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房间里, 暖白的床头灯晕着暧昧的光，姜什漾望着眼前的沈文翊, 剧烈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腰肢被搂得太紧喘不过气, 还是因为那一句愿不愿意。
都说小别胜新婚，沈文翊又刚生了气，这种时候姜什漾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她明明是为了不在自己身上洗澡才专门回到自己客房，就这么答应了总觉得很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当然不可能针对沈文翊, 可总得有人承担不是？
姜什漾道：“我当然愿意, 只是……”
沈文翊道：“只是什么？”
姜什漾道：“只是你那个心理医生是不是脑子有病？还心理医生呢？头一回见面就跑来我这儿勾引我, 这么拙劣的方法，傻子才会上当吧？这能试探出什么？我严重怀疑你找了个庸医，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沈文翊眉眼柔和道：“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试探你花不花心, 她是想看看你到底是真弯还是假弯。”
姜什漾有点懵：“这就能看出来了？”
沈文翊抬眸看了她一眼, 耳朵尖红得滴血却还不忘又确认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任务？”
也就是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泡澡？
她原本是有那么一丝丝想绕开话题的, 可沈文翊太奸诈了，根本不给她机会啊摔！！
她只能心里苦哈哈，面上笑嘻嘻道：“只要你高兴, 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文翊二话不说，松开她就开始拿换洗衣服, 拽着她去了沈文翊的房间。
这是压根不给她一点儿反悔的机会啊哭。
进了沈文翊的洗手间，沈文翊反锁了门，坐在浴缸边开始放水, 她因为飞行嘉宾的关系, 只能开限时分魂符完成任务, 现在符纸时限还没到，浴缸边沿是她的胳膊。
沈文翊没有换衣服, 穿着挺厚的黑色长裤，哪怕是坐在浴缸边沿也不太影响，她还能承受。
沈文翊边接水边道：“郝茗帆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的绯闻太多了，而且明明是个直女，却偏偏做了上面那个，她怕你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利用我，怕你根本不是真的弯，怕我没有好结果。”
她背着手解开系在腰后的袍带，深呼吸了几下，胸腔舒服了不少，慢条斯理的重新系好袍带，这次系在了腰侧正常的位置。
沈文翊的醋劲儿也太大了，袍带系腰后，亏沈文翊想得出来，真差点没勒死她。
她道：“所以她才想着假意勾引我，看我什么反应？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沈文翊道：“她擅长观察微表情，人看着挺不靠谱，专业能力还是挺强的，尤其把戏演得夸张一点，更容易降低被观察者的戒心，也能更快得出结论。”
这种专业知识她就不知道了，只道：“那她得出什么结论了？”
沈文翊下手试了试水温，抬眸看向她笑道：“傻了吗？她还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这一笑，水波粼粼，美目荧光，沈文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像是刚从牛奶里泡过似的，又白又嫩，引人遐思。
她看呆了两秒，赶紧转开了视线，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想什么？！
如果只是正常的垂涎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老婆，都确认过关系了，可那一瞬间她想的居然是《插翅难飞》里的情节？
什么凌虐美？什么满身草莓？什么就喜欢看她哭着哀求？呸呸呸呸呸！住脑！姜什漾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是不是人？！
你老婆每天工作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不好好哄她开心给她按摩让她休息，你居然还想着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哭着哀求你？！
狗都比你像个人！
她闭眼睁眼，默背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①，问沈文翊道：“你刚才说的戚莹是谁？”
沈文翊道：“是郝茗帆的恋人。”
哇哦。
她笑道：“她是你朋友，可不是我朋友，头一回见面就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不送她点儿什么总觉得过意不去，你说我送她点儿什么好？”
沈文翊转眸看向，眼波流转，显然知道她没安好心，却也不揭穿，只笑道：“你想送她什么？”
她道：“不如就给这个戚莹打个电话，把她舍己助你的光辉事迹告诉戚莹，让戚莹也为她感天动地的姐妹情感慨一下？”
沈文翊赞同颔首笑道：“我是很赞成的，不过我跟她说了，如果她再犯我就告诉戚莹，现在提前说算不算食言？”
她道：“害，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现在是我要告诉戚莹，你只是负责传话的，有什么不满让她来找我来。”
沈文翊笑意融融道：“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打。”
沈文翊语言组织能力相当优秀，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对面的戚莹气得都冷笑了，直接挂电话订机票去了，还让沈文翊别告诉郝茗帆。
她这才知道，戚莹不在国内，这次是郝茗帆自己回来。
她有点儿内疚：“我为了出口气害得人家大动干戈地跑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沈文翊道：“放心，她原本就不想让郝茗帆一个人回来，你给了她这个借口，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跟过来了。”
她隐隐作痛的良心立刻不痛了。
很好，这就是你挑衅我的下场，郝茗帆！
水接好了，沈文翊冲她勾了勾手：“来啊。”
她心慌意乱地过去，刚刚被自己压下的“破布娃娃”卷土重来，她真怕自己把持不住，要不再背两遍《木兰辞》？
沈文翊垂着眼帘，要不是耳朵尖红得滴血，看上去镇定的不得了。
沈文翊没看她，很快解决完冗杂进了水里，她也眼一闭心一横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坐进水里。
自己坐在自己身上，虽然羞耻，但还好，毕竟是自己，可是跟沈文翊一起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眼神飘忽着不敢看沈文翊，沈文翊似乎也没看她，她抓起一旁的沐浴液，哗啦啦挤进去一大堆，水面很快起了一层厚厚的泡沫，她这才稍微放松了点。
她终于敢看沈文翊了，装作若无其事道：“郝茗帆倒是出乎我的预料，看着蠢其实倒也算聪明，可那个杨晶菲是真蠢，就算非法集资的罪名判不下来，她也不可能再起来了。”
沈文翊垂着眼帘，安静地泡在泡沫里，竟然比她还不敢看她，她原本的那点窘迫立刻散了不少，目不转睛地望着沈文翊。
沈文翊道：“我总觉得杨晶菲这件事有点奇怪。”
她道：“我也觉得，就算杨晶菲再怎么嫉妒，或者想蹭咱们的热度，她也不该蠢到这种地步，怎么说也是二十出头的成年人了。”
沈文翊道：“对，而且她一上来就针对你，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煮腐鱼陷害你，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操作范围，我怀疑这后面是有人故意授意。”
她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让她针对我，而且许诺了不小的利益，她为了利益犯了蠢？那找她的人岂不是更蠢，居然找这种没脑子的来挑事？”
沈文翊道：“杨晶菲是那些嘉宾里唯一一个凹单纯直爽人设的人，而且她学历不高，她背后的经纪公司也从来没想过把她凹成学霸人设，所以她做出蠢事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她向后靠在浴缸……呃……自己脸上，浴缸一头是脸，一头是脚，目前她坐在自己胸前，靠着自己的脸，沈文翊则靠在浴缸尾部，也就是她的脚踝，除了坐的位置太尴尬，别的都还好。
她努力忽略着物品感受，幸好沈文翊只是坐着不动，久了还真就感觉不到了，厚厚的泡沫又遮挡了水下风光，她还能hold住。
她道：“可他们找杨晶菲挑衅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抹黑咱们？还是想捧杨晶菲？或者是看不惯这档综艺的其他资本？”
她想了想又道：“抹黑是不可能的，杨晶菲这种弱智挑衅根本没意义。如果是想靠黑红捧杨晶菲也不可能，毕竟咖位不一样，这样的黑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如果是看不惯综艺，这种事也造不成致命打击，反而增加了知名度。”
她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节目组设计的？那也太不做人了吧？!为了流量坑了杨晶菲？！”
她随即又想道：“不对，不至于，杨晶菲虽然不聪明，可做出这种决定肯定还是会问过经纪人的意见，不可能那么莽撞就答应，尤其还当众给粉头打电话。除非节目组给她的好处实在太诱人，她根本抵抗不了，可节目组理论上是给不了那么大的好处的。”
她冥思苦想，总觉得抓到了什么，可转瞬就又没了。
她问沈文翊：“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沈文翊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原本红通通的耳朵也褪了颜色，虽然没有抬头，可她看到沈文翊眉心蹙了起来，神情有些古怪。
“沈文翊？沈文翊！”
沈文翊这才回神道：“哦，你刚才说什么？”
是太累了吗？怎么看沈文翊这么心不在焉的？
她道：“我问你怎么看？我想不通杨晶菲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文翊没有说话，抬眸看向了她，湿漉漉的眼眸仿佛迷失的小鹿般懵懂美丽，可眼底深处又透漏着慌张。
她道：“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沈文翊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失去很多，你会怎么办？”
她望着沈文翊，眸光微动了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哗啦，沈文翊的手从水下抬了出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你先回答我，如果和我在一起，你可能连戏都不能拍了，甚至可能被全网黑，你会怎么办？”
沈文翊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这件事和沈家有关？
拍了这么多戏，看过那么多小说剧本，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她的确见过不少，各种狗血的都有，可康阿姨那么慈眉善目的，应该不至于吧？
而且这是现实，是法制社会，虽然阳光底下必有黑暗，可也不至于太过分。
她这一想就耽误了点时间，沈文翊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身子向她探了探，平时那么冷静稳重的一个人，这会儿眼底却带上了明显的慌乱。
沈文翊道：“你放心，我只是说如果，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
她的心底一阵柔软，轻轻抚摸着沈文翊的脸道：“应该是我让你放心才对，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你还爱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沈文翊道：“哪怕是不能演戏？”
她道：“哪怕是不能演戏。”
沈文翊道：“哪怕被全网黑？”
她道：“哪怕被全网黑。”
沈文翊又道：“哪怕……哪怕不管你从事哪个行业都被阻挠？”
她道：“哪怕去做乞丐，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沈文翊一错不错望着她，眼底波涛汹涌，却始终没有蔓延到脸上，片刻后才缓缓退了回去，轻轻靠回了浴缸。
沈文翊道：“这件事，我怀疑是我妈做的。”
她已经猜到了，却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她道：“为什么？就因为咱俩的绯闻？还是你妈已经知道真相？而且你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黑我也没黑成啊？”
沈文翊道：“我调查了下杨晶菲，她之前一直在H国做练习生，混得很差，这才回国发展，她其实一直很想重回H国。这次的事件她看上去做得很蠢，却是在法律边缘跳舞，可并不至于坐牢，我猜下一步，她就会跟现在都经济公司解约，被‘保送’去H国。”
她蹙眉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康阿姨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沈文翊抬眸看向她，眼底的波涛汹涌已经平复，只剩下幽暗得她看不懂的情绪。
沈文翊道：“她在提醒我，我答应她的五年之约。”
她道：“什么意思？五年之约不是让你回家继承家业吗？”
沈文翊道：“是，但不全是。”
她道：“那是什么？”
沈文翊道：“我妈知道我喜欢你，这五年是我争取来的，我答应我妈五年到了就收心回家，不管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她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能随便答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她拍了拍额头道：“那没办法，只能食言了，随便吧，咱们就食言，就不讲信用！看她能怎么的！”
顿了下，她又道：“不对呀，以前你妈怎么不对付我？怎么突然对付我？还用这么摸不着头脑的拙劣手段？”
沈文翊平静道：“以前是你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所以我妈就没有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可现在咱们突然炒CP，我妈应该是发现了，但是并没有来问我，而是直接给我这个警告。”
她道：“这算什么警告？”
沈文翊道：“她是在警告我，她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人对付你，杨晶菲的确不会对你造成威胁，而且摆得这么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杨晶菲在挑衅你。可下一个人，下下一个，甚至下一个公司，下一个圈子，就不一定这么明显这么简单了。”
她这才恍然大悟，还真是豪门狗血现代版宫斗剧，皇后对抗老佛爷。
她摇着头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能笑得出来。
她道：“真是辛苦康阿姨这么对付我了，摆这么明显，到底是警告你还是提醒我啊？你怕了吗沈文翊？”
被反问的沈文翊愣了下，道：“我怕，怕你害怕，怕你离开我。”
她扣过沈文翊的脑袋，额头抵着额头，氤氲的热气迷蒙着她的笑。
“让我老婆这么怕，我是不是该以牙还牙一下，让老佛爷也怕一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