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没在医院逗留太久, 跟梁栖月说完那些话后就说要回去了，不打扰她休息。
沈既望一直站在门口，等到他奶奶出来后, 往里面看了下。
梁栖月让沈既望先不用管她，送他奶奶回去。
老人家腿脚不利索, 医院人又多，有人陪着比较好。
出了医院, 沈既望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又帮忙打开车门。
他一手撑在车门的顶部，以防老人家进去的时候碰到头，沈老太太人刚准备弯腰, 突然开口：“十六啊……”
沈既望暗叫不好, 习惯了他奶奶一口一个“臭小子”、“衰仔包”的喊他，当面喊他小名的时候准没好事。
沈老太太：“奶奶对不起你。”
沈既望：“您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要我去顶罪？”
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顿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了, “算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就该让他追人家久一点，让自己的孙媳妇好好磨一磨他这性子。
沈既望看自己奶奶这番犹犹豫豫的样子, 大概能猜到一些什么，自己先问了出来：“您刚才支开我对她说了些什么。”
沈老太太：“我既然支开你，说的就是你不能听到的话。”
沈既望：“……”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所以您到底说了些什么。”
“就送到这吧, 我认得路。”沈老太太对此守口如瓶, 直接装听不见, 身子下压, 坐进车里，跟他挥了下手。
“你快回去, 好好照顾好我孙媳妇。”
—
梁仲远是下午的时候来的医院, 梁肆陪着他一起。
梁栖月手术的那天两人刚好在外地出差, 是沈既望主动告诉梁肆，说梁栖月做了个小手术，现在在住院。
他们就急忙赶了回来。
沈既望知道梁仲远要来，早早就站在医院门口等。
一见到他，从头到尾跟他说明了梁栖月的情况，事无巨细，还说梁栖月现在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让他不要太担心。
从他的话里，梁仲远能感觉到他对梁栖月很上心。
与从前对比，沈既望也确实成熟了不少，各个方面都是。
比起初次见面那会，他身上那股散漫的调收敛了些，变得稳重了。
事业方面，梁仲远无可否认他的能力，自己创业，仅用了两年时间就能在南城站稳脚跟。
现在每次跟好友闲聊，也总是能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沈既望”这三个字，都是在夸他“后生可畏”的。
沈霁明上个星期离开南城时就跟梁仲远见了一面。
其实梁栖月跟他没结果在梁仲远的意料之中。
梁仲远了解自己的女儿，以前喜欢一样东西就会喜欢很久，人也一样。
他也只是想让梁栖月接触一下其他人试试，她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强迫她。
罢了，只要他女儿喜欢，只要她女儿幸福，就够了。
“这两天麻烦你照顾七七了。”梁仲远跟他说话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沈既望：“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电梯到达梁栖月住的楼层，沈既望伸手抵住门让他们先出去，自己随后跟上。
梁肆跟梁仲远并肩走着，放在身后的手默默朝沈既望竖了个大拇指。
沈既望看到他的小动作，心里松了一口气。
梁栖月一见到梁仲远，就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动作十分可爱，扁着嘴巴，“好了，爸爸你可以开始了。”
梁仲远：“开始什么。”
梁栖月：“训话呗。”
梁仲远：“……”
他抬手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不训你。”
梁栖月一脸惊讶，还以为梁仲远一来到就会说她不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情。
其实梁仲远本来是想对她好好说教一番的，但是刚才来的时候沈既望跟他说：“七七不是不想告诉您，只是当时做完检查后她就进了手术室，后来一直在卧床休息。”
“我当时在她身边陪着她，如果情况危急的话一定会及时告知您。”
“希望伯父您不要怪她，要怪的话怪我吧。”
沈既望已经事先猜到了梁仲远的反应，怕他因此会说梁栖月，自己先揽下责任。
不用被说教，梁栖月脸色顺便变得轻松了些，抱着梁仲远的手臂在那里撒娇，“爸爸，医院的饭菜不好吃，等我回家后你给我煮点好吃的吧。”
梁仲远听她这么一说，问：“那你这几天吃的什么。”
梁栖月指了下沈既望，努努嘴，“他煮的粥，还不错。”
梁仲远看向沈既望，倒是没想到他还会自己下厨。
梁肆看在一旁，知道梁栖月刚才是在梁仲远的面前帮沈既望说好话。
明明可以说喝粥，却非要强调是沈既望煮的，还给了评价。
梁肆帮腔道：“那你可真有福气，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一粒米都没煮过给我吃。”
沈既望：“一粒米你也吃不饱吧。”
“……”
梁肆咬牙，“这是重点吗。”
梁仲远对于沈既望下厨这件事还想再了解一下，“除了会煮粥，还会别的吗。”
沈既望：“会一些家常菜，以前跟爷爷学了些。”
梁肆：“正好，七七不会做饭，以后就得找一个会的人。”
梁肆说的话很有引导性，梁仲远能听得出来，但他没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留下一句：“有机会的话，试试你的手艺吧。”
*
一个星期后，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梁栖月的伤口恢复情况，说可以出院了。
梁仲远说下班后就来医院接她回家。
沈既望帮她收拾好一些衣物，然后去办理出院手续。
梁栖月刚要伸手拿起自己的行李，被回来的沈既望先一步接过，把她的包包搭在一边肩膀上。
梁栖月的包包是蝴蝶结形状的，不大，平时就用来装一下手机和口红那些物品。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一身正式的打扮，因那个粉色蝴蝶结的包包在他身上出现，违和感里还掺杂了一些莫名的可爱。
沈既望看到她莞尔笑了下，有点迷惑。
他刚才离开的时候她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梁栖月在家又休息了几天，等身体完全康复后才去上班。
上班那天是沈既望开车去送她的，梁栖月一上车，怀里就被塞了袋东西。
她打开一看，是自己喜欢的虾饺和烧卖，还有她平时喝惯的某个牌子的牛奶。
梁栖月侧眸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沈既望，唇角弧度弯起，有浅浅的梨涡。
到了MuS工作室后，梁栖月解开胸前的安全带，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沈既望，你再追我一次吧。”
以前是她追他，公平起见，她也要他追她一次。
之前的那些都不算，她要他按照自己说的来追。
她这句话无疑就是一张通行证，可以任由沈既望在她的世界来去自如。
沈既望怎么可能不答应。
“好。”
*
之后沈既望就再次开始了他的追人模式。
每天早上梁栖月上班前都会收到一束花，有时候是粉色玫瑰花，有时候是其他的花。
梁栖月会提前一天跟他说好明天要买什么花送给她，还会跟他科普每种花的花语，让他记住。
“比如康乃馨你就不用送我了，除非你想我当你妈妈。”
沈既望：“……”
沈既望每天早上都会开车来接梁栖月上班，梁栖月告诉他自己想吃什么。
他就会拿着一份热乎乎的早餐来见她，样品多样，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甚至有时候是他自己亲手煮的粥。
中午的时候，沈既望会像之前一样出现在工作室，陪她一起吃饭。
梁栖月有时候会吃到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就会让沈既望帮忙解决，顺带把他碗里的肉夹过来给自己。
到了晚上，梁栖月如果下班得早，沈既望就会约她去吃晚饭，然后再去看一场电影。
看什么电影都是梁栖月选的，爱情片和喜剧片占大多数，偶尔会挑战一下恐怖片。
沈既望不爱看电影，觉得很无聊，他怕自己睡着，就一直盯着梁栖月的侧脸看。
梁栖月每次看电影都会很投入，手里拿的爆米花有时候都会忘记吃，完全沉浸在剧情里。
遇到一些惊吓的场景，她就会下意识地靠向沈既望。
沈既望很喜欢她这种本能性的依赖。
看完电影后，他们会在街上简单地逛逛，像普通情侣一样度过一天。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MuS工作室都以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就连身边的好友也以为他们复合了。
可当事人梁栖月给的答案却是否定的，“没有啊，我们没有在一起。”
其实两人现在的关系跟普通情侣别无一二，只是差一个确认的答案而已。
陶宜问及原因的时候，梁栖月给的回答是：“我发现自己挺享受这种被他追的过程的。”
陶宜：“所以你现在是在养鱼？”
把鱼养在自己的鱼塘里，想钓的时候就钓上来，不想钓的时候就让鱼自己游着。
梁栖月听她这么一形容还觉得挺贴切的。
陶宜一脸佩服，给她竖起大拇指：“也只有你敢养沈既望这条大鱼。”
梁栖月：“……”
—
这天周末，两人出去约会。
沈既望之前留意到南城最近有一场艺术展，刚好有梁栖月喜欢的艺术家作品，就说带她去看看。
开车去的路上，梁栖月坐在副驾，看着沿路风景，突然扭头问他：“沈既望，你知道养鱼是什么意思吗？”
沈既望观察着前面的路况，分出神来回她话：“知道。”
梁栖月：“那你觉不觉得我现在是在……”
沈既望：“觉得。”
梁栖月：“……”
他就不能思考一下才回答她吗！这么肯定。
梁栖月小声地哼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拿出自己的挡箭牌，“是你奶奶说，不要这么快答应你，让你追我追久一点的。”
车子刚好到达目的地，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慢慢停下。
沈既望想起那天医院门口沈老太太说出的那句“奶奶对不起你”，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可真是我的亲奶奶。”他咬牙切齿道。
他本来就要爬到山顶了，他的亲奶奶站在上面不但不拉他一把，反而推了一块石头下来。
让他重新回到了山脚下，一切重来。
梁栖月哎了一声：“听你这语气，好像对追回我这件事不太乐意？”
梁栖月有点生气，正要推门下车，沈既望比她快一步动作按住她的手。
宽大的掌心贴住她的手背，将她的整只手握住，他整个人倾身覆在她上方，身上的味道又回到了原来的那股清冽的薄荷味，因为梁栖月说这个味道好闻。
梁栖月转过头去不想看他，脸蛋又被他强行掰正。
他看着她因为恼怒而微微鼓起的脸蛋，觉得很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没有不乐意，追你多久都可以，你想答应了再答应。”
沈既望回答着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但上一秒说的话有多善解人意，下一秒就有多霸道。
“但你的鱼塘里，只能有我这一条鱼。”
梁栖月逞一时之快，在危险的边缘徘徊，“不能养其他的鱼吗。”
沈既望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之前就有个陆时鸣，后来又来个沈霁明。
还有现在还在工作室的那个小男生，经常一口一个“Seven小姐姐”的喊她。
要是再出现其他的情敌……
沈既望简直越想越气。
他身上的那股酸味都快要溢出来了，脸色很黑，皱着眉头，像个生闷气的小朋友，可爱极了，让梁栖月忍俊不禁。
梁栖月空出来的手摸上他的脸，他眼睛瞬间睁大了些，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车内暧昧的气息攀升，围绕在两人周围。
梁栖月循着内心的想法，手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慢慢往上，勾勒着男人完美的五官。
又碰到他眼尾的那颗泪痣，颜色很淡，恰如其分地点缀在这一处，生得漂亮。
梁栖月被他的眼睛蛊惑到，微抬了下头，很轻地在他的唇落下一吻。
“不养了，其他鱼哪有你这么好看。”
唇边的触感真实，让他确信自己没有幻听。
平时自认为理解能力强的沈既望听到她这句话后，还在反复琢磨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梁栖月看到他眼里的不相信，夹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意思是——”
梁栖月再次吻住他，印上他的唇，薄薄的，温热又柔软。
“从现在开始，梁栖月是你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梁栖月：哎，美色惑人。
最近睡眠不够，明天请假不更。
这篇文的后期耗了我很大精力，需要缓一下，感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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