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長恨歌>第136章 英雄宴

  话说另一头,风雨楼长久没楼主坐镇,邻舍又虎视眈眈,赫连缺明理暗里施为,这风雨楼的地界早漏得跟筛子一样。

  楼镜为清理这些耳目费了番功夫,很忙了一阵。

  这日闲了下来,歪在贵妃塌上,看百戏门快马传来的消息。

  楼镜凤目上下轻扫,将信阅览完后,她仍是久久凝视,脸上喜怒难辨,只是手上不停摩挲着那半块玉佩。

  花衫说道:“二小姐出手果断,不仅化解了危机,还洗清了你的污名,这是好事。”昨天才接到楼彦和忠武堂的联手对付杏花天,烟娘不知所踪的消息,楼镜顾虑着余惊秋的处境,怕现了身,更搅乱局势,谨慎思量,准备了一日,今日就等来了捷报。余惊秋雷霆手段,已经收拾干净了。

  许久,楼镜才吐出胸口的一股浊气,“是好事。”夙愿得偿,她却没有多少实感,得知楼彦已死,她不喜悦也不悲伤,心里是空的。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再次见到余惊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走到门前停住。婢女出声唤道:“楼主,小姐来了。”

  楼镜看了眼花衫,花衫走出去,一名八/九岁的小姑娘静候在门槛前,嫩白嫩白圆嘟嘟的小脸,却将神情端着,小大人般严肃,她身后跟着一名婢女,便是先前说话的人。

  花衫向这小姑娘道:“进来罢。”

  小姑娘跟着花衫进了屋,花衫掀开珠帘,小姑娘走到贵妃榻前,端端正正一跪,说道:“龙盈请师父安。”声音稚气未脱。

  “起来罢,我说了你不用日日过来。”楼镜收了信,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这孩子是她见沈仲吟那日,余惊秋从那庄子上带回来的,放在了风雨楼里养着,那时她为得知真相而失魂落魄,没心思顾及这小人,也就随她了,反正风雨楼里也不缺她一口口粮。

  等到她从桃源谷里回来,再次见到,才想起楼里还有这么个孩子。

  说起来,她和这孩子也是颇具渊源。这原是龙仇遗腹子,孩子由她接生,关联了她和曹家的恩怨,孩子后来被沈仲吟抢了去,沈仲吟顾念着与龙仇的交情,将这孩子养着,仍叫她跟父姓,又替她取了名字唤做龙盈。沈仲吟死后,他的属下将这孩子交给了余惊秋,余惊秋将人带了回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这里。

  她没什么养孩子的闲心,只是这孩子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长得伶俐过人,她看她年纪到了,请了先生来教她读书写字,隔日里这丫头来见她,开口便称她做师父,还有一套说辞,她说:教养者便是师父,你给我衣食,虽然教我读书识字的是先生,但先生也是你请来受你令的,所以你是我师父,即便是你不认我,我也不能不将你做师父恭敬对待。

  也不知是不是沈仲吟教过这孩子,这孩子很懂得生存之道。

  楼镜留下了这孩子,没有反驳她称呼的“师父”,也算是成全了这一段缘分。

  “徒儿有事想求师父。”

  楼镜一挑眉,这孩子还从没主动求过她什么,“你想求什么?”

  “徒儿想习武。”龙盈直白说道。她想要学武,绕不开楼镜,没有楼镜允准,风雨楼里没人会教她武艺,而整个风雨楼,楼镜功夫最高,修为最强。

  “习武?”

  “徒儿想请师父教授武功。”龙盈说着又跪了下去。

  楼镜沉吟不语。龙盈能有这想法不是稀罕事,在飞花盟这种地方,似小神仙这种人物毕竟在少数,其余人等没有修为傍身极容易被人拿捏。

  其实只要这丫头想做的事不碍着楼镜,楼镜不会阻拦,可这丫头不要别人教,偏要楼镜来教。这几年来,楼镜沉稳了许多,但她自忖要做师父,还是没那份耐心,她也自知心性底色已被飞花盟渲染了几分狠决和冷酷,担心把这徒弟教歪了。

  楼镜思来想去,想到了余惊秋,她垂眸看着断玉,摸了一模,心想:这人比自己适合做师父多了。想着想着,情不自禁,脸上带了微笑。

  龙盈看得奇怪,楼镜威严,就是笑也冷笑居多,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会露出这样温存的神色。

  说话间,屋外又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人神色匆匆直跨进屋内,走到珠帘外头,正是文丑,他叫道:“楼主。”见有旁人在,止住了话。

  楼镜向龙盈道:“你求的事,我会思量,先下去罢。”

  “是。”龙盈起身告退。

  龙盈和婢女一走,文丑便道:“查到药夫子的踪迹了。”

  楼镜倏地坐正了身子,目中冷光凝在一处,半晌咬牙笑道:“好啊。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缩在丘召翊给他安置的龟壳里呢。他现在什么地方?”

  “他在信阳现过身,似乎要往许州城去。”

  “信阳,许州……”楼镜冷静下来,凝眉思忖。丘召翊知道药夫子是武林公敌,不光各大门派想要杀他,就连飞花盟里还有一个楼镜想要药夫子的命,怎会轻易放他出来,还让他跨进中原武林的地界。丘召翊极少出招,一出招必中要害,害死小神仙如是,将她困在死人庄亦如是,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谨慎对待。楼镜问花衫道:“如今信阳和许州有什么变故?”

  花衫想了一想,说道:“信阳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倒是许州,忠武堂的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豪杰参加英雄宴,共商讨伐飞花盟的大计呢。这是每隔一段时候要来一次的,都快成了节日,见怪不怪了。”

  楼镜严肃道:“丘召翊不会轻易放药夫子出来,药夫子也不会轻率地跑到中原武林的地界上去,这么做必有其原因。”

  花衫思索着,“楼主说的有道理。信阳,许州……相距不远,难道是咱们盟主想主动出手了?”

  文丑说道:“若真要出手,怎可能只放药夫子一个人去,忠武堂的宴会上必是能人异士汇聚,即便是药夫子用毒高明,也没法子在这么多双火眼金睛中下手。”

  楼镜忽地浑身一颤,她心里头有极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只是直发慌,嘴里嘀咕着,“这宴,干元宗为还人情,余惊秋又是新任宗主,他们一定会让她去……”

  楼镜已起身往外头走,一面走一面说道:“这忠武堂的宴会我也得去凑个热闹,药夫子不去搅乱最好,但我瞧着,他就是这个心,是奔着这英雄宴去的。”

  花衫不赞许道:“你不适合亲自去,只怕这又是一个死人庄。”

  “这次领头的是余惊秋不是楼彦,实在打不过,大不了我束手就擒,乖乖被她抓回干元宗处置就是了。”楼镜笑着,转头又对文丑道:“你亲自带人去信阳看看,再去许州与我汇合。”

  文丑见她意已决,应声道:“好。”

  许州城的兴旺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繁华气象不改。

  街上往来百姓中多了江湖人的影子,提刀仗剑,风尘仆仆。八年多前也有过一场热闹,那时是忠武堂和曹柳山庄联姻,两家请了江湖上的朋友来吃喜酒,是两家的喜事,也是余惊秋和楼镜的祸事。

  余惊秋三人九月初八到了许州,路过杏花天,富丽的酒楼大门紧闭,窗棱上还可见刀剑留下的痕迹。烟娘几人为免得忠武堂拿人开刀,自己撞在刀刃上,没有立即回杏花天来,杏花天只能关门谢客,连带得这一条街都冷清许多。

  杏花天闭店,又赶上江湖人蜂涌到许州城,九九重阳节的宴会,余惊秋几人赶得晚了,客栈家家人满,没一间空着的厢房,只得拜访洪涯,在盐帮里歇一晚。

  这次宴席不在忠武堂内,而是安置在十几里地外的清泉道观里头,这地界背靠竹林,临着清水湖,清幽雅致。

  道场开阔,布置了桌椅,已有人入席,不少江湖客厌烦这些虚礼,尽有一些拉着相识的在一旁叙旧、比划较量的。

  一路上余惊秋见到几张熟面孔,都是在死人庄里交过手的。她记得人,人未必认得她,只是见她人物标致,问询过忠武堂接待的人,知道这是干元宗的宗主,朝她投来一两抹打量的目光。

  余惊秋目光掠到一处,远处青郁的迎客松下正有两人在说话。余惊秋脚步停了下来,思量了一下,走到近前,唤道:“雲岚。”

  聂雲岚回过头来,瞧见是她,笑道:“你也来了,我早到好几日,直到昨日也没瞧见干元宗弟子的身影,以为这一次你们不来了。”

  余惊秋道:“宗里出了些事,耽误了些时候。”

  聂雲岚向余惊秋介绍她身旁那人,原来是藏锋山庄的人。两人寒暄几句,那人便有事先走了。

  聂雲岚向着道场人群的方向看了看,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和两个朋友一道来的。”余惊秋目光顺势看向韫玉和月牙儿。这里汇聚的江湖人士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本事卓异。这形形色色的江湖客,月牙儿瞧得有趣,把心中郁闷消散了些,脸上露出笑容来,她灵秀可爱,又活泼讨喜,虽与人素昧平生,也聊得起来,倒是韫玉跟在一旁,默不作声。

  聂雲岚说道:“我来的路上听说楼彦死了。”

  “嗯。”少顷,余惊秋道:“要多谢你送来的信和信物。揭开楼彦的真面目,你帮了很大的忙。”

  聂雲岚苦笑道:“本来也是天星宫欠你的。”

  余惊秋眸光颤了一下,敛住了眉头,犹豫良久,说道:“雲岚,我有一件事告诉你。”

  聂雲岚正眼望着她,等候她的下文。

  余惊秋郑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等宴会过后,明日你到盐帮来,我告诉你。”

  “好。”

  余惊秋抿了一下唇,要说的话,要揭示的真相沉积在她心中,令她郁郁沉闷,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正巧她一闪眼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因而顺势向聂雲岚道:“我看见个熟人,过去打声招呼。”

  聂雲岚见余惊秋不往道场去,反而往外头走,说道:“这宴席要开了,穆堂主只在这会儿就过来了。”

  “我去去就回。”

  余惊秋跟着人穿过月洞门,院子里一条石子路蜿蜒,路径旁载种了几丛芭蕉,肥厚的叶片遮掩身形。余惊秋一闪身,绕到那人身后,出手如电,不伤这人,也不封这人穴道,而是一把揪住人的后领,冷声道:“哪里来的小贼,鬼鬼祟祟。”

  那人一颤,立刻浑身僵直,舌头打了结似的磕磕巴巴,“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不,我不是贼,我,宴会,对了,我来参加英雄宴的。”

  “原来大名鼎鼎的飞天鼠不是贼。”

  “你认得我?”一说完,飞天鼠便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用双手捂住嘴,却是为时已晚了。

  飞天鼠见已经暴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回过头去,要看看是谁。只见身后的人玉颜胜雪,垂眸睨着她,气质威严,飞天鼠又是一瑟缩,吞咽了一下口水。

  余惊秋见她这胆小的样子如旧,心中一笑,“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不认得你。我,我没偷过你东西罢?”

  余惊秋轻轻吐露,“南冶派内,新铸神兵。你忘了是谁放了你?”

  飞天鼠回忆着,目色迷茫,而后眼珠猛地一震,“那人是个男的,还是个哑巴。”

  飞天鼠兀自挣扎着,余惊秋一松手,飞天鼠一溜烟蹿了出去,她轻功极好,脚不沾地,没命的逃,只留下一道残影。

  起初她以为甩脱了余惊秋,不过片刻,便感到一股冷意逼近,那压迫感笼罩下来,她五脏六腑都打了个寒颤,腿一软,身子歪倒,一柄寒光凛凛的剑直插身侧青石之中。

  “咦!”飞天鼠发出一声老鼠受惊似的叫唤,泪眼花花,“是你,是你,我记得了,我认出来了!”

  “不跑了?”

  “不跑了。”飞天鼠吓得打了个嗝。

  “这次过来又想做什么?”

  “我真不是过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余惊秋声气柔和了些,飞天鼠胆子也壮了些。

  “找柳卿云?”

  “你怎么知……”飞天鼠后知后觉,忙捂住嘴。

  余惊秋瞟了她一眼,心中好笑,不明白这丫头上次怎么就能做到守口如瓶的,“难道是因为在南冶派的武会上,你没替他偷到神剑,他拖着你的酬劳不肯付给你?”

  飞天鼠怔怔地放下捂嘴的手,“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是替他盗的剑?”

  “不是我厉害,是我那‘主人’厉害。”

  飞天鼠想起了楼镜冷厉的目光,浑身又是一哆嗦,眼睛往四面直瞧,身子往后躲,比起余惊秋,她更怕楼镜,直到确定了楼镜没来,才安了些心。

  “柳卿云给了你多少报酬,你甚至愿意替他卖命,上次死也不肯供出他来。”

  这话却不知怎么戳中飞天鼠心事,她小声道:“没有。”泪眼婆娑。“他没有给我报酬。他抓走了我姐姐。我又斗不过他曹柳山庄,只得听他差遣。”

  余惊秋是有缺憾的人,听到“姐姐”这两字,已有两分怜惜她了,遑论飞天鼠这名字总让她记忆起她那短命的徒儿,上次也是为此才放她一马。余惊秋轻轻一叹,“他又威胁你,让你替他办事了?”

  飞天鼠分外委屈,“我来见他,我想求他放了我姐姐。”

  “他若是能因三言两语就答应你,你不会到现在还见不到你姐姐。”

  “那我还能怎么办。”

  余惊秋看着飞天鼠的发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先替你打探虚实。”

  飞天鼠不可置信,“你帮我?”

  “若真如你所言,柳卿云无缘无故绑走了你姐姐,我可以想办法救她出来。”

  飞天鼠惊喜得双目晶亮,噌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想到什么,又蔫了下去,“曹柳山庄实力深厚,高手如云,你就算要帮我,又怎么斗得过曹柳山庄,别到时候姐姐救不出来,把你也连累进去。”

  余惊秋恍若未闻,说道:“你不要乱跑,在这等我,宴会过后,我带你走。我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飞天鼠愣愣听她吩咐,晃过神来时,人已经转身要走了,她忙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

  “干元宗,余惊秋。”

  “干元宗?”飞天鼠呆呆重复,忽地瞪大了眼,“干元宗?!”

  余惊秋原路返回,宴会已经开始了,气氛热闹非常,想必穆云升已经慷慨陈词,引得群情激昂,众人或站或立,又沾了点酒意,简直热血澎湃,恨不得此刻就提到仗剑,斩尽宵小。

  众人酒喝得畅快,没几人注意到场中多了一人。唯有月牙儿和韫玉是一直等着人的,余惊秋一过来,月牙儿便瞧见了,冲着她招手。

  余惊秋进场时,穆云升神色焦急,正带着一行人离开。

  余惊秋落座时,人已走得远了,余惊秋疑惑道:“这穆堂主是东道主,怎么请了亲家曹庄主来主持,自己撇了宾客走了。”

  坐在一旁的人不认得余惊秋,只是和月牙儿聊得来,见余惊秋是月牙儿朋友,因而解惑道:“这是穆少主又犯病了,穆堂主爱子心切,也是没办法啊。”

  这一说,余惊秋更是困惑,看向那人道:“朋友说的穆少主可是穆岩?我记得穆少侠身强体健,修为精湛,有功力傍身,怎么突然就病了,听朋友言下之意,似乎病得很严重。”余惊秋想起在南冶派武会时见过穆岩,那会儿都好好的,怎么会转眼就病倒了。

  那说话的人长叹一声,“去年穆少主的夫人曹沫儿怀了身孕,不光是穆家的人看重这个孩子,就连曹庄主也对这个外孙寄予厚望,这对忠武堂和曹柳山庄两家来说本来是大喜事……

  “唉,也是命不好。曹沫儿这一胎没生下来,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母子俱损。穆堂主和曹庄主大受打击,而这最受打击还是穆少主,一夜之间,丧妻丧子,人承受不住这悲痛,疯了。

  “穆堂主请过不少名医给穆少主医治,没个成效。这不,这次英雄宴上来了不少懂得医术的奇人异士,他藉着这次机会,厚着一张老脸,做好做歹,请人去给穆少主瞧病,众人体念他慈父心肠,也可怜他一把年纪,就这么一根独苗,懂点医理的全跟去了。”

  余惊秋思绪起伏,没有说话。倒是月牙儿当作故事听,听得津津有味,代余惊秋应道:“原来是这样。”

  余惊秋忽然起身道:“韫玉,我们也去给穆少主看一看。”

  韫玉放下酒杯,奇症怪病一向是她感兴趣的,她道:“人都已经走了,怕要找个带路的人。”

  “不打紧,我知道路怎么走。”余惊秋道:“月牙儿……”

  “我也要去看看。”

  “好罢。”余惊秋原想让月牙儿留在这里,她们去去就回,但放月牙儿一人在这,她不放心,见月牙儿想去,也就不再坚持。

  从清泉道观赶回东大街,要了不少时候。余惊秋再次站在忠武堂前,门庭峥嵘依旧,她却生隔世之感,她伫立原地,抬头望着门楣半晌,才踏进去。

  忠武堂的弟子见余惊秋拿出请柬,又听她说是带两位医师来给穆少主看病的,穆云升才带着一行人去给穆岩会诊,是以这弟子带着三人径直到了穆岩修养的院落。

  房门大开,从外面便可看到来给穆岩瞧病的人,不可谓不多,人挨着人。弟子引着韫玉和月牙儿也进了屋,余惊秋站在游廊边望着屋内等候。

  余惊秋面上似在发呆,实则脑海之中思潮迭起。

  不一会儿,韫玉带着月牙儿出了屋来,陆续有几人跟出来,大半的人仍旧在房中探究。

  韫玉走到余惊秋身旁,余惊秋问道:“如何?”

  “人挤着人,观侯也似,把个脉也不能好好把,能看出什么。”韫玉目光掠了眼身旁,见近前无人,放低了声,“人确实是疯了,但不是受了刺激,情绪大悲大恸所致。”

  余惊秋脸色一转,“是因为什么?”

  “不清楚。”韫玉直截了当。

  余惊秋还要说什么时,穆云升已经出来,迳直来到余惊秋跟前,歉笑道:“贤侄女,他们先前说有人带了两位大夫过来,我不知竟是你。”

  余惊秋道:“世叔。”

  院子里起了微风,风顺着穆云升的方向往余惊秋这边吹来。

  蓦然间,余惊秋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抬眸凝视穆云升,越是仔细去想,却越是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