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雁安和乐嫣二人来到正殿,宋忆正跪在那里,纪童安满脸泪水的和三姨娘站在一旁,正位上坐着纪永宁和纪母,看起来气氛很紧张。

  纪雁安决定先靠在门口轻轻听着,却刚刚走到门的地方就听见一声吩咐:“来人,将宋忆拉下去二十大板伺候。”

  声音是柔柔弱弱的三姨娘,三姨娘平日里惯会装那个温婉善良的,如今竟然下手这么狠!

  纪雁安气的也不管什么礼仪形象了,进门脚底生风,先是将那几个要来把宋忆拉下去的小厮都推开了,然后站在宋忆面前护着她,盯着三姨娘,语气狠厉:“今日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她!”

  纪雁安头上的步摇还在晃着,那杏眸却微微发红,小小的身子如今仿佛蕴含了莫大的力量,她敢于与那些人刚,她只有一个目的,护住宋忆。

  三姨娘似乎没有想到纪雁安会冒出来,有些慌的看向了纪童安,哪知纪童安一脸不死心的控诉纪雁安:“长姐!她将妹妹弄晕自己私自逃出了纪府,能救了你也不过是巧合罢了,若长姐没出事,她一定就跑了!”

  纪雁安气笑了,一步一步的逼近纪童安,精致的小脸凑到纪童安的耳边,手轻轻掐上她的脖子:“我的好妹妹,你确定要挑战姐姐的底线?”

  这话声音不大,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纪永宁的眉毛一皱,看向纪母。

  纪母没有搭理他,目光一直看着纪雁安。

  纪雁安用手指挑起纪童安的下巴,眼里的讽刺十分明显,她另一只手松开纪童安的脖子,用尖尖的指甲划过纪童安的脸颊,轻轻开口:“今日谁敢动宋忆,谁就是和我纪雁安过不去,我不管她是不是想要逃走,我只知道她救了我,救了两次。至于第一次我为什么掉入湖中,想必妹妹比我清楚吧。”

  纪童安吓得不敢乱动,在她眼里,那指甲和刀子一样令人害怕,再看看纪永宁和纪母,两人完全没有要给自己撑腰的意思,纪童安眼里全是仇恨,可她不能报复,只好顺着纪雁安的话:“姐姐……妹妹知错了。”

  纪雁安这才将手收回,那挑着纪童安下巴的手指也被她拿着帕子使劲擦了擦,再将帕子扔到地上,使劲踩了踩。

  “纪雁安!你什么意思!!!”纪童安终于不找事了,三姨娘却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上来死命的抓住纪雁安的胳膊,血丝布满眼睛,“知道你是纪府大小姐!可我们童安就该被你欺负吗??从小到大,处处都是她让着你,如今宋忆那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贱人都可以随意踩在我们母女头上了吗?!”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宋忆凤眸中渐渐不只是冷淡了,罕见的盛满了怒气。宋忆生气,纪雁安却比她更生气,在生气之中还包含了对宋忆的心疼,纪雁安一记耳光将那柔柔弱弱的三姨娘打倒在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雁安!!不可无礼!就算你是我的嫡出女儿,也不该打三姨娘啊!”纪永宁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指着纪雁安责骂。

  一旁的纪母却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茶盏放下才开口:“三姨娘是哪号人物?若没有我的喝茶点头,她能进门?”说着,纪母便将手里的茶盏一松手,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你!”纪永宁被当这么多人驳了面子,自然心里难受的很,只好拿出来那些道理说给纪母听,“你这是善妒!雁安还是个小辈,怎能对三姨娘这个长辈动手呢?这传出去岂不是说我纪府毫无规矩?”

  “老身看,纪府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正当纪母要说什么的时候,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口,那声音苍老有力,让纪雁安眸子发亮。

  纪永宁看见老夫人,什么脾气也没了,起身让位,垂下来手叫着:“母亲……”

  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没有应下,而是坐在纪永宁为她让开的位置上,继续道:“纪府越发没有规矩了。”

  这句话让三姨娘仿佛找到给自己撑腰的,于是哭的更大声了:“老夫人给妾身做主啊,雁安目无尊长……”

  三姨娘还待再说什么,老夫人一个眼神,候在门口的老嬷嬷连忙冲进来又给了三姨娘一记耳光,老人下手要比纪雁安下手狠多了,尤其老嬷嬷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老夫人,什么掌嘴的罚都是老嬷嬷来,那力道掌握的十足。

  三姨娘被打懵了,愣愣的看着那个老嬷嬷,都忘记哭了。

  “庶出的也敢跟嫡长女叫板,日后可还了得?我看这纪府的规矩,日渐被你们这些人败坏了!”老夫人越发生气,纪母脸上却多出来几分笑意,不愧是老夫人。

  霸气不减当年。

  纪永宁原也以为老夫人这是来训斥纪雁安的,谁知道话锋一转,竟然在斥责纪童安不分嫡庶,还没等纪永宁开口,老夫人又道:“三姨娘……你方才说雁安目无尊长?可笑,难不成你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妾室成了我们尊贵大小姐的尊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这番话深深刺到了三姨娘,她眼泪糊了满脸,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也变得恶毒无比,仿佛只要周围没有人,便能把老夫人的嘴撕烂一样。

  纪童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差没扑上去攥着老夫人的裙摆了,她哭的肝肠寸断:“祖母!明明……明明我也是您的孙女,为何您如此对待童安……”

  这话说出来,纪永宁都为她的智商感到着急,老夫人都说了嫡庶有分。

  果不其然,纪童安问这话就是来自取其辱的,老夫人十分厌恶的看了她几眼,然后抓紧将眼睛挪开,冷冷的道:“自古嫡庶有分,你不配和雁安相较。”

  这话虽然扎心,可在纪雁安听来就是那么舒服,不管是身份还是人品方面,这个纪童安和自己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这边老夫人还在和纪童安掰扯,纪雁安看宋忆还在那里跪着,心疼极了,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宋忆不是没有看到方才纪雁安为了自己而失态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眼前这个人其实不一定多么柔弱,她肯为了值得的人拼尽全力。

  纪母缓缓起身走到纪雁安这边,看着她们两个亲密成这样,眼底也是有些复杂,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还有丞相,我这个老人家多说几句……”老夫人看纪母要走,连忙道,“妻和妾,孰轻孰重你应该比我懂,今日之事不要再发生了。”

  废话,怎么可能分不清哪个重要,光纪母的娘家纪永宁便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有个太后压着,纪永宁当初抬三姨娘进门都是困难重重。

  “儿子记下了。”纪永宁恭恭敬敬地答道,而后借口朝中有事要议,便将事情所有的处理权都交到了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笑,目送纪永宁和纪母和和美美的离开,脸又瞬间冷下来,看着跪倒在地的纪童安和三姨娘就觉得恶心,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看纪雁安。

  “祖母……”纪雁安跑到老夫人跟前,那双眸子通红还没消下去,老夫人心疼的抱住纪雁安,苍老的手抚着纪雁安的头发,轻轻安慰着她:“以后不要真的动气,不值当。”

  纪雁安将脑袋伏在老夫人的膝盖上,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将谨兮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闻言都惊呆了,看向纪童安的眼神也越发的愤怒。

  “老身还不知道,某些庶出的居然敢动雁安院子里的丫鬟了。”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知道纪童安最大痛就是这个身份问题,于是每一句话都带着“庶出”二字。

  纪童安听到了是关于谨兮的事情,一张嘴就是老理由:“谨兮她以下犯上,孙女就算再不济,也不应该连处罚下人都不行吧。”

  “若是一些洒扫的小丫鬟随你处置,可谨兮是我拨给雁安的大丫鬟,不知道我的乖孙女是不是对我也不满啊!”老夫人话中带着怒火,她早就对这个纪童安忍无可忍了。

  宋忆本该是这场闹剧的主角,却被纪雁安很好的护在身后,任由纪雁安和老夫人为自己冲锋陷阵,她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纪雁安的手一直握着宋忆的手,给宋忆莫名的暖意,两个人站在老夫人身后,被护的很好。

  三姨娘眼神呆滞的坐在地上听老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讽刺着纪童安,那庶出的身份不知道被纪童安抱怨过多少次,三姨娘渐渐哭出声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纪雁安眼神疑惑的看向她。

  “不知三姨娘有什么脸面哭?”纪雁安弯下腰来看着狼狈的三姨娘,语气很是幸灾乐祸的问她。

  纪童安时不时看向这里,发现自家母亲被说的可怜,也是有些可悲,她连连朝纪雁安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去打骂你院子里的人,姐姐饶过我吧!”

  纪雁安气还没消,看着卑微认错的她就觉得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