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下去打扰不是人。
后面出来的小姐姐把话很多的大姐姐拖回了柜台。
风情万种的大姐姐临走还要让沈黛害怕：“好好吃啊小姑娘，我看你们很顺眼~”
宋临颜眉头一皱：“……”
后来守着柜台的就是短头发的酷姐姐了。
沈黛看着她们转进小厨房，笑眯眯：“她们真有意思。”
聂然抿了口冰红茶，点点头：“对。”
“而且，都很好看。”
聂然：“……”
抬眸看着沈黛，沈黛心里突然就慌了一下。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看的她老脸一红，都不知道怎么就心跳加速了。
“这么颜控吗？”
聂然抿抿唇，凑近了给沈黛看脸：“那你看看，我好不好看？”
…
这能说好看吗？
这不能。
沈黛错愕一秒，盯进聂然的眼里，她眼瞳颜色深，看起来总很深情。
遭不住了！
沈黛忙低头，很认真地吃起了鱿鱼炒年糕。
“多吃点，”沈黛往她小碟子里夹菜，不敢看她，“瞧…瞧你瘦的。”
“你也多吃点，”聂然想起了沈黛说过的话，于是此刻还给她，“不能光我一个人胖。”
记性不好的沈黛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她抬起脸，肉乎乎又可怜巴巴：“你看我…都吃可肥可肥了。”
婴儿肥的圆脸，其实最近消下去了点。
为了胡婶，把胡婶几年养好的软肉都消耗掉了。
自己最看不出自己瘦了。
沈黛脑中自己的形象，仍然是圆不隆冬的一张脸。
聂然突然站起来，坐到她身边。
沈黛目睹了全过程，歪歪头：“嗯？”
聂然左手揪她脸颊上的软肉，轻轻柔柔捏着一点，凑近了看她的眉眼。
眼底清澈，全都是…自己的倒影。
空气在凝滞，有什么化在开了热空调的空间里，情愫在发酵。
聂然像是猛然回神，指尖戳了戳沈黛的鼻尖。
光滑的、平整的触感，又不敢去碰鼻骨上的痣，然后叫醒做梦的自己。
“不胖，”聂然松了手，“很瘦。”
沈黛鼻尖一痒，那张放大了很多的面孔突然远了，她还没收回眼，觉得眼前都凉了几分。
其实刚刚想亲下去。
吻吻她的鼻尖，毕竟这是一场大梦。
聂然指尖发烫，游走的情绪逃窜，窜得她心都大乱，可她不知道怎么收尾。
亲下去了，然后呢？
朋友之间不能这样。
就算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她也没法问心无愧。
聂然叹息，手足无措。
沈黛回神很快，却一侧手打翻了一碟子醋，又一点都没在自己身上，全都泼在聂然校裤上。
聂然低头看她手忙脚乱替自己擦，无奈得止住沈黛：“没关系，不用擦的。”
“对不起，”沈黛这时候知道说好话了，软着叫她“然然”。
“对不起嘛，然然。”
心都要为她停跳了，有什么好责怪的。
“我去后厨冲一冲水，”聂然摁住要跟她一起去后厨的沈黛，“我回来前吃掉一半，知道吗？”
还剩一小半的鱿鱼炒年糕仍然有新鲜的温度。
“好吧。”
聂然问了守在柜台的宋临颜，宋临颜挑开帘子，领着聂然走进去又开了另一侧边的小门，让窝在沙发上，盖着毛绒毯子的孟岚出去守柜台。
孟岚看了眼聂然裤子，“哟，脏了？这还真是个难处理的位置，你要怎么帮她？”
宋临颜摸摸孟岚的脑袋：“洗一洗，吹风机吹一吹。”
孟岚不可置否“嗯”了一声，也没多做纠缠。
临出门前还被宋临颜强行披了条外套，孟岚还老大不乐意，叨叨念她：“管家婆娘。”
宋临颜满眼无奈又纵容。
聂然：“……你。”
话开了个头，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宋临颜挑挑眉：“嗯？”
聂然又不说了，宋临颜也追问，只细细叮嘱了她，“自己洗吧，洗衣液、吹风机都在卫生间里。”
缩回尚有余温的沙发里，窝得舒心又惬意。
聂然低低问：“你们是…情侣吗？”
宋临颜反问：“不然是姐妹吗？”
“我姐姐，她妹妹？”
之前是…这么对外宣称过，可她不情愿，一点都不愿意。
“我和她是恋人。”
聂然走进卫生间之前，听见这么一句话。
有点羡慕。
羡慕理直气壮，又两情相悦。
羡慕这样…一看就坦然而长久的感情。
*
沈黛孤零零吃着，孟岚下了柜台跟她聊天。
沈黛只见孟岚一张漂亮脸蛋八卦又神秘附耳问：“你们是一对？”
沈黛没反应过来：“什么一对？”
孟岚怀疑这孩子的智商：“就是cp啊，couple，情侣，恋人，一对？”
沈黛知道了意思，仍然思维滞缓：“我和谁是一对？”
不就她和聂然两个女孩子吗，哪里多出来个人跟她凑对？
“你和那个漂亮小姑娘呀，刚刚进去洗裤子的那个！”
孟岚真的好奇死了，兴奋得不行。
“我和聂然！”
沈黛声音一下子大了，有点磕磕巴巴，“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是女孩子呀？”
她们之间，也没有一个长得像男生。
误会大了。
沈黛想。
“嗯？”孟岚皱皱眉，支起下巴，带着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调侃沈黛，“小姑娘，你有点封建哦~”
“都什么年代了，性别怎么了？”孟岚言之凿凿，“要不是建国以后妖怪不许成精，物种都没关系好吗？”
“跟你岚姐说道说道，”孟岚勾上沈黛的肩，自然熟道，“真不是一对儿？”
她这双慧眼如炬，莫非看错了？
沈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追问孟岚：“所以你和刚刚那个短头发酷酷的小姐姐是一对？”
孟岚摆摆手：“什么酷呀，她可软乎了，叫她临颜姐就好了。”
不是，重点是酷不酷吗？
沈黛摇了摇头，等到了孟岚的承认。
“对，她是我小老婆。”
沈黛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掩盖自己的诧异，点了点头：“那…”
小姑娘闻所未闻，笑起来像哭了：“祝…99？”
“你恐同？”
孟岚有点后悔了。
“不是不是，”沈黛这句话很坚定，然后心虚了：“我只是…没见识。”
孩子没见过大场面，第一次总要有个心理过渡。
过渡的很快。
沈黛坦然了：“其实我不太看的出来诶，我以为女生之间都是这么相处的。”
孟岚若有所思：“好像还真是，不过也可以理解嘛，因为不管是姐妹还是对象，都因为爱你，所以对你好。”
不过对象偶尔只想…
榨干她！
孟岚没再提之前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她和宋临颜的故事。
“不过啊，天下对象一般黑，像我们老宋可能醋了，因为她是我对象嘛，然后就不准我和别的男生太亲近，然后又因为她是女生嘛，就不允许我和别的女生一天到晚么么么。”
天知道闺蜜之间“么来么去”有多正常。
孟岚说着很苦恼，笑得甜的不行，支起下巴。
“这样，你不会不开心吗？”
被处处束缚，被限制自由，沈黛想想头都大了。
孟岚笑了：“哟，一看就是单身狗。”
母胎单身的沈黛：怎么着，有对象，很骄傲？
不过看孟岚确实很骄傲。
她总在如数家珍，把她甜甜的恋爱讲给沈黛听。
沈黛想，这位姐姐一定憋很久了。
一边吃点菜，一边听她讲，聊来聊去也热络很多。
前厅氛围热烈，厨房的小里间就静得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你很喜欢你身边那位？”
很久后，聂然裤管半干，硕大的“呜呜”声停下，才听到宋临颜说了那么一句。
聂然低头弄弄裤腿，淡声：“很明显吗？”
“很明显。”
“我看到…你戳她鼻尖了，”宋临颜记得她那时看到的眼神，浓重到化不开的念想，“你可能还克制不住，她可能当局者迷，但是旁观者…清得一塌糊涂。”
“所以，她不知道？”
“对，”聂然应宋临颜，斩钉截铁道，“她不知道。”
从头到尾，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也许还要有很久很久一段岁月，沈黛才会知道。
知道了也不一定接受。
聂然垂了垂眼：“谢谢。”
她冷静很多了。
宋临颜说：“不客气。”
出门看到相谈甚欢的沈黛和孟岚，聂然坐到沈黛身边，对上了孟岚看她的眼神有点流光，好像在嘲笑，聂然转头看着沈黛，不明所以。
宋临颜又把人拖走了。
吃完了出门，没踪影的孟岚出来相送：“妹妹妹妹，给个微信。”
孟岚简直觉得自己和沈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聂然眼神都不对了——宋临颜女朋友怎么回事？
“下回来啊，姐姐给你八折！”
*
路太远了，夜又很凉。
出了餐馆，打了辆车。
等车的时间不短，聂然很安静。
沈黛撞撞不怎么说话的聂然：“你怎么了？”
聂然望望月，背了首《蜀道难》给沈黛听。
沈黛：“……”
手背摸上聂然的额头，又对比自己的额温，也没发烧啊？
路灯下，聂然想起了灯下在她鼻尖轻轻触碰的感觉。
指尖一颤，所有的感情好像就都藏不住了。
她后知后觉遗憾着，怎么没有戳上那颗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