行空说两句,温梧宁通常也会很给面子笑笑回应。

  但蓝飞儿性子恶劣,不时会故意说出一些会惹恼温梧宁的话,在她要生气时又轻描淡写或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

  温梧宁让着她,每次都是自己默默消化气火。

  换成别人,蓝飞儿恐怕已经被揍成猪头。

  此时马背上的温梧宁除了不理会蓝飞儿外,面色如常,只有蓝飞儿知道她是又被自己惹恼了,在独自生闷气呢。

  罪魁祸首毫不内疚,骑着高头大马沐浴在林风与阳光下,如同那吊儿郎当的富贵少年郎似的,眯着眼还摇头晃脑念起诗来。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一旁同行的温梧宁不由侧目,正欲发表感言,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叫声。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温梧宁皱眉问。

  蓝飞儿歪着脑袋听了听,摇头。

  师妹修为低,没听到也很正常,温梧宁相信自己的听力:“跟上!”

  说着她策马向前狂奔,蓝飞儿紧随其后。

  前行数百米,路边从草丛中落出来的一只手臂,温梧宁勒马停下,观其手臂大小,应该只是个小孩。

  温梧宁利落下马,快步走过去,看到一个女童卧在草丛中,也看到缠在她雪白小腿上的一条花斑蛇。

  一剑拨开蛇,温梧宁把女童抱出来,她脚腕上有两颗米粒大小的血口,附近的肌肤也已经变成青紫色。

  她两指做刀在女童伤口划出两道口,然后沿着小腿的经脉自上而下将毒液从伤口逼出,污血从伤口流出,血液渐渐变成鲜红色,温梧宁停下动作,翻开这个女童,见她渐渐恢复血色,微微松了口气,抬头对也下马过来的蓝飞儿道。

  “解毒丹。”

  蓝飞儿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丹药,放在温梧宁手中:“师姐可真是大善人。”

  蓝飞儿语气平平听不出是夸赞还是什么,温梧宁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却从她平淡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她低头先把丹药给女童喂下。

  女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吞下丹药后醒来,双眼立刻蒙上水雾,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温梧宁不会应付这个年纪的孩子,她看向蓝飞儿。

  蓝飞儿撇嘴,在女童身边蹲下,说道:“别哭了,你爹娘呢?”

  剩下交给蓝飞儿就行,温梧宁起身撤,却忽然被抓住衣袖,低头女童朦胧的泪眼中尽是慌张害怕。

  温梧宁又看向蓝飞儿,蓝飞儿把抓着温梧宁衣袖的小手拿下,一脸善意对女童道:“快告诉姐姐爹娘在哪?姐姐带你去找爹娘。”

  女童瑟瑟发抖,流着泪摇头。

  蓝飞儿的耐心告罄:“说话啊,哑巴吗?!”

  女童眼泪流得更凶,还是不说话。

  真烦人,蓝飞儿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起身对温梧宁道:“师姐我们走吧,我看她家应该就在附近,她毒已经解了等会应该会自己回家,不用我们操心。”

  坐在地上的女童知道自己要被抛下了泪水汹涌,望着二人。

  温梧宁道:“可能她真的不能说话。”

  蓝飞儿也发现不对,这个小女孩连哭没有声音的,但是:“这又如何。师姐我们走吧。”

  “等等。”

  蓝飞儿不耐烦,抱着赤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温梧宁对地上的女童道,“我们要进城,你家在城里吗?若是的话我们可以顺路带你回去,是的话便点点头。”

  此处离城不远,只是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把一个女童独自扔在野外实在说不过去,蓝飞儿也无话可说,虽然她不喜欢麻烦。

  女童点了点头。

  “好,那跟我们一起进城吧。”温梧宁看了眼她的小腿问:“能站起来吗?”

  女童捡起自己的草鞋,吃力地爬起来,温梧宁在旁看着没有帮忙,一如过去蓝飞儿觅食时她也只是跟着一样,待女童站直温梧宁才看着她的眼睛问:“愿意与这位姐姐同乘一骑,还是与我?”

  温梧宁很少与小孩子交往,所以对她就和对一般的师兄妹一样,只是不自觉地会多一点耐心。

  不过这个孩子年纪小却不哭不闹,坚韧的模样让温梧宁不禁看了眼身侧虎着张脸的师妹。

  其实有点像。

  小女童抬起手明显要指向温梧宁,半路忽然被蓝飞儿抓住,只见蓝飞儿嘴边衔起一丝不冷不热的笑:“让她坐我的马。”

  说着也不管小女童愿不愿意,双手夹着她的腋下举起来,两三步走到马旁把人放在马背上。

  此处距城大概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脚程,蓝飞儿没有上马牵着马儿走,温梧宁见此便与她并肩牵着马。

  “师姐,你还没说我方才那首诗如何呢。”蓝飞儿忽然问道。

  这话题转的急,温梧宁往马上的女童瞟了眼,想了想淡淡道:“不伦不类。”

  马上的女童暗自垂泪,慌张可怜的小模样真是让人看着就心疼,但这人明显不包括温梧宁。

  温梧宁见她身体无恙,坐在马背上也没有任何不适应,便不再挂心。

  离亥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在某些方面上,蓝飞儿真的很懂温梧宁,她知道温梧宁心善却并不圣母有时甚至显得很强硬冷漠,她还知道温梧宁显得冷硬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她直女思维没有情趣神经大条。

  蓝飞儿对马上的女童表示分外同情,心情不差地继续招惹温梧宁:“我这点水平自然是不及盛师兄半分。盛师兄毕竟是出自。”

  温梧宁的脚步一顿,这次没有默默消化火气,只见她皱眉严肃道:“不许再提这个人。”

  蓝飞儿有恃无恐扬了扬眉,心道:大宝贝啊,我不提有什么用,以后他还会出现在你跟前,注定是你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做好心理准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蓝吟的诗是诗人孟郊的登科后感谢在2019-12-01 14:52:50~2019-12-02 20: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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