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成死对头影后的各种物品(GL)>第112章 穿成物品的第112天

  两条胳膊都写完了, 姜什漾的心也被浸透了,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觉得难受, 从里而外的难受。

  她跪在床下,抬眸看向沈文翊,沈文翊的眼依然闭着, 满脸的字,遮挡了表情, 看不出悲喜。

  一时间, 她竟不知道沈文翊究竟是怕眼皮上的字糊掉不敢睁开眼, 还是不想睁开眼。

  沈文翊的讲述并没有停止,她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 舒缓又清晰, 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中, 忘记了这是任务,也忘记了她还在她面前。

  沈文翊道:“10月1日,晴。我们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过节, 我对我爸说我想进娱乐圈,我爸摔碎了青花瓷小碗。”

  “我继续说, 我只需要五年的时间,五年后我会回来,会好好学习管理公司, 我只要五年。”

  “我爸不同意, 我妈也跟着劝, 他们都说娱乐圈不干净,也赚不了多少钱, 还很辛苦。”

  “我当然知道这些,可我想当演员,我想感受她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想和她做一样的事,想最后再离她近一点。”

  “我很清楚,我能靠近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会越飞越高,离我越来越远,我只是想尽量延长这个时间。”

  “可是我爸妈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便站了起来,用和当年一样冰冷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就跳楼,这次不跳二楼,我会找个更高的楼来跳。”

  “我妈气得直哭,我爸骂我不孝,可他们最后还是答应了,不是因为我这三言两语吓到了,这三四年我一直表现的情绪稳定,他们以为我早就好了。”

  “他们答应,是因为我真的爬了楼,二十层楼,不是最高,却也不低了。”

  “爬楼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我当然不会真的跳。可等真爬上去了,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我竟然觉得就这么跳下去好像也不错。”

  “当然,我只是想想而已,我才舍不得死,我还要当演员,还要给姜什漾铺路,而且轻生的人最蠢。”

  “当年我从二楼跳下去,并不是想死,而是想逃,想从那个让我窒息的牢笼里逃走。”

  “我爬了二十楼,我爸妈妥协了,但是也提出了条件,五年后,我不仅要继承家业,还要听从家里的安排,要相亲,还要结婚生子。”

  “我答应了,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就答应了,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是这样。姜什漾不可能喜欢上我,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那么和谁在一起,走怎样的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我妈来我房里了,说是要跟我谈心,其实就是妥协的不甘心,还想再来游说我,游说不过就骂我,骂我是恋爱脑,骂我不理智,骂我辜负了她的培养和苦心。”

  “其他都我都无所谓,但我妈说我是恋爱脑?我想笑,我也真的笑了,然后我对我妈说,对,我就是恋爱脑。”

  “我妈说,她是心疼我才没有威胁我,不然她可以威胁让姜什漾身败名裂,逼我跟着我爸管理公司,不给我这五年的时间。”

  “我笑得更大声了,我说好啊,你威胁我啊,看是姜什漾身败名裂比较快,还是我自由落体比较快。”

  “我妈在我房里哭了很久,我以为我会心软,这些年我也是心软过的,可这次我没有,或许是我妈说的那个‘能威胁却没威胁’恶心到我了。”

  “她是真的能威胁却没威胁吗?她只是不敢威胁,她更怕我的威胁。难怪古人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

  “妈,当初你威胁要让姜什漾退学的时候,你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吗?”

  “这个节日,我过得很开心,我终于如愿以偿,可以离她更近一点,可以和她做一样的事,就像神的追随者,踏着神踩出的脚印,一步步离神更近。”

  “我最近好像更严重了,偶尔远远地看见她,竟然觉得她周身都在发光,就像真的神光一样。”

  “郝医生说我这样下去不行,不管是怎样的极端,走到尽头都很危险。”

  “可我已经不在意了,至少我不用再担心对她做出可怕的事,我也可以很平静地看她和别人拍亲热戏,因为她是神啊,神做什么都是对的。”

  “完美的十一,我妈在哭,我在笑,连午睡做梦都在沐浴神光。只是不知道姜什漾过得怎么样,她在剧组,应该很忙吧。”

  “就算再忙也要保重身体,我的神明。”

  又一天讲述完了,后背也写满了,姜什漾从床上下来,再度跪在床下,直起身子,原本因为羞涩一直逃避在身前写,如今上身都写满了,只差身前,她却再也没了旖旎的心思。

  她仰头望着沈文翊,沈文翊始终闭着眼,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泄露,像是无悲无喜,连单薄皮肉下的心脏跳动都是平缓的。

  沈文翊的面容在泪眼中渐渐模糊,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哭了,低头随意用手背蹭了下眼泪,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沈文翊再度开了口。

  沈文翊道:“3月21日,雨。外面下雨了,讨厌的天气,但我很高兴。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姜什漾终于和我签约了,她再也不用在乐娱旗下强颜欢笑,也没人能再逼迫她应付那些恶心的投资人。”

  “以后,我会是她最可靠的投资人,我的欣悦就是她最强大的靠山。”

  “为了不让她知道我是幕后老板,我费了挺大的功夫,绕了好几个圈才让股权落在我手里,就算是专业人士也要兜很大的圈子,一路顺着股权人及股权人关系网追查下去,环环相套,才能查到我身上。”

  “整个公司,除了那个名义上的老总,没有人知道我才是老板。”

  “我感谢那个逼得姜什漾掀桌,逼的姜什漾终于下定决心和乐娱撕破脸的刘河昌,小礼物配不上他,我决定送他份大礼,虽然大礼的传送时间可能比较长,不过没关系,我一向很有耐心。”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郝医生,郝医生问我怎么不干脆也进欣悦,这样不就离姜什漾更近了?”

  “我知道郝医生又在做心理测试了,她总是措不及防就开始刺探我的心理状况,这么多年了,我都有条件反射了。”

  “我告诉郝医生,我不能离神太近,太近的话会被神光刺瞎眼的。”

  “我是在开玩笑,郝医生也听出了我在开玩笑,可即便是玩笑,郝医生的专业水平还是分析出了这个玩笑背后映射的心理状况。”

  “郝医生说,现在的我太极端了,需要找一个平衡点来平衡这个状态,不然下一个收到我大礼的就不只是刘河昌这种人渣,还可能是不小心踩了姜什漾一下脚的路人。”

  “郝医生说得对,但不全面,我没告诉她我得知姜什漾被那个咸猪佬摸了脸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剁了那只手,砍死那个人,而不是仁慈的只是送份大礼。”

  “我并不是个运筹帷幄的人,更没有卧薪藏胆的意志力,我只是强迫自己冷坐高台,强迫自己机关算尽,强迫自己忍耐。”

  “姜什漾已经很讨厌我了,如果再让她知道我脑子里有多少血腥残忍的念头,那就不只是觉得我讨厌,更是觉得我可怕。”

  “我冷静了下来,选择更安全也更合法,并且不会被她察觉的大礼,送给那个恶心的咸湿佬。”

  “郝医生刚才又给我打了电话,说网上有我和姜什漾的同人文,让我去看看,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说这或许可以成为我的平衡点。”

  “同人文吗?我最近都有写,何必要看别人的?而且网上那些CP同人文都是感情文和车文,我怎么可能看那种东西?”

  “我不可能看,并且永远都不可能看。”

  “4月1日,晴转雨。今天是愚人节,果然是骗人的节日,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大雨倾盆。不是说春雨贵如油吗?怎么能下这么大的雨?连俗语都在骗人。”

  “我没能忍住,还是看了别人写的我和姜什漾的同人文。我给自己找了借口——今天是愚人节,是可以撒谎欺骗的节日,天气可以骗人,俗语可以骗人,那我也可以骗我自己。所以就算我说过永远都不会看别人写的同人文,我也还是可以看的。”

  “我看的第一篇同人文叫《困锁囚凤》,文里姜什漾是个普通的小演员,而我是业内投资大佬,谁见了我都要陪笑脸。”

  “文里的我中学时被姜什漾玩弄感情,多年后重逢,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我不择手段地打压姜什漾,不仅害得她声名狼藉,被迫退出娱乐圈,还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抓去会所当公主。”

  “文里的我是她第一个客人,也是最后一个,当年肆意玩弄我的姜什漾,如今却成了我的裙下臣,哪怕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屈从于我。”

  “《困锁囚凤》的文笔很稚嫩,但是内容却花样百出,尤其是对姜什漾的折磨戏份,看完后我跑去厕所吐了。我恶心那个作者,我更恶心我自己,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能坚持看完?我又为什么要看完?”

  “4月2日,晴。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姜什漾满身圣光,高坐云台,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那鄙夷的眼神,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4月3日,晴。我又做了噩梦,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噩梦。”

  “4月4日,晴。又做了一样的噩梦。”

  “4月5日,晴。早上起来吐了,吐过之后头昏脑胀,今天有个活动要赶,小何快来找我了,可我还想吐。俗话说事不过三,这都第五天了,为什么我还会做同一个噩梦?”

  “4月6日,晴。昨晚很晚才回来,我见到姜什漾了,这几天一直做噩梦,都没太关注姜什漾,我不知道昨天她也要参加那个活动,措不及防看到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噩梦,有点心慌意乱。”

  “活动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明知道姜什漾和我不合,还把我的位置和姜什漾安排在了一起。”

  “姜什漾并不理我,转头和另一侧的人说话,说到高兴处还抬手遮嘴笑。我看着她的手搭过的椅子扶手,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座位的安排是椅子挨着椅子,两个扶手也是紧挨着的,即便我搭到了姜什漾的扶手,别人看到也不会多想。”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该这么做。那扶手仿佛还残留着姜什漾的体温,我感觉到了我的手在颤抖,突然惊觉我到底在干什么?疯了吗?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我正要撤开手,姜什漾捂嘴笑的手放了下来,脸还朝着另一侧,还和那人说着话,手却自然地搭回了扶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只一瞬间,姜什漾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抬起了手,人也朝我看了过来。”

  “我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反应,我只知道手背滚烫如火,连同手腕、胳膊都像烧起来似的,一路烧到了我的小腹,烧到了心窝,烧得我脑中嗡嗡作响,姜什漾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旁边又有谁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

  “我站了起来,好像还看了姜什漾一眼,姜什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不好,我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几乎是逃去的洗手间。”

  “我看到了洗漱镜里的我,那眼神很熟悉,也很可怕,就像当年我拿着刀跑去姜什漾家门口的眼神。”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眼神了,为什么突然就……”

  “我很害怕,手背灼烧的滚烫感还在,愈演愈烈,像是要将我整个人点燃,我赶紧拧开了水龙头,拼命的用水冲洗。”

  “我好像看到了姜什漾推门进来,又好像没有,我不敢抬头,不敢让任何人再看到这双眼睛。我也没工夫抬头,手背依然很热,心窝烫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得赶紧冲掉这种感觉。”

  “我不记得自己冲洗了多久,最后还是小何过来把我拉了出去,活动已经开始了,我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间。”

  “我不知道是怎么熬完全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喝了点酒,然后没有洗澡也没有卸妆,连晚礼服都没换,就那么窝在沙发睡着了。”

  “我好像又做了梦,可是酒精让我没能记住梦到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心里很空又很满,难以形容的感觉。”

  “然后我又吐了,但我分不清是因为宿醉吐的,还是因为那个记不清楚的梦吐的。”

  “4月6日,大风。昨晚只拉了窗帘,忘了关窗,今天大风,窗帘飞起来像是鬼片里的精神病院。我是被窗帘拂掉的水杯惊醒的,哐啷一声,吓得我心脏都停跳了一瞬间。”

  “我终于知道我那晚忘记的梦是什么了,昨晚我又做了个差不多的梦。”

  “我看着那窗帘起起伏伏,脑中情不自禁回放着那个梦,只觉得浑身冰凉,又浑身燥热,两种极端互相纠缠,让我想起了郝医生。”

  “我应该给郝医生打个电话,每次郝医生给我做完心理疏导,我都能平静下来。”

  “可我没有打电话,我甚至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我满脑子都是那个梦,身体好像被梦魇困住,明明人已经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昨晚的梦里,姜什漾依然是那鄙夷的眼神,却走下云台,站在我的面前,俯视着匍匐跪拜的我。”

  “我梦见她抬起脚,雪白的裙摆遮住了脚面,没有鞋,只露出一点粉润如玉的脚尖,圣洁的一尘不染。”

  “我着了魔似的吻向那脚尖,却被她躲了开,裙摆拂过我的脸,她已经转身离开,三步一回首,始终不变的鄙夷眼神却仿佛钩子勾着我,我踉跄着追了过去。”

  “路的尽头是茫茫钉海,密密麻麻的长钉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姜什漾停住了,转头看向我,我终于找到了靠近她的理由,抱起她,踩向了那些长钉。”

  “梦里的我脚底被刺穿,钉尖从脚面露出,可我却感觉不到痛,我贪婪地看着怀里的姜什漾,看到她怜悯地抬起手,施舍地轻抚了下我的发丝。”

  “梦里的我高兴疯了,抱着她穿过了钉海,背着她爬过了刀山,又以身做船载着她划过了熔岩沼泽,最后倒在一片冰雪中。”

  “她怜悯地看着我,俯下身来,问我想要什么恩赐,我看着雪花落在她的睫毛,全身雪白的她在一片冰雪中纯洁的不容染指。我说,我可以亲吻你的脚吗?”

  “她站直身形,轻轻拉起裙摆,露出些微的脚尖,脚尖递在了我的唇边。”

  “我跪爬了起来,虚捧着她的脚,低头轻吻,就像最虔诚的信徒摩拜她的神。”

  “压抑了多年的恶念卷土重来,我又想将她据为己有了,但是我却不再像以往那样惧怕这恶念,所有的虔诚都是阻止恶念壮大的贫土,它只能破土,却不可能长大。”

  “我想郝医生的建议是对的,我的确应该找一个平衡点。但是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看别人写的同人文了,太不真实,也太恶心,即便是在文里,姜什漾也不该是被践踏的那个,该被践踏的人是我。”

  “我不看别人的,我……自己写。”

  沈文翊淡如云烟的声音落下,姜什漾的笔头顿在了腰封,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沈文翊沉浸似的讲述,让姜什漾也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她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雪原,看到沈文翊虔诚地捧着她的脚,如墨的长发沾染着白雪,颤抖的睫尖结着冰霜,红唇轻轻落下,炽热又柔软,让她原本沉溺在感动中的心,荡起了不合时宜的涟漪。

  随着讲述幻想的画面,书写时的翻山越岭,笔尖按压下微微凹陷的肌肤,还有金属笔头闪过的一点银色光芒,以及鼻翼间熟悉的软香,都让她晕眩。

  之前她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心猿意马,这不只是定力不足的问题,这还幼稚且禽兽。

  可发乎情,燃于美色,并没有错。

  这里的美,并不是客观的美,而是主观的爱衍生的美。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觉得你很美,美得让我沉溺,美得让我不分场合,不合时宜,像个禽兽。

  所以她没有错,不该觉得羞愧,因为爱本身没有错。

  可沈文翊却觉得自己错了。

  沈文翊的字里行间都在表述这个思想——我对你起了不该有的恶念,所以我错了。

  沈文翊曾经想要杀死她,这确实不对,可最初的时候沈文翊就想杀死她吗?不是的。

  她想对沈文翊说,你没有真的对我动手,不用自责,你没有错,错的是逼你的人。

  可是她没说,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切实的行动最有用。

  身上都写满了字,她拍了拍沈文翊的腿,哑声道:“起来。”

  沈文翊没有睁眼,只是听话地站起了身,她单膝点地半跪在沈文翊面前,亲手帮沈文翊除掉了冗余。

  一个吻轻轻落在没有写字的空白,她感觉到沈文翊的身形瞬间绷紧,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了下。她丢下笔,一个个吻雨点般落下。

  头顶突然按下微凉的手,修长的手指穿入她的发丝,扣在她的后脑,拽着她的头发向后拉,没有用力,只轻轻地拉。

  她顺势抬头看向沈文翊,自下而上的角度,半身玄字,半身白,强烈的视觉差,让她也学着沈文翊想到了中二的形容——一半神佛一半魔。

  姜什漾喝醉了似的笑着道:“你好中二啊沈文翊。”

  沈文翊睁开眼,垂眸看向她,灯光自头顶散落,光痕勾勒着低垂的脸部轮廓,看不清沈文翊眼底的情绪。

  她推开沈文翊的手道:“别抓我头发,小心字糊掉。”

  沈文翊松了手,她又想去亲,沈文翊抬膝顶住了她的肩胛。

  她顺势抱住沈文翊的腿,仰脸笑道:“你看你这人,日记里明明写得你捧我的脚,现在我捧你的你还不乐意,要不要这么双标?你的腿脚比我金贵?”

  沈文翊道:“任务。”

  姜什漾道:“你看,一个小时不到就写了一半了,嗯,一大半,剩下的顶多一个小时肯定能写完,急什么?”

  沈文翊又道:“任务。”

  姜什漾抱着腿蹭了蹭脸,闭着眼陶醉道:“你中二,我流氓,咱俩还挺配。”

  沈文翊向后抽出了腿,她追着又抱住亲了一口,抬眸看着沈文翊笑道:“你看我对你有这么多恶念,性命交关当前,还能s欲熏心,是不是很脏?很恶心?”

  沈文翊再次抽出腿,身形一矮,跪坐在了她的面前,与她视线平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姜什漾有些装不下去了,天知道她虽然的确s欲熏心,但她一点儿都不想笑,也没心思调侃。

  她只是不想沈文翊太沉溺在回忆里,想沈文翊往外带一带。

  她现在甚至怀疑,沈文翊是写多了日记把自己写进去了,所以之前才躲着她。

  现在沈文翊跪在地上这么看着她,什么熏心的s欲,什么往外带一带,全都没了。

  姜什漾道:“你起来,跪着像什么样子?”

  沈文翊只是看着她,没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红的眼眶,看得她的心都要碎了,一直压抑的酸涩涌了上来,很难受。

  姜什漾道:“好啦,不是做任务吗?你不起来怎么做?”

  沈文翊这才站了起来。

  后面沈文翊又讲了一些她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

  比如,她晒喝了一半的奶茶,沈文翊就现场直播做奶茶,不是粉丝的错觉,沈文翊真是故意的。

  只是沈文翊不是挑衅,而是在对她隔空喊话,想告诉她,外面的奶茶不健康,她做的好喝又健康。

  再比如,她代言的香水,沈文翊出席活动被人发现喷的就是该款的香水,也不是凑巧,确实是沈文翊因为她换了香水牌子。

  还比如,她前脚发个“最可爱的宝贝”配图橘猫,沈文翊后脚就发个“最萌的狗子”配图哈士奇,配别的狗还好,偏偏配张哈士奇,什么意思?当时她气得不轻,跟粉丝一样觉得沈文翊就是故意气她。

  实际上……沈文翊还真就是在故意气她!

  不过沈文翊不是为了和她争什么,只是想落实“对家”这个标签。她们天南海北的工作,虽然都在娱乐圈,可几乎没什么联系,只能靠“对家”这层关系牵扯在一起。

  知道的越多,姜什漾越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不然怎么能这么幸运,被这么好的人这么爱着。

  另一半身体很快写满了,连脚底都没有放过,沈文翊的日记还没讲到《未央宫》剧组。

  姜什漾退后两步望着沈文翊。

  沈文翊的长发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双目合着,长睫低垂,满身黑色小字本该是让人畏惧的,像是黑涩会的大姐大,或者恐怖片里被诅咒的女鬼。

  可这些字在沈文翊身上,却仿佛写满梵文的神佛,没有金光也让姜什漾觉得圣光普照,整个灵魂都轻飘飘的。

  沈文翊这样子,真的很美,拍给任何人看,都会被这画面震撼,这是难以形容的,空灵的,涤荡灵魂的美。

  姜什漾看了很久,心脏又满又空,满的是溢出的情感,空的是被涤清的欲念。

  沈文翊动了动唇,问道:“任务完成了吗?”

  对了,任务。

  姜什漾这才想起任务,翻了翻,居然没提示完成?!

  为什么?明明都写满了!

  【宿主:我都写满了!再写就得剃头发了!怎么任务还没完成?!】

  【系统:系统检测,还有1%的空白,请认真检查。】

  1%的空白?

  姜什漾绕着沈文翊转了好几圈,还抬起了沈文翊的胳膊检查,就差没地毯式搜索了,完全没有遗漏的地方,连嘴唇指头缝都写满字了好吗?!

  沈文翊问道:“怎么了?”

  姜什漾道:“任务没完成,我在问问系统。”

  【宿主:你是不是玩不起?不想解绑就直说,何必拿这些莫须有的为难我?!】

  【系统:系统检测,还有1%的空白,请认真检查。】

  【宿主:检查了N遍了,没有就是没有,真要有你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

  【系统:友情提示,换个姿势。】

  换个……姿势?

  姜什漾看着沈文翊,沈文翊也看着姜什漾。

  沈文翊道:“系统怎么说?”

  姜什漾道:“嗯……系统说……我得对它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它才肯跟我解绑。”

  沈文翊道:“那你投。”

  姜什漾道:“我倒是想啊,但是现在不是任务反弹了吗?所以……”

  姜什漾眼神示意沈文翊。

  沈文翊道:“…………”

  沈文翊道:“我穿个衣服。”

  姜什漾道:“不行,系统说保持现状才最有诚意。”

  沈文翊道:“…………”

  沈文翊道:“呵呵。”

  姜什漾欲哭无泪。

  狗系统,你其实是我仇人派来整我的吧?!这么温情的时刻,我前一刻还感动得快落泪,你后一秒就给我整这出?能不能要点脸?!

  就算你不要,我还要呢!

  我在沈文翊心里这么多年的光辉形象,现在怕是全没了,只剩猥琐了。

  姜什漾道:“好吧我说实话,系统说还有1%的空白,需要你五体投地让我补满。”

  沈文翊闭了闭眼,叹气,又叹气,狗系统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一招就把沈文翊从回忆中扯了出来,现在满脑子都成无语了。

  姜什漾道:“我发誓,这真是系统说的,我就是再s欲熏心我也是有节操的,你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文翊道:“有节操的?”

  姜什漾道:“对!”

  沈文翊道:“上次在戈壁的保姆车里……”

  姜什漾道:“咳咳……咳!”

  娘呀,差点呛死。

  沈文翊又道:“还有追着我让我捏尖叫鸡。”

  姜什漾:别说了!非让我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吗?

  沈文翊继续道:“让我穿着一起去电影院看三流鬼片。”

  姜什漾道:“…………”

  沈文翊道:“众目睽睽之下让我给你挠背。”

  姜什漾道:“…………”

  沈文翊道:“让我用你……变的香皂洗澡,让我在衣柜里当着我爸妈的面亲你,还有……”

  姜什漾扶额道:“别说了,任务要紧,任务要紧。”

  沈文翊道:“你有节操?”

  姜什漾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行了吧?这也值得你说半天?你真幼稚。”

  沈文翊抬眼道:“嗯?”

  姜什漾立刻道:“我幼稚!任务,任务!”

  沈文翊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做?”

  姜什漾道:“就……五体投地。”

  沈文翊闭眼,又是叹气,身上写满了字,也看不出耳朵红没,脸红没。

  五分钟后,系统传来提示音,任务完成了,奖励了终生人身时长和五万积分。

  都要解绑了,怎么还奖励积分?该不会系统根本没打算解绑吧?

  刚想敲系统来问,又一条提示跳了出来。

  【系统解绑倒计时60秒,请尽快兑换积分。】

  解绑了系统还能用道具?

  既然系统提示了,那该换就换,反正也吃不了亏。

  姜什漾迅速兑换了一张坐标兑换符,一张五感屏蔽符和五张限时分魂符。

  刚兑换完,系统弹出了卸载框。

  【姜什漾1.0卸载中……】

  姜什漾1.0??

  系统名怎么会和她一样?而且为什么它是1.0?那她是什么?2.0?凭什么?!

  沈文翊已经穿好了浴袍,站在旁边看着她,问道:“任务完成了吗?”

  姜什漾看了眼沈文翊,脸不自觉红了下,咳嗽了声道:“完成了,系统正在解绑,系统名我也看到了。”

  沈文翊问道:“是什么?”

  姜什漾道:“姜什漾1.0。”

  沈文翊道:“怎么会和你同名?”

  姜什漾道:“可能是和宿主绑定后自动代入宿主的名字吧。”

  沈文翊垂下眼帘道:“是这样吗?”

  姜什漾道:“管它干嘛,又不重要,反正已经解绑了。”

  沈文翊又抬眸看向她:“你也没有问问它为什么绑定你?”

  姜什漾道:“以前问过,它不说。啧,刚才忘了再问问了,我看看还能不能问。”

  姜什漾切进界面,系统已经没了,对话框商城什么的都没了,只剩她兑换的几张符空荡荡摆着。

  姜什漾道:“问不了了,对话框都没了。”

  沈文翊道:“解绑了就好,我去洗澡。”

  姜什漾道:“我帮你。”

  沈文翊道:“不用。”

  姜什漾道:“你右手不方便,有的地方不好洗,我帮你。”

  沈文翊道:“不用。”

  姜什漾凑到沈文翊面前歪头笑道:“害羞啦?”

  沈文翊视线飘到一边道:“没有。”

  姜什漾就是开个玩笑,知道沈文翊也不会让她帮忙,逗了一句就让开了路,随口感叹道:“就是可惜没能拍照留个念,不过还是算了,万一照片泄露,那可不是一条热搜能下来的。”

  走到卧室门口的沈文翊顿住了脚,转回身道:“那就拍吧。”

  姜什漾正在活动酸痛的胳膊脖子,听了这话愣住了,转头看向沈文翊。

  姜什漾道:“我开玩笑的,这种照片不能拍。”

  沈文翊道:“没什么不能拍的,想拍就拍,任务解绑确实该留个念。”

  姜什漾道:“跟任务解绑有什么关系?我是觉得你这样子很美,不光是人美,身上的每一个字都很美,都是你对我的深情厚谊,所以我才想拍照,想老了以后和你回忆。”

  沈文翊动了动唇,道:“那就拍,不光拍照片,还要拍成视频,每一个字都不放过。”

  每、每一个字?

  姜什漾又想起了五体投地。

  姜什漾道:“你这会儿不害羞了?”

  沈文翊转身拿了手机递给她:“这边没有专业相机,就用手机拍吧,回头我去买,以后再拍就用专业的。”

  姜什漾接过手机,长睫低垂,遮掩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抬眸又望向沈文翊道:“你好了吗?”

  沈文翊道:“我现在就脱。”

  姜什漾道:“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还想再让我给你两天时间静一静吗?”

  沈文翊解袍带的手顿了下,望着她的眼眸很平静。

  沈文翊道:“已经不需要了。”

  姜什漾道:“是现在不需要,还是以后都不需要?”

  沈文翊道:“以后再说以后,至少现在我不需要。”

  这不还是没好吗?

  姜什漾放下手机,抬起胳膊横压在沈文翊肩颈一线,推着猛地按在了身后大衣柜上。

  沈文翊道:“你干什么?”

  姜什漾道:“不用拍了,我只要把你现在的样子记在脑子里不就行了?这样既安全,又能随时回放,多好。”

  沈文翊蹙眉道:“别闹,赶紧拍完,我还要去洗澡。”

  姜什漾膝盖抵着沈文翊,胳膊依然压得死死的,沈文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挣开。

  姜什漾道:“知道什么是科班出身,什么是野路子了吧?我在学校压腿练马甲线为打戏练力量感的时候,你还在吃药呢。”

  沈文翊挣脱不开,扒着她的胳膊道:“对不起,我道歉。我不是看不起科班,当初我说那样的话,只是想说,在娱乐圈这种地方,一分看命九分看资源,并不是有能力就能红,得有人捧,有人给资源,我想当你的资源。”

  姜什漾斜唇笑得轻佻:“哦,资源你好,你好资源。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我,我这人可能屈能伸了,你要早把大腿伸过来给我抱,我绝对抱得妥妥的。”

  沈文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重量压在了身后的衣柜,道:“马后炮谁都会说,我说不定比你还了解你自己。”

  姜什漾缓缓收了笑,一字一句道:“是吗?真的了解我?那你说说看,我是那种会突然喜欢上仇人的人吗?就不说仇人,就一个我讨厌的人,我会突然喜欢上吗?而且……这个人和我同性。”

  沈文翊僵住,满脸的字挡住了她的神情,但还是能分辨出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沈文翊道:“你想说什么?”

  姜什漾嗤笑:“我想说,我以后再也不用做任务了,系统解绑了。”

  沈文翊道:“然后呢?”

  姜什漾道:“然后……你不是了解我吗?你说我是直的?还是弯的?我真的对女人……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