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投入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时间来到第四个月,姜点点已经可以独立进行调试。
她独自研发了一款,真正意义上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香水。
成品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寄了一份给席从梦。
另外还寄出去两份。
一份是给段月珍,一份是给老家的外婆。
贝歌禾给她开的“零花钱”,她都寄回去给外婆了,自己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她住在这里,吃的用的都不缺。但是外婆岁数大了,她不能贴身照顾,有点钱傍身,总是好的。
因为还没有通过过敏测试,除了寄出去的三份,她还不能给其他人。
段月珍在收到香水后,直接回了视讯向姜点点道贺,两人聊了很久。
她们有过几次不是很愉快的交谈,但只是两人在某些观念上的不同。
学生时代,多得段月珍的照拂,她很感激和珍重,不想渐行渐远。
在段月珍问这个香水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姜点点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还没有起名字。”
“哦~~”
这一生“哦”,哦得千折百转,哦得意味深长。
段月珍笑道:“我懂了,你想给那位起?”
姜点点塌下肩膀,她觉得现在和段月珍通话,最难以招架的事情就是,段月珍老喜欢调侃她,称她是独守空闺的孤家寡人。
段月珍气得脸皮薄的姜点点脸色通红才勉强罢休。
忽然,屏幕晃动起来,看不见了段月珍的脸庞,拍到了其他地方。
姜点点正奇怪呢,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是段月珍交往的情人。
姜点点没能看见对方的相貌,但光是听语气,就知道对方不高兴了。
女人问道:“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段月珍则是惨叫:“哎呀,别拧了,耳朵!耳朵要掉了……还有人在呢,你给我点面子……嗷……疼!”
听段月珍讨饶的声音,被揪耳朵的画面感已经出来了。
她以为学姐会喜欢那种温柔依人的类型呢,现在却找了一个占有欲爆棚的类型。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姜点点难得的起了坏心眼,说道:“学姐,有人打扰我们聊天,那我们等她不在的时候再聊吧,等你哦!”
那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视讯断了。
姜点点笑出了声。
结束了和段月珍的通讯,姜点点翻看通讯器,没有看见通讯。
这一天,她看了好几次通讯。
临睡前,也看了一眼,可是依然没有席从梦的信息。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来了,终于看到了席从梦的回复。
是一条留言。
席从梦: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姜点点盯着那寥寥几字,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
现在到了兽族的繁殖期,这时候的兽族会更加凶悍,前线也发吃紧。
其实从席从梦的回复频率也能看出端倪。
以前席从梦和她聊天,基本是立刻就回,而这条留言的时间在凌晨四点。
也就是说,席从梦忙到了凌晨……
就算Alpha的身体再强大,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垮的。
姜点点编辑短信:你喜欢就好。其实我还没有起名字,我想让你帮我命名……
这句话,姜点点编辑了好几个版本,最终一狠心按下了发送键。
吃早饭的时候,姜点点有些心不在焉。
贝歌禾看她吃一口,咀嚼半天,问道:“昨天你就一直看通讯器,她没有回你?”
姜点点回过神来,面色羞赧,她刚才竟然走神了!
还好不是在调试的时候,要不然就要被骂了。
“回了!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前线的战况还好吗……”
“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嗯……”贝歌禾说得对,她应该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现在的她对席从梦来说,起不到任何帮助……
贝歌禾忽然说:“过两天,她就会回来了。”
姜点点疑惑地看着她。
贝歌禾笑了笑,“因为那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日子,她一定会来的。”
姜点点更加疑惑了,她问是什么日子,可是贝歌禾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说。
姜点点只能按下迷惑,继续她的工作。
可是今天她很不顺利,几次实验出了小状况,她停下手准备歇一会,然后看到通讯器亮了。
手快过大脑,她按下了接通。
然而对面的人不是席从梦,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为了这个意料之外的人,姜点点向贝歌禾请了半天的假。
他们约定在一家餐厅见面。
这还是拜师之后,姜点点第一次离开桃树林。
她出去的时候,桃花早已凋谢,树枝光秃秃的,地上掉落干枯发黄的树叶,这种情景让她心情有些惆怅。
见到了那位不速之客,她的怅然到达了高峰。
她走过去,坐到对方的对面,说:“你……您是姜松柏?”
男人脸上堆着笑:“是的,你叫做姜点点吧?……我可以叫你点点吗?”
很少有不熟的人以昵称叫自己,但眼前这位,姜点点不好拒绝,于是她点了点头。
姜松柏说:“我都差点不敢认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这餐饭,还没吃饭,姜点点就觉得这里的菜色,是她吃过最为乏味的一家。
厨师的发挥很好,西餐厅的环境也很幽静,但是一起吃饭的人不对。
说实话,姜点点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父亲,和他同桌吃饭。
从她有记忆起,她就和外婆相依为命,据她外婆说,她的父亲在母亲死后就弃养了她,和一个女人到城里结婚去了,似乎还生了个Omega,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她印象中的父亲很高大,看不清脸庞,但有一双温柔宽厚的掌心。
小时候,她想,也许外婆是撒谎,父亲不是不回家,而是忘了回家的路。
可是渐渐长大之后,她明白,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迷路呢?
不过是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不在将她和外婆当成家人。
印象中高大威猛的壮年男人,只是她仰视父亲时,留下的模糊印象。
姜点点细细地看着他,却发现自己的眉眼与他没有相似的地方。
男人虽然努力克制,但语气和行为里带着倨傲。
在他的认知力,姜点点还是那个穿着草鞋在田间蹦跶的小Beta,而他只要低下头,施舍一个目光,就能让她感激涕零,无私奉献。
是的,无私奉献。
他来找她,是因为她出名了。
姜松柏在星网是看见了她,所以特地来“关怀”她,他说想和她重新和好,成为真正的家人。
“毕竟我是你的父亲,这些年我在外面拼搏不容易,在城里买了房子,我给你空出一间房怎么样?”
他似乎在为她着想。
这晚来了十几年的承诺,似乎到了父亲的嘴里,从廉价变得如此宝贵了。
姜点点微笑着听着男人浮夸的承诺。
这是她从贝歌禾那里学来的。
——再讨厌对方,也要不动声色,从容淡定。
姜点点说:“我去一趟厕所。”
男人打了一堆感情牌,见姜点点只是笑,没有意动的模样,其实有点不高兴,悻悻道:“那你快去快回。”
姜点点看似走向盥洗室,却拐了个弯,从另一方向走了回来,然后站在角落里看着那陌生的男人。
然后,她看见她的父亲在坐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向角落的人打招呼。
姜点点一点都不惊奇地想:果然认识。
刚才姜松柏在和她说话的时候,就时不时看向窗边,虽然他很隐晦,但是逃不过一个细心观察的女孩的眼睛。
现在她“离开”了,姜松柏很快就露出了马脚。
跟她外婆说的一样,她的父亲是一个静不下心来的人,浪费了一个好名字。
姜点点重新入座,姜松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要给姜点点抚养费,还说要接外婆过去住。
姜点点红着眼睛,将一杯刚倒的红酒浇到他头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不配成为我的父亲,我不会就这样原谅你的!”
她将年少时的委屈少女演得淋漓尽致,像是责怪父亲为何不早点来接自己,表演了一个期待亲情的孩子,痛诉他的恶状。
但转身,她便将父亲给她的联系方式扔进了垃圾篓。
回去后,她将这事情告诉了贝歌禾。
贝歌禾没好气地说:“什么苍蝇都飞过来,你当时应该直接砸酒杯到他脸上的,这件事我来处理。”
她联系其他人,保护好姜点点的外婆。
姜点点忍不住想,比起忽然来找她,想在她身上谋求利益的父亲,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傅,更像她的长辈。
贝歌禾为了防止姜点点胡思乱想,给姜点点布置了足以让她忙到半夜的工作量,把姜点点累得够呛。
姜点点回到房间,看见席从梦端坐在屋内的座椅上,正拿着一本书翻看。
因着席从梦没有抬头,姜点点还以为看到了幻觉,望着许久不见的面容,她喃声道:我想你想出幻觉来了……
席从梦抬眸,诧异一闪而过。
这让姜点点清醒过来,捂住了嘴巴。
她刚刚说了什么!?
席从梦阖上书本,走过来,“我等你好久了,又自愿被压榨了?”
姜点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买到土里去。
见席从梦靠近,连连后退,结果后脚跟撞到了门槛,人向后摔倒。
席从梦长手一捞,搀扶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门边上,低头看着她。
姜点点觉得自己在席从梦面前,经常笨手笨脚的,她不是这样的!
席从梦的目光从姜点点的脸上移到了姜点点的心脏上。
“你的心跳很快,需要好好休息。”
“……你先松开我。”Alpha的听力怎么那么好!
席从梦顿了顿,慢慢松开了手。
姜点点的拇指搓了搓食指第二跟指节,问道:“你怎么来了?”
席从梦:“我们很久没见了,我想你。”
姜点点的脸腾的红了。
为什么席从梦说“我想你”,说得那么轻松!
贝歌禾不放心姜点点,打算看一下,免得年轻人想不开,结果看到立在门口的两人。
她皱了皱眉,看向席从梦。
“你怎么在这?”
姜点点看见贝歌禾皱眉,以为她不高兴了,想帮席从梦说句好话。
“她刚回来,应该是没来得及跟您说。”
结果贝歌禾说:“你不用替她说话,她有嘴巴。我问你,你怎么老闯人家闺房?”
席从梦的回答更加不客气了,“我闯的又不是你房间,不关您的事。”
贝歌禾说:“我是她师傅,来找她都要敲门,凭什么你不用敲门?”
席从梦说:“因为们是朋友。”
贝歌禾:“朋友就能不敲门了?”
席从梦的回应是直接关上了房间门,将贝歌禾关在门外。
吃了闭门羹的贝歌禾也不生气,她来是为了安慰姜点点,既然席从梦在,肯定比她合适。于是没有打扰两个年轻人,转身走了。
姜点点听到了外面离开的脚步声,看着席从梦,轻声说:“……虽然师傅经常板着脸,但是我能看出,你回来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
席从梦安静了片刻,说道:“我知道。”
姜点点:“可是你对她的态度……”
席从梦把人拉到窗户边坐下,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星星闪烁,讲述着只有它们听得懂的故事。
清风袭人,吹起了席从梦的发丝,乱了人眼。
席从梦说:“我和她的关系相较之前已经缓和很多了。在认识你之前,我和她几乎没有往来。”
姜点点微愣,她没想到强大的Alpha,也有一个难堪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