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恩恩爱爱闹到后半夜,朱玉瑾手软腿软全身软,搂着同样瘫软的孟昭菀又又ʟᴇxɪ又把分别的话说了一遍。

  朕舍不得你云云。

  朕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云云。

  孟昭菀没有力气去思考她话中的深意,在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梦周公去了。

  红烛燃毕,烛火熄灭。

  朱玉瑾也困得慌,心满意足地搂着小皇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心满意足的去驾崩。

  天初初放亮。

  金喜率领着一众奴才,小心翼翼地叩门。

  孟昭菀率先被吵醒,在朱玉瑾的额头亲亲几下,替其掖好被子后,再翻身下了龙榻把衣裳穿好。

  她拉开门,见到金喜的那一刻笑容马上隐去,眉眼间滚动着电闪雷鸣。

  金喜是来伺候朱玉瑾上朝的,手里还捧着衮龙袍,门一拉开,万万没想到孟昭菀竟然在。

  这是哪个天杀的狗奴才,瞒着他,让皇后娘娘在未得皇上宣召的情况下来侍寝的。

  他斜了眼已经缩成一团的小银子。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忍下揍人的冲动,他一边发着抖一边领着众奴才低声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书桃及万春宫的一众奴婢就在一旁,也向孟昭菀行福礼,然后就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金喜。

  下一刻,金喜的耳朵就到了皇后娘娘手里,遭受着狂风暴雨般的蹂.躏。

  金喜疼得泪花闪烁:“皇后娘娘开恩呐。”

  孟昭菀质问道:“皇上日理万机,素来不贪图享乐,怎么忽然就有了闲情,找南府的乐伎来唱曲跳舞了?”

  金喜明白了,是小银子怕皇后娘娘拿这事秋后算账,为求自保,昨夜私放对方入了养心殿。

  在宫外,他见证了皇后娘娘在帝王恩宠的领域中享有多大特权,早猜到皇后迟早会因为这事儿收拾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哭丧着脸道:“求娘娘网开一面呐。”

  后又搬出太后这尊大佛,说是太后她老人家特别忧心皇上开枝散叶一事,敲打他也要在这事上尽一份心力,所以他的胆子才那么大。

  孟昭菀由着他讲清缘由,怒容瞬间变愁容。

  她是一国之母,仗着朱玉瑾的宠爱娇纵任性,可若迟迟诞不下皇嗣,后位坐不坐的稳都不一定,况且朝臣已经在向朱玉瑾施压了。

  她抿紧双唇,忆起儿时滚下山崖的那场意外……双手下意识的贴在小腹……

  或许她注定是个诞不下皇嗣的皇后。

  书桃看出她的不对劲,一时心疼,急忙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可在诸多奴才面前显露端倪。

  毕竟她生育艰难这事,只有孟家才知。

  当年孟昭菀不过十岁,陪孟老太爷去清玄观小住,某日天高云淡,孟昭菀嫌道观里太闷,拉着表姐苏焉雨去后山扑蝴蝶,不慎跌落山坡,自此伤了身子……

  孟家老太爷年轻时征战沙场,自知杀伐过重,年老后便痴迷道学,孟昭菀出生不久,慈悲道姑就云游到弘京城,受到老太爷的盛情相邀,入府小住。

  她一见到孟昭菀,就直言此女面相不俗,是九天凤凰的命格。

  即是定下了孟昭菀未来贵不可言的身份。

  孟老太爷大喜,虽然孟昭菀当时年幼,还未分化品级,但孟家上下已经对其寄予了厚望。

  而那年的意外,让孟老太爷大受打击却又按下不表,只以为慈悲道姑观相之术失了准,偏偏六年后,先皇降下御旨赐婚。

  孟老太爷才知命中注定的福与祸,孟昭菀逃不掉。

  书桃担心孟昭菀失态,借口有要事禀告,请孟昭菀借一步说话。

  二人距离金喜他们稍微远了些后,书桃自腰间摸出一张药方:“这是老太爷清晨一早差人送进宫来的。”

  孟昭菀苦笑,她都不知换过多少回药方了,照样怀不上龙嗣。

  书桃道:“这回不一样,老太爷去了趟南疆,在南疆住了三个月,想尽办法终于打动药世阁的少阁主,把人请进弘京城来为您医治,这张药方上具是天底下最名贵的药材,定能将您治好。”

  “药世阁向来避世,祖父居然能请动他们。”

  书桃犹豫道:“老太爷把……燕姑请了去。”

  燕姑!

  孟昭菀愣了愣,转了个话题,问:“这少阁主既然来了弘京城,为何不亲自入宫替本宫诊脉,凭空一张药方就真能治好本宫的病?”

  苏桃:“……听说这少阁主性情古怪,且药世阁出了大事,少阁主一进京,人就不见了,只留下这药方。”

  孟昭菀:“大事?”

  “说是……药世阁被人屠了满门。”

  孟昭菀自幼习武,对江湖事颇感兴趣,听得心惊不已,还想再问问详情,寝殿内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该是勤勉帝王起身了。

  孟昭菀忙揣好药方,领着所有人进殿。

  刚一掀开床帐,就见勤勉帝王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见了鬼似的,嘴唇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哆嗦了老半天才终于从嗓间挤出一句道:“朕不是该……驾崩了吗?”

  孟昭菀:“???!!!”

  本宫是耳朵坏了吗?皇上好像说了个很吓人的词……

  帝王有帝王的素养,最基本的就是,雷打不动去上朝,风雨无阻批奏章。

  没有成功驾崩,朱玉瑾的内心很悲伤,反正是做梦,她才不管那么多,闹着不上朝。

  孟昭菀却用“我知道我昨晚侍寝有失误,没让你尽兴,但你也不能拿不上朝威胁我呀”的哀怨眼神望着她。

  朱玉瑾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无奈妥协,忍着悲伤穿上衮龙袍、戴上善翼冠,稳坐在了金銮殿的龙椅上,听满朝文武叽叽喳喳。

  由于悲伤情绪太浓厚,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拼尽全力才没有哭出声,只低声啜泣。

  好烦,在梦里还要上朝。

  朕只想去吃喝玩乐,自由飞翔。

  满朝文武全部懵圈,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或多或少有点人生经历,但帝王落泪是真的没见过。

  不禁面面相觑,互相嘀咕着,皇上是咋了?

  朝堂氛围很是尴尬。

  金喜高声唱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户部侍郎出列,启奏淮南水患后,治理工作已然结束,良田产量有了历史性突破,流离失所的百姓亦不再是无家可归,无不感激皇恩浩荡。

  英勇候出列,请旨赐婚,他家小儿子与忠义伯爵府的大儿子两情相悦,惺惺相惜,愿结两姓之好。

  中书侍郎出列,启奏自己的娘亲,也就是皇上的乳娘昨日突发急症去世,恳求皇上追封为诰命夫人。

  大家从国泰民安说到婚丧嫁娶,朱玉瑾的眼泪始终没断过。

  君心难测,满朝文武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搁以前皇上也没有这般多愁善感啊。

  难不成是昨日的事成了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于是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上官阁老。

  每一道目光都在质问上官阁老,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又做了什么伤害皇上的事?

  上官阁老: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