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忆转过身来,差点没被这一幕吓到,她立刻闭上眼睛,摸索着拿到被子,包裹住纪雁安的身子,用浑身的力气按住乱扑腾的纪雁安,好一会,纪雁安才算是真正的睡过去,无论怎么叫她都醒不来的那种。

  船舱内又恢复安静,宋忆这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很快,就连当初小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的,如今只是因为纪雁安脱了件衣服,而变得如此激动,简直不像她。

  抬头看看已经睡熟了的纪雁安,宋忆松了一口气,她勉强压下去浑身燥热的感觉,替纪雁安裹好被子之后,自己跑到船舱外面吹风。

  河面寒风吹拂在宋忆的脸上,总算是给她降下温来,那发烫的脸颊也逐渐冷下来,渐渐的,宋忆恢复成了那个清冷的美人,心中却乱成一团。

  “纪雁安……”宋忆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她方才那副魅惑众生的样子挥散不去,刚刚压下去的燥热又要涌上来,宋忆赶紧跑去找来一盆水洗了脸,这才算是冷静下来。

  宋忆早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可转头看向船舱里还在熟睡的纪雁安,心情顿时复杂到了极点。

  于是宋忆就在船舱外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纪雁安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没在自己身旁发现什么霸总更没有发现宋忆,勉强用手撑着自己起身四周看了看,自己穿着很正常的里衣,乐嫣在给自己端着醒酒汤,几个丫鬟收拾着昨晚的惨局,纪雁安就连床底都看了看,就是没找到宋忆。

  她顾不得头疼了,连忙起身全船舱的找,乐嫣连忙把解酒汤放下,很是担心的将手放上纪雁安的额头:“小姐是不是酒还没解,快来喝汤吧。”

  纪雁安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乐嫣侮辱了,连忙将她的手拍开,很正常也很担心的问道:“宋忆呢?”

  乐嫣闻言,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指着门外:“小姐还说呢,昨夜您喝酒之后,将宋小姐赶了出去,害的宋小姐在门外呆了一晚上。”

  纪雁安只感觉晴天霹雳,自己昨晚明明喝完酒之后就……睡了吧!?

  就这么一点点酒,就足以让自己断片?!纪雁安打死自己也不信,可事实上她确实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之前那些事了。

  怀着一颗愧疚的心,纪雁安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看见宋忆正倚在门框处闭着眼睛,她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却对上纪雁安的眸子。

  纪雁安刚要说什么,宋忆便立即起身,脸上真的看不出一点喜怒,语气也变得和之前一样:“醒了。”

  纪雁安点点头,二人便再没有说话了。

  宋忆看书,纪雁安吃早膳,相对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最会找话题的纪雁安夜因为昨晚喝醉一事而感到不好意思,又怎么可能主动开口。

  行船快,等老嬷嬷来叫她们下船到京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次的旅途太快让纪雁安有点不敢信,当她真的脚踏实地的站在地上时候,才算勉强接受。

  宋忆依旧和她一辆马车,她们回去的路上路过当初的那片小树林,纪雁安总算忍不住了,她向宋忆那边靠了靠,见宋忆看过来,才委屈的说:“我不知道我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但今天我是真的很害怕……”

  这个地方留给她的阴影不是一点点,而是她的生死弥留之际,宋忆再一次救了自己。

  宋忆冰冷的表情终于有所改变,她叹了口气,随纪雁安抓着自己的衣袖,开口安慰:“无碍,听说已经有一群人将山匪剿灭,朝廷欲要奖赏却找不到那群人。”

  纪雁安闻言,心中涌上暖流,原来世间自有真情在,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自然是逃不过正义的惩罚。

  当然纪雁安不知道的是,那群剿灭山匪的神秘人是宋忆全部的力量,她不怕自己损失多少人力,只想把那些人杀个痛快。

  纪雁安毅然决然的放开扯着宋忆衣角的手,并大义凛然的说:“这世道没我们想的这么乱!”

  宋忆只笑不语,看着纪雁安如此开心,她也就开心。

  回京城的路上就快多了,马车到了城门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那里,纪雁安拨开车帘细细一看,好家伙,纪永宁、纪淮、纪童安和纪母全站在那里,光丫鬟小厮就是一堆人,将城门堵的严严实实的,见他们的马车来了,守城门的士兵连忙上前来迎。

  纪童安眼底的慌乱,也在此刻暴露无遗。

  马车徐徐停下,纪母早就知道常绾也跟着来了,曾经还是和常绾见过几面的,如今再见,竟是这种心境。

  那些丫鬟纷纷扶着老夫人下来,纪雁安也是手搭在乐嫣的手上,娉婷下车,宋忆随后。

  纪永宁看到自家那宝贝女儿就泣不成声,连忙上前查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却因为动作有些使劲,碰疼了纪雁安后背的老伤。

  “嘶……”纪雁安倒吸一口凉气,纪永宁立刻不敢动了,很是关心的问道:“雁安,是之前刘妃打你留下的伤吗?不是别的吧?”

  纪永宁自从听说山匪劫车后,这些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白天就上奏朝廷,晚上就写书信给老夫人,如果说纪永宁算不得什么好丈夫,可他一定算个好父亲。

  纪雁安点点头,说了好几遍自己无碍才让纪永宁放下心来,她还重点说了宋忆来救的自己。

  纪永宁看向宋忆的眼神变得很复杂,他叹了口气,拉着纪雁安的小手就往纪府走,宋忆在原地,没有跟上前。

  “宋忆……”纪雁安完全在状况外,见老夫人带着宋忆她们也往纪府走的时候,才算是放下心来。

  “怎么了?难不成害怕宋忆走丢吗?”纪永宁松开握着纪雁安的手,神情严肃。

  纪雁安被这突然严肃的父亲搞怕了,只好摇摇头,装的一副温婉贤淑,一个字不说的走着。

  不知道纪府是不是有什么习俗,来到京城后,纪雁安和宋忆她们都要下来马车,连轿辇也不能坐,只能走着,而唯一能坐轿辇的就是老夫人。

  纪雁安走了好长时间,穿过大街小巷,这才算是来到京城的中心地带,也就是纪府。

  站在纪府门口,看那两个威武高大的石狮子,纪雁安心情却有些沉重,又要来这里天天和纪童安勾心斗角了……

  纪雁安回头,看纪母和宋忆都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走着,于是自己便提步跟上纪永宁。

  纪府还是那样的华贵,没有一丝变化,来往的丫鬟看到纪永宁和纪雁安,立刻行礼问安,行走之间挑不出来一个错处,可还是让纪雁安有些喘不过来气。

  纪永宁将她送回自己的院子,又叮嘱了几声便走了,院子里的那些丫鬟战战兢兢的送走纪永宁后,看着纪雁安都喜不自胜。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小姐您可不知道,三小姐经常来我们院子朝着奴婢们各种辱骂讽刺,要不是谨兮姐姐……”另一个青色衣服的小丫鬟刚要开口,被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拦住了,纪雁安皱着眉头命令她说下去,那丫鬟才得以被放开。

  “谨兮姐姐护着我们,顶撞了三小姐几句,竟然就被三小姐拉去打了二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丫鬟说着说着就要哭了,纪雁安闻言瞪大了眼睛,问清楚了谨兮的卧房后,立刻带着一众丫鬟跑去看望。

  谨兮的卧房和众多丫鬟的房在一处,看起来简陋却什么也不缺,也算暖和,纪雁安一进去就看到谨兮只能趴在床上了,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纪雁安就算不看也能知道谨兮后背的伤有多严重。

  “小姐?”谨兮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居然是纪雁安,她的眼眸瞬间湿润,立即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难受,“奴婢身上有伤实在难以起身向小姐问安,望小姐莫要怪罪。”

  纪雁安连声说不用,坐到谨兮床边,轻轻掀起上身的衣服看到了一片斑驳的伤痕。

  跟着纪雁安来的丫鬟即便知道了伤成这样,可再看一眼,依旧心疼的不得了,各自移开眼睛,就感觉疼在了自己身上。

  纪雁安刚打算好好问一下纪童安是如何讽刺人的,乐嫣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姐,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谨兮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看向乐嫣,乐嫣虽然不知道谨兮怎么了,可事态太过紧急,她只好不管:“小姐!!三小姐揪住宋小姐那日将她迷晕从而出逃的事情不放,如今和三姨娘一唱一和,要治宋小姐的罪呢!!!!”

  这话如同雷一般炸在纪雁安的耳边,她气的立刻站起身来,双手紧握,帕子都要被攥的皱巴巴的:“纪童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你算是和我撕破脸,我也不怕你!”

  说罢,纪雁安立刻就扔了手里的帕子,装了一肚子气跟乐嫣一起跑去正殿,她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来想许多东西也就合理了,比如纪永宁为什么要让自己和他先回府错开时间呢?

  “纪童安……”这三个字从纪雁安的牙缝中蹿出,乐嫣瞧着,知道自家小姐算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