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飞儿让伙计把水打到自己房里,打算等水打好了再去叫温梧宁, 让温梧宁先好好休息会。

  蓝飞儿自己侧身坐在门口的围栏上, 把玩手中的赤剑, 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上下打水的小二被蓝飞儿脸上明媚的笑意迷了眼。

  这个小客官性情和她手中那把赤剑一样暴烈, 小二一直一来都不敢直视她, 所以在小二眼中她一直是面目可憎的形象。

  一时见着她这潇洒明媚的模样,才发现她其实长得甜美可爱,小二脸一红,但他微微发烫的脸下一秒猛地失去血色。

  因为围栏上的小客官发现了他的偷窥, 眼皮一抬向他看过来, 脸上明媚的笑容变成似笑非笑,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甜美可爱的脸上立刻又糊上面目可憎四个大字。

  在这位小客官似笑非笑的注视下, 小二哆嗦着腿硬着头皮从她面前走过把水送到隔壁房间。

  收回目光, 蓝飞儿背靠在柱子上,望向头上那一口万里无云的晴空,怀里是沉甸甸的赤剑。

  她心情很好。

  虽然这个世界的主角是盛白鹤,那些了不得的宝物机遇美人都是盛白鹤的,但这个世界的宝物远不止书中提名道姓的那些,是盛白鹤的她抢不过, 不是他的,她总能争取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不和盛白鹤冲突,她在这个世界其实能过得不错。

  只要不要锋芒太盛让盛白鹤察觉到异样就行。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蓝飞儿望向走廊对面的一扇半开的窗, 脸上的笑容淡下来。

  她闭上眼靠在柱子上陷入沉思。

  虽然书里的事未必会发生,但造成的结果一定不会改变,那温梧宁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和盛白鹤会怎么发展?

  蓝飞儿闭眼思考了许久,在来往经过走廊打水的小二都要以为她睡着了时,她忽然缓缓睁开眼,把小二吓得手一抖,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水洒落不少在地板上,他战战兢兢道:“客官,这是最后一桶,水打满了。”

  蓝飞儿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暂时她们不会和盛白鹤对上,只要撑到灵云山,有温梧宁的祖父撑腰,盛白鹤也不敢乱来。

  别问她再遇到生死抉择的地步,她要怎么选,她不知道现在也不想去想。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而且是温梧宁欠她的,温梧宁该保护她,她不欠温梧宁什么,没有义务为她豁出性命。

  虽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可是她总是忍不住后悔,要是当日在山洞口没有多手管闲事就好了。

  蓝飞儿从栏杆上跳下来,烦躁地挠了挠脑袋。

  她心中的烦躁在进屋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温梧宁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呼哧呼哧消失。

  至于仅剩的后悔,蓝飞儿走到床边坐下,端详着这张逐渐恢复血色的睡脸。

  如果当时她没有进去,这个人会怎么样呢?

  肯定会被盛白鹤得逞,然后呢?

  与盛白鹤日久生情?

  还是……回想起之前温梧宁每提起盛白鹤时咬牙切齿模样,若是没有生情,温梧宁一定会同盛白鹤寻仇,不死不休,与主角对着干,她的结局,完全可以参考林袅袅。

  想起林袅袅当时的惨状,蓝飞儿落在床上的手微微一抖,她现在甚至还记得手下坑坑洼洼的触感。

  收回思绪,手移到温梧宁的右手,这只拿剑的手软中有硬,细腻温暖。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仅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活生生的好人。

  一直以来蓝飞儿对好人这两个字嗤之以鼻,这两个字在她的时代被蒙上太多嘲讽的意味。

  她的时代少有这种赤诚之人,就算有也会被像她这类自诩精明实则虚伪利己之人嘲讽打压。

  其实谁不喜欢好人呢?

  这么温暖、心善、重情重义的好人。

  或许厌恶打压只是因为在这种人面前,她这类人就像照镜子一样,原形毕露,藏在皮囊下的丑恶无所遁形。

  即使如此。

  可谁不喜欢呢?谁能抵抗这种人散发出的光芒?

  “师妹……?”

  蓝飞儿如梦初醒,触电一样扔开温梧宁的手,坐起身。

  她反应这么大让温梧宁一愣,方才闭目调息,她忽然觉得手心痒痒,睁开眼就见这个一贯老成的师妹像只小兽一样蜷缩在她手边,蹭她的手。

  像极了渴望老牛舔舐的小牛犊。

  温梧宁好笑中泛起一丝怜惜,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撑起乏软的身体,抬起手放在小师妹脑袋轻轻揉了揉,目光里是长辈特有的慈爱:“这几日劳你照顾,辛苦了。”

  对于善意蓝飞儿本能地警惕抵触,但这次她只是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下便坦然接受。

  虽然温梧宁的眼神似乎怪怪的。

  温梧宁没养过猫,不然她一定会发现她手下的蓝飞儿像极了被铲屎官伺候得舒服的直打呼噜的猫崽。

  温梧宁手一收回就被抓住,蓝飞儿没有什么表情地扶着她。

  “师姐,水打好了,我扶你去隔壁房间沐浴。”

  温梧宁虽然丹田经脉全部修复,体内灵气充盈筋骨无碍,皮肉却还是乏软无力。

  “多谢了。”

  “师姐不用客气。”

  蓝飞儿把人带隔壁房间,抱着剑退到一边。

  屋里的浴桶冒着热气,温梧宁的视线在上面和抱着剑盯着自己的师妹身上,来回了数次,最后忍不住问道:“还有事吗?”

  蓝飞儿摇头,像个保镖一样岿然不动。

  “那请师妹回避。”温梧宁手移到衣襟,用示意自己要宽衣了。

  蓝飞儿眼都不眨一下,格外的义正言辞道:“师姐身体虚,未免等会脚软头晕磕到碰到,我还是守在这里的好。”

  温梧宁手一停,似乎有些诧异于蓝飞儿的殷勤,她顿了顿说道:“师妹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还没虚弱到这种程度。”

  “师姐是不好意思吧。其实师姐妹一起共浴都很正常,师姐这样就生分了。”蓝飞儿皱眉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师姐不常和师姐妹们一起来往,自然不知道。”

  温梧宁为难,还是一脸歉意道:“并非是与你生分的意思,只是我自小没有与人共浴的习惯,记事后也不曾让人伺候沐浴,实在是不习惯。”

  蓝飞儿面无表情。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蓝飞儿让步:“我在屋外守着,师姐有事叫一声。”

  蓝飞儿帮她把毛巾和替换衣服放好,临出门了温梧宁道:“师妹有心了。”

  蓝飞儿鼻子出气,轻哼了声。

  知道就好。

  两人在镇子里修整了两日,这两日温梧宁在屋里将内丹全部化为己用,蓝飞儿则在屋顶和赤剑培养感情。

  被蓝飞儿扔掉的乾坤袋也被人生娃娃捡了回来。

  两日后两人准备好马匹干粮再次启程。

  临出发时却发生了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出了城门她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这对两个路痴来说真是抓狂,两人又回到客栈展开地图脑袋凑一起,抓耳挠腮研究了半日,最后还是掌柜经过,好心帮她们分析地图才定下方向。

  在店中折腾了十数日的人物终于离开,掌柜恨不得放鞭炮恭送,忙里偷闲的小二也凑出来,望着那两个牵着马儿远去的飘然身影,一脸惆怅:“真是和天仙一样的美人,这就走了。”

  掌柜给他兜头一个板栗:“这几天还没把你折腾死啊!”

  小二哎呦抱着脑袋,讨好地笑道:“那小客官确实不好伺候,但另一位真是,真是,”

  小二抓心掏肺找不出词来形容,最后道:“总之,那样的人只要每天能见着,心里都欢喜都能多活几天,那小客官也就能忍耐了。”

  “要不给你雕个石像,摆在家里供奉,每天都能见着,”掌柜的不阴不阳瞥了他一眼:“干活了,还偷懒!”

  这喧闹之处,来时如此,去时也未曾变过。

  两人出了镇子后便上马,骑着马儿悠悠然的离去。

  而此时场景回到镇子,就在距她们下榻的客栈只有两条街的一间布置奢华厢房里,一个娇美充满邪气的女子舒适地斜坐在窗前小榻上,她一手撑着下巴,含笑看向小桌上形似地图之物。

  “鱼儿要上钩了。”

  她眉眼如勾,声音亦如醇酒一样,能醉人。

  她白皙的五指与手腕蜿蜒爬着黑紫色花蔓,似乎是长在她肌肤上一样,妖异魅惑。

  抬起的手轻轻一晃,桌上的地图立刻发生变化,地图中的山峦河流城镇跃然纸上,仿佛是真的一样,仔细看,还可见里面头发丝大小在移动的是人。

  “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女子抬眼看向对面床上的男子。

  与这间奢华房子格格不入的是男子身下的木板床,简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男子样貌俊朗儒雅,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眼中一派淡然。

  这人就是大难不死,被捡回来的盛白鹤。

  盛白鹤此时内心并没有表现的平静,因为他认出了这个捡他回来的女子。

  是魔子离亥!

  他万万没想到和魔子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书中本该是魔子被同族追杀,被他救下,他们就此结缘。

  又失了先机!盛白鹤能做的只有绷住人设,只期望魔子往后会因他的人格魅力而对他倾情。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意外,盛白鹤心中焦躁不已,面上却一丝不能显。

  唯一庆幸的是魔子救下他,他至少性命无忧。

  可只要一想到那日温梧宁弃他而去,他便气血上涌,鲜血从嘴里溢出。

  魔子离亥瞥了他一眼,在男子俊朗却紧锁的眉眼停留片刻,目光又漫不经心回到地图上,见到两人已经进入她地牢,她妖媚上挑的眼中盛满笑意:“本来见你资质不错想用你来过滤魔息,但到底阴阳有别,如果能抓到这个女人就好了,”

  “说来她还是你相好,”离亥抬首,魅惑又恶劣地轻笑道:“若是真被我抓来过滤魔息,魔息会改变性情与模样,到时候她可会变成个奇丑无比的怪物呢。”

  一股温凉从手心传来,盛白鹤握紧手心的珠子,体内躁动的灵力像是得到安抚渐渐平息。

  这颗珠子是温梧宁留给他的,盛白鹤闭了闭眼淡淡道:“你先抓到她再说大话也不迟。”

  “也对,”离亥青葱般纤长白皙的手指卷起耳后黑发,盯着着地图中的人:“她吸收了妖丹增了不少灵力,随时可能筑基,不过困在我的地牢中,谅她插翅难飞,我便先去会会她。”

  盛白鹤扭头,窗下的美艳女人像是盯着猎物一般跃跃欲试,他闭上眼。

  tmd全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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