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82章 

  面对自己的声音,季童吓了一跳。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像一个渴到绝境的人。

  也许从决裂那次开始,沈含烟的拒绝就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她压抑了这么多年,不在沈含烟面前展露的同时,也不在自己面前展露。

  如果说那次还有一台相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那这一次,房间好安静,灯被关了,只有窗外的一点点霓虹透过窗帘透进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她,直面自己,也直面手机那端的沈含烟。

  如同她被自己被吓了一跳一样,沈含烟显然也被吓到了。

  她的勇气,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夜色遮掩,而沈含烟又不在面前。

  在沈含烟审视目光中的紧张和羞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切。

  她莽撞的想:该让沈含烟看看她的这一面。

  沈含烟那端沉默许久,问:“你在做什么?”

  季童轻轻的声音被呼吸切割:“我在想你。”

  她担心沈含烟随时会挂断电话,可沈含烟没有。

  只是以沉默陪伴着她。

  季童想让这通电话无限延绵,在时间的长河里,飞沙走石,风起云涌,年轮铭刻岁月的印记,琥珀凝结生命的鲜活,哪怕她们变作快要风化的石像,风一吹就要灰飞烟灭。

  只要电话那端是沈含烟。

  以她当时的阅历和紧张程度,她当然无法想象会有人克制至此,即便在以自己的方式回应她,却连呼吸都控制。

  只有沈含烟自己明白,面对季童,她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直到季童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

  房间里恢复绝对意义上的静谧。

  季童想了很多事。

  想她第一次见到沈含烟,她从老宅里嘎吱作响的楼梯跑下楼,看到拎着行李袋的沈含烟,额角带着刚挤完地铁的细汗,神情是冷的,可伸手轻碰了碰她的脸。

  想那段她和沈含烟在老宅相处的日子,她赖在书房里吃零食打游戏,沈含烟在书桌那端安静的学习,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瞧见暖黄灯光下,沈含烟白皙的额头和毛茸茸的发。

  想季唯民出事以后,沈含烟匆匆赶来,找到坐在台阶上无措的她,像捡到一只在路边流浪的小动物一样,把她带回自己宿舍,后来又给了她一个家。

  想她们住在一起,她喜欢在沈含烟做饭时从背后拥抱,把脸贴在沈含烟清瘦的脊背上,好像沈含烟是世界上她唯一可倚靠的存在。

  想了这么多,其实她在反思——就像小动物会把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当作妈妈一样,沈含烟像一道光出现在她人生的绝境中,她对沈含烟的感情会否只是依赖?

  然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她细细回味着自己刚才身体的感受。

  她无比肯定。

  哪怕只是肖想,她也无比满足。

  她对沈含烟从不只是依赖。

  她爱沈含烟。

  ******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季童才意识到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那些画面不断往她脑子里蹦。

  小米哼着小曲走进办公室,却被季童吓了一跳:“季童姐,你发烧了么?”

  季童:“啊?”

  小米:“你脸好红。”

  季童往办公室最远端的小镜子里瞟了一眼,哦妈的,她脸真的好红。

  她没发烧,她羞愧难当。

  她并不知道沈含烟做了什么,所以一想到昨夜自己的作为,她就想把头永远埋在枕头下不要出来算了。

  好在如果她不主动联系沈含烟的话,沈含烟是不会联系她的,她可以埋头于邶城经济论坛的设计,就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

  但妈的,人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比如,从来不给她打电话的沈含烟,今早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小米提醒她:“季童姐,你手机响了。”

  季童心想我当然知道我手机响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沈含烟到现在还没被她存进通讯录的号码,作为全世界她最熟悉的十一位数出现在屏幕上。

  她只是不知道,要是沈含烟问她昨晚到底为什么那么做的话,她该怎么说?

  但在失去跟沈含烟说话的机会,和直面自己的羞耻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在电话响断之前接了起来:“喂?”

  沈含烟的声音听起来却不迷惑不暧昧不温存,没有半分要谈论昨夜绮事的意思,透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

  沈含烟问:“你从不看英国当地的报纸吗?”

  她想:我都离开了英国了,为什么还要看当地的报纸?

  好吧即便她还在英国的时候,她也的确不怎么看。

  沈含烟说完那句就把电话挂了,季童只好自己打开电脑搜了一下。

  沈含烟说的“当地”,应该是季童读大学的城市。当地的报纸算很出名,所以她很轻易就搜到了,然后就愣了。

  因为在时尚版的头条,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名字。

  那位被剽窃的设计师并不甘心收一笔小小的赔款了事,他本想以此作为RID公司的敲门砖。但剽窃他的那位英国设计师拒绝了她,并把季童供了出来,称这是季童的个人行为而不是RID公司的行为,并指责毛里求斯设计师这样谈条件的方式是“狮子大张口”,如此品德以后业内没公司敢用他。

  英国设计师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显然在当地是有一定话语权能掌握一部分舆论的。

  季童脑子里一片“嗡嗡”的,这时她接到RID人事主管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累:“Carey,你那边是不是早上?”

  季童强自维持着镇定:“是。”

  人事:“我们跟那位毛里求斯设计师谈判到半夜,现在的情况是,他一分钱都不要了,要你在今天发新闻的那份报纸上,对他公开道歉。”

  季童傻了。

  她知道为什么RID公司会跟毛里求斯设计师谈判,显然公司也知道她是帮英国设计师背这个锅,想把这件事对所有人的影响减到最小,息事宁人。

  而毛里求斯设计师现在的选择,显然是怕了那位英国设计师了。他不想要钱了,只想挽回自己的名声,这样即便RID不要他,以后总还能有别的设计公司要他。

  但这对季童造成的,无疑是毁灭性打击。

  如果毛里求斯设计师再次起诉,法院一定会强制要求她公开道歉。如果她不道歉,甚至可能会面临刑罚;而如果她道歉,她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私下帮一个前辈背锅,和公开对所有人承认自己“剽窃”,这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

  往小了说,她刚得的RDA大赛金奖会被取消。往大了说,她以后将再不被服装设计圈接纳了。

  季童在脑子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要是再不能做服装设计,她还能做些什么?

  然后她惊异的发现,她并不是从高中学画开始,才确定自己以后一定会学服装设计。

  早在她妈去世、季唯民开始整天整天不回家时,小小的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老宅里,唯一陪伴她的就是她的娃娃,从在纸上乱涂乱画给娃娃设计裙子,到动手给娃娃设计裙子,那几乎是她童年唯一的消遣。

  除了当服装设计师,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另外的任何一种身份。

  她立马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王律师连声音都在演绎皱眉:“我马上去查一下。”显然也没想到英国设计师的这顿骚操作。

  季童挂断电话愣了一阵神,要不是她现在神思太过混乱的话,她就会发现一件事——为什么沈含烟会持续关注英国当地的报纸?

  是因为她么?是因为她在英国读大学而两人持续不联系的那段日子,每天每天养成了习惯,到现在都没断么?

  然而季童这时在想另一件事。

  窗口透进炽烈的阳光,枝头的绿意明晃晃,打开的窗子里传来车行的声音、人走动的声音,偶尔还有小摊叫卖路过的声音。

  季童记得这个卖肠粉的小贩之前也来过,在她出发去英国之前,连续来了好多天。

  看上去生活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也许很快,她的世界就要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她很明确的做出判断:绝对不能道歉。

  她给RID人事打了个电话,那边显然还在继续处理这件纠纷,接的很快:“Carey。”

  季童:“公司很清楚我是背锅。”

  那边沉默了一下。

  季童:“如果事情一定要到这地步的话,我要回公司找证据,找所有的人证物证,证明剽窃的根本不是我。”

  那边顿了下,压低的声音传递出来自私人的善意提醒:“你知道那显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这时季童的手机被人拿走挂断了。

  季童抬头,呆呆看着沈含烟清冷的一张脸。

  小米也呆了:这不是季童姐之前摆桌上那照片里的人么?

  活了活了,动了动了。

  季童:“你怎么在这?”

  沈含烟:“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注意到小米打量的目光,季童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很想戏谑的对小米说一句:“这是我爸的纠缠对象,漂亮吧?”

  但她说不出口。

  沈含烟看着她:“如果你现在的笑是在笑自己蠢的话,我可以稍微原谅你一点。”

  季童想:我怎么蠢了?

  沈含烟背着包转身:“跟我走。”

  她走得很快,转瞬身影就消失了,办公室留下一阵她身上的香水味。

  小米:“季童姐,你不去吗?”

  季童站起来往外跑。

  哦妈的,其实她也想拒绝沈含烟啊。

  可她追在沈含烟身后:“你今天没上课么?”

  沈含烟:“没。”

  “你要带我去哪?”

  “去看我一个学生比赛。”

  季童愣了愣:“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学生比赛?我很闲么?”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你职业生涯都快毁了,你不闲么?”

  季童一噎。

  “说起来……”季童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看英国的报纸啊?”

  沈含烟:“全球的报纸我都看。”

  季童:“哇你真变态。”

  沈含烟又瞥了她一眼。

  然后她就被沈含烟塞进了路边一辆车,动作之利落,宛如她是厨房里被沈含烟料理的一碗番茄炒蛋。

  ******

  季童都不知道现在国内大学这么卷。

  一场“夏蕊杯国际化学竞赛”颇有脑力奥运的意思,世界各国的大学生都聚在这里,各个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很聪明”。

  沈含烟扫视了这群学生一眼,问季童:“你觉得谁会赢?”

  季童指指一个最紧张的男生:“他。”一头红发加雀斑,昭显着他爱尔兰人的身份。

  季童学服装设计,大大小小各种比赛也经历过不少,知道比赛选手如果水平在伯仲之间,那大家面临的压力其实都差不多。

  这戴眼镜的爱尔兰红发男生,平时应该算是理智冷静的那种人,至少绝不是那种极其不抗压的性格。这会儿一直抖着腿,显得比所有人都紧张,显然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他被寄予了厚望,而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比赛的冠军会是他的。

  沈含烟点了点头,季童这样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让那张清冷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满意。

  季童在心里小声的说:沈含烟,你教会我的所有这些,我都不会忘的啊。

  沈含烟又问:“那你觉得谁有希望跟他较量?”

  季童又环视一圈,点点一个中国女生:“她。”不停悄悄打量着爱尔兰男生,眼神露出渴望。

  沈含烟带着季童向那女生走去:“白淼。”

  白淼吓了一跳:“沈教授你怎么来了?”

  沈教授带的优秀学生很多,参加各种竞赛的也不少,但大家都知道高岭之花沈教授从不会亲临现场,沈教授的名言是:“该教的平时都教了,我去现场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可沈教授今天为什么来了?

  难道比赛有什么变数?

  白淼紧张起来。

  沈含烟说:“别紧张,我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我妹妹想来,你就按赛前布置的执行就好。”

  白淼看了一眼沈含烟身边的季童,季童马上乖巧的笑笑。

  但此时她内心在吐槽:我不想来啊,我一个学服装设计的来看化学竞赛干嘛?沈含烟为什么要带我来?

  很快比赛要开始了,沈含烟带着季童坐到场边指导席。

  季童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赛制,第一轮是实验实操,第二轮是理论答题。

  第一轮就是选手依次上场,利用现场有限的道具和试剂,通过实验推导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每个选手的操作,其他选手是看不到的,只有评审和指导席上的老师能看到。

  其实那些操作季童都不怎么看得懂,看在季童眼里跟巫师配置什么神秘汤剂似的。

  整个第一轮比赛看下来,她只看懂了一件事:“为什么白淼和那爱尔兰男生,做的都是相同的实验,导出的结论也相同,他们的分数却差了三分?”

  所有学生实操完以后,爱尔兰男生全场第一,白淼第二。

  沈含烟:“男生是爱尔兰T大的,国内几大高校和T大在谈一项合作,每年送一批学生去T大进修,为了谈成这项合作,如果选手水平差不多的话,评审的分数会向T大这个男生倾斜。”

  季童皱起眉:“就为了这个压白淼的分?这不是不公平么?”

  沈含烟:“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公平?白淼也想去T大进修,如果合作谈成,她自己也是受益者,你说她是想夺冠争一口气,还是去T大进修获得实际好处?”

  季童:“可她和T大男生分明就旗鼓相当,为什么要把冠军让出去?实际的好处重要,难道荣誉就不重要么?”

  沈含烟:“谁说她要让了?”

  季童:“你不是说她也希望合作谈成,好去T大进修么?”

  沈含烟不说话了。

  第一轮实操结束,学生们可以和指导老师短暂相聚。白淼脸上倒没太多被压分的沮丧,沈含烟也没指导她什么,一直在手机处理自己的工作,白淼也没再看题什么的,就在喝水。

  季童环视了一圈,其他指导老师都在抓紧理论答题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想再给学生讲两题。

  季童悄悄问沈含烟:“你不再给你学生讲点题啊?”

  沈含烟:“有什么好讲的,所有能讲的该讲的,赛前都已经讲过了,现在重复只是加重紧张而已。”

  很快,第二轮理论答题开始了,季童和沈含烟继续在赛场外等。

  半小时速答,现场出分。

  所有人都注视着出分板,连季童都开始跟着紧张起来。

  结果要出来了,季童拉拉沈含烟的袖子,她紧盯着出分板,所以没看到沈含烟垂眸瞥着她手指。

  “第一啊沈含烟!”季童惊讶了:“白淼和那爱尔兰男生并列第一了!”

  实操中白淼比那男生低三分,而理论中白淼正正好好又高了三分。

  沈含烟已经站起来去找白淼了:“做得好。”

  白淼笑笑:“是沈教授指导得好。”

  沈含烟摇摇头:“是你自己能执行。”

  因为赛后还要填一系列表格什么的,流程很多,白淼和其他学生一起留下来,沈含烟则带着季童先走了。

  季童忍不住问:“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含烟淡淡的说:“我让她在理论考中算分,差那男生多少,就超多少,不能多也不能少。”

  季童惊了,她到现在还记得高考之前那段日子、拼命让沈含烟给她补课的恐怖,想在高考中多得一分都难死了,而学霸还有这种操作?

  季童:“可以做到吗?”

  沈含烟点头:“可以,只要有心。把那男生过往参加理论竞赛的成绩全分析一遍,就能知道他的水平到哪一步,面对这一场的卷子,他哪些题一定会,而哪些题又可能不会。”

  季童:“你好变态啊沈含烟。”

  沈含烟:“白淼如果想拿冠军,这是唯一的做法,知道为什么吗?”

  季童想了想:“评审们都是各大高校的老师,肯定会力保谈成和T大的项目,也就是会力保T大男生夺冠。如果白淼总分超过那男生,他们出于更多学生的利益考虑,可能会把之前的实操拿出来重审。”

  沈含烟点头:“之前的实操是主观打分项目,而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实操中总有那么一两处并不绝对规范的地方,这部分分数一扣,照样能保爱尔兰男生第一。”

  “你明白了么,季童?”

  ******

  季童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小米很紧张的迎上来问:“刚才那姐姐来找你干嘛?是帮你想办法解决RID的事么?”

  季童摇摇头。

  从十八岁到现在的成长过程中,沈含烟好像从不直接帮她解决问题,都是在教她方法。

  沈含烟只是告诉她,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想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就只有自己在夹缝里找出路。

  而沈含烟很早以前就教她的另一条准则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就好。”必要的时候,其他都可以舍弃。

  季童给RID人事发了封邮件,让人事休息好了方便的时候联系她,她这边会二十四小时等着。

  下午很快,她就接到了人事的电话,听上去对方也没睡几个小时:“Carey,其实公司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季童:“我知道,后续我会自己联系那位毛里求斯设计师处理,能麻烦公司这边,别让我前上司再有进一步动作了么?”

  人事愣了一下。

  之前季童气势汹汹说要回公司找证据,她有点意外,这个平时看上去兔子一样乖顺的东方女孩,却有令人想不到的凶狠一面。

  但凶狠用错了地方就变成莽撞,从公司角度出发,那位英国设计师已是业内大牛,每年能给公司带来不少的利益,公司无论如何都会选择保他、而牺牲季童的。

  季童如果真那么莽撞,无疑会将自己推向一个更不可回头的绝境。那样的话人事会觉得无比可惜,私下里,她很喜欢这个才华横溢的东方女孩。

  但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季童。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心高气傲,在面对所谓不公平的事时,很少愿意磨平棱角去忍气吞声。

  一直要到生活给他们上了很多很多课,她们才会明白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灰色的模糊地带反而占了绝大部分篇章。

  季童能自己想通,这样最好。

  她跟季童保证:“你的前上司不会有任何进一步动作了。”

  季童点点头:“谢谢。”

  季童转头又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请教:“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王律师:“出钱摆平那毛里求斯设计师,让他愿意再发一份声明,说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季童也是这么想的。

  诚然这样一份声明发出,又会掀起新波澜,有人相信,有人不信,这件事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设计师们喝下午茶啃松饼时的谈资。

  但至少从官方层面上,季童洗去了“剽窃”的罪名,她的RDA金奖不会被收回,而等风口浪尖过去后,她还会再一次被设计圈所接纳。

  王律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代表你去找他谈。”

  季童:“我愿意。”

  愿意低下骄傲的头,在自己被生活摔打得头破血流之前,提前接纳沈含烟教她的那些课。

  而沈含烟还那么年轻,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她已经把其他人漫漫人生路上所受的苦浓缩,提前经历过那些头破血流了吗?

  沈含烟下班的时候,倒没想到季童在K大门口等她。

  她走过去:“你不去处理你自己的事,还有空跑到这里来?”

  季童:“是没空,我来给你个东西就走。”

  她把什么东西往沈含烟手里一塞,匆匆转身走了。

  等沈含烟低头去看的时候,她就会发现,季童塞给她的是两颗大白兔奶糖。

  因为我心疼你受过的苦啊沈含烟。

  无论那些时候我在或不在,我都想给你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