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81章 

  季童忙了一段时间,以RDA设计大赛为蓝本、提交了邶城经济论坛项目的宣传方案,然后,她收到了前公司发来的一封邮件。

  她的第一反应是被诈骗了,立刻打电话回RID求证,发现邮件的确是前公司发出的。

  她又把那封邮件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问小米:“你认识什么好的律师么?”

  小米吓了一跳:“怎么了季童姐?”

  季童被人告了。

  之前她在RID没有独立设计的资格,有一整套给某老牌五星酒店员工设计的制服,是她作为助理辅助一个英国设计师完成的。

  当时一套前台接待装,设计师甩给季童一张完成度百分之九十的设计稿,让季童稍加装饰,但签字那天设计师生病没来,季童就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本来没什么,因为整套还是以那英国设计师名字推出的作品,五星酒店也很满意。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出事了。

  那一整套制服投入使用后,前台接待的制服作为最大亮点受到了很多好评,还被人拍照发到了网上。可原来这身衣服是一个毛里求斯设计师的作品,被季童的前同事约等于剽窃了。

  出事后公司一查,发现那张手稿上是季童签的字。

  也就是说,那套设计的好处英国设计师全占,锅则是季童全背。

  事情到了这一步,傻子也看出设计师那天是故意称病不来的了。

  季童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得可以——明明沈含烟早就提醒过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小米都急懵了:“怎么办季童姐?”但她也不认识什么合适的律师。

  这很正常,估计全邶城擅长打这种复杂国际官司的律师也没几个。

  季童还算镇定,还能记得沈含烟教她的那些:“不慌。”

  人一慌,就容易丧失对局势的准确判断。她觉得沈含烟就从没慌过,甚至连季唯民进看守所、她们都以为季唯民再也出不来了的那次,沈含烟也是很冷静的安排好了一切。

  季童先去找律师。她回国不久,在邶城没什么人脉,但她之前还有点存款,律师费算是够用。

  这是季童第一次认识到钱的力量——钱的确能为她带来一个好律师。

  王律师算是邶城打这类官司的头把交椅,她手里胜诉的国际案件也不少。很快理顺了季童的情况,并告诉了季童一个残酷的事实:毫无胜算。

  因为不管背后的实情有多复杂,那张流出去的手稿上实打实是季童签的字,法律只会以此为依据。

  如果这是一个不够好的律师,可能会为了赢取客户的信赖,而引导季童去往取胜的方向打这场官司,那无疑会迎来更加惨痛的后果。

  王律师直接告诉季童:认罪赔钱,并在心里记住这个教训以后绝不再犯,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季童深以为然。

  慎重起见,季童还和王律师飞了一趟英国。季童在王律师的指导下准备充分,回答法官提问时也算不卑不亢,虽然不是当庭宣判,但王律师相信应该会是一个她们想要的结果。

  季童暂且松了口气。

  离飞机起飞还有半天时间,她去一家当地最有名的手工曲奇店买曲奇。

  那家店的曲奇很特别,比季童的手掌还大一圈,明明是很西式的调味,却莫名有种葱油桃酥的口感,像那种邶城反而已经消失的、季童小时候才吃过的老式点心,一口一口让人上头。

  季童第一次吃到的时候就在脑子里想:能让沈含烟也吃到就好了。

  虽然沈含烟一点也不爱吃零食,但她见到吃到用到任何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第一反应永远是:要是也能给沈含烟就好了。

  真是魔怔。

  比如今天下着绵绵细雨,正是那种打伞也可以不打伞也可以的恼人天气。季童没带伞也懒得去买,但队伍里排在她前面的人打着一把巨大的蓝白格子伞。

  雨天让一切节奏都变得很慢,季童跟着队伍慢慢挪动,闻着前方甚至还算遥远的曲奇店里飘出咸香的气息。

  前人伞上的雨滴,一颗颗凝成硕大从伞面上滚落,又顺着地心引力的作用滴到季童的脚面。

  季童想躲,但她后面排队的人跟得太紧,而那把伞又真的太巨大。

  季童就只能跟着队伍一点一点慢慢往前移,低头看着一颗颗雨滴打在她的脚背,然而在脚背也逗留不了许久,很快顺着脚背的坡度滑倒高跟鞋缝里。

  高跟鞋里很快也湿了一半,平时干爽的小牛皮变得潮漉漉的,季童的脚泡在里面,也许会和洗澡太久时一样起一些褶。

  她低着头忽而笑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在英国初夏的一个雨天,排队给沈含烟买一包刚出炉的手工曲奇。或许很久以后,就连这曲奇的味道都会被她忘记了,但她莫名觉得,那把蓝白格子的伞、那些滴在她脚面的雨滴、还有那只最后变得潮漉漉的高跟鞋,会在她记忆里留存很久很久,也许最后被她带进坟墓也说不定。

  而这一切,看起来与沈含烟毫无关联,却又都是因为沈含烟。

  沈,含,烟。

  ******

  季童带着那包手工曲奇、赶回酒店与王律师汇合,王律师拖着行李在大堂等她,等季童把寄存的行李取了,两人就直接去机场。

  王律师瞟了她手里的纸袋一眼。

  季童莫名有点脸红。

  她觉得自己好小气啊。无论按哪一种社交礼仪来说,她也应该分给王律师一块曲奇,或者至少礼貌的问一句:“你要吃吗?”

  然而她就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一直拎着那纸袋直到机场,都没开口问王律师一句。

  唉王律师肯定以为她是个很爱吃零食的馋鬼。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这次真不是因为这个。

  她就是觉得,这包好不容易买来的手工曲奇,已经和下午的雨、蓝白格子伞、脚面的雨滴、潮湿的高跟鞋一起,被打上了特别的标志。

  其中的每一块,都应该是属于沈含烟的。

  她还是宁愿多给王律师一点律师费,也不愿分给王律师半块手工曲奇。

  ******

  王律师赶时间定了当晚的机票,但最近因各种不可控因素的影响,航班常常延误,拖到快早上了才起飞,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季童和王律师落地邶城,拿完行李,已经快到傍晚。

  王律师急得不行,被助理开车过来匆匆接走。季童想了想,翻出一顶帽子带上,拖着行李箱打了辆车。

  她去了沈含烟家。

  她现在是有小区门禁卡的人了,在保安注视的目光中很骄傲的刷了门禁卡进去。虽然她也有沈含烟家的钥匙,但沈含烟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她并不打算擅自进去。

  快到沈含烟下班时间了,她就拖着行李箱在门口等。邶城天气很好,正一点点往下落的夕阳像块扁扁的柿饼,与英国昨天滑进季童高跟鞋里的雨滴形成奇妙的互文。

  季童的脚在高跟鞋里动了动——鞋现在已经干了。

  身后一阵脚步声提示着沈含烟的归来,季童忽然有点紧张。

  哦妈的,为什么无论她跟沈含烟怎样亲密过了,怎样看过沈含烟痛苦且欢愉的皱眉了,只要几天不见沈含烟,再见的时候,她还是会如十八岁一样的紧张起来。

  沈含烟的表情倒很淡:“怎么不进去等?”

  好像季童突然出现在她家,这件事无比自然而顺理成章似的。

  季童把手里的曲奇袋子递过去:“我不进去,我把这个给你就走。”

  沈含烟接过看了一眼。

  因为沈含烟什么都不问,季童觉得自己很有解释的必要:“哦,之前的公司找我有点事,我回了趟英国。路边一家店正在烤曲奇,我顺手买了包,顺便给你尝尝。”

  路边,顺手,顺便。

  季童,你可是做贼心虚的很呐。

  沈含烟倒是没说什么:“吃饭了么?”

  季童怔了下:“啊?”

  沈含烟无比自然的拿钥匙打开门:“没吃就进来吃了饭再走。”

  季童:“呃。”

  沈含烟自己已经走进去了,门虚掩着,沈含烟在玄关换鞋,两双拖鞋落地的声音后,沈含烟的声音传来:“不进来?”

  季童十分没出息的走了进去,穿上了沈含烟给她拿出来的那双粉拖鞋。

  其实她刚才真想拒绝的,倒不是她不饿,而是,她在机场滞留了一夜,又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没洗头没洗澡没化妆,皮肤干到快要冒出细纹,头又油到不得不翻出一顶帽子来戴。

  可无论她怎样告诉自己:如果想吃沈含烟做的饭,应该改天洗好头洗好澡化好妆再来吃,可脚就是不听使唤的走了进去,面对沈含烟的邀请,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

  沈含烟在翻冰箱:“没想到你要来,菜不多了,番茄炒蛋和玉米炒兔丁可以么?”

  季童心想:哦我吃我自己,但是可以的,沈含烟你给我吃毒药也是可以的。

  沈含烟拿着菜走进厨房,季童跟过去倚在门框上看她忙。

  沈含烟切着番茄问:“突然回英国,是有什么事么?”

  季童:“没什么事,就是之前公司有些事没交接清楚的,去对接一下。”

  她并不打算把官司缠身的事告诉沈含烟。

  也许是因为遇见沈含烟时她还太小,她心里总是存了一份执念,一门心思想要证明——

  我也能独当一面了,我也能自己处理很多事了,我也是个和你平起平坐的大人了。

  好像这样,她就能拿到沈含烟和季唯民那成人国度的入场券。

  好像这样,她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沈含烟做饭动作依然很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着两个菜放到餐桌上时,季童发现自己是真饿了。

  之前以为自己要长期流放英国时还没觉得什么,这次重回祖国母亲怀抱后再去英国,就觉得“美食荒漠”这个评价也不算对不起他们。

  沈含烟面前那只白瓷小碗空空的,拿着筷子吃了两块兔丁,相较于季童狼吞虎咽干掉半碗饭的模样,沈含烟优雅得像个女神。

  上天也的确处处眷顾沈含烟,她那张清秀的脸,在餐厅普通一盏灯下,都玉一样的发着光。

  季童甚至觉得自己不配跟沈含烟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吃的还是沈含烟亲手做的饭。她鼓着腮帮子问:“你不会在减肥吧沈含烟?”

  沈含烟吃了一点菜后,就伸手把放在餐桌上的曲奇袋子拖过来了。

  她说:“我吃这个,不行吗?”

  季童有点意外也有点欣喜。

  因为沈含烟是个不怎么吃零食的人,所以她买这包曲奇时很忐忑,怕沈含烟一口都不吃,她心里卑微的愿望是哪怕沈含烟小小尝一口,排几个小时的队也值了。

  问题不在于一块曲奇。

  而在于世界那么大,所有她见过的风景、吃过的美食、听过的音乐,她都想跟沈含烟分享。

  她不知道跟季唯民纠缠完后、她和沈含烟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她只知道往后几十年的漫漫人生,她见过的每一片枫叶、吃过的每一块曲奇、听过的每一首唱诗班颂歌,她都还是想跟沈含烟分享。

  沈含烟可以像这样怨她烦她,一辈子怨她烦她,至少那也是一辈子。

  就是不要不理她。

  沈含烟纤白的手指打开袋子,曲奇油润咸香的味道飘了出来。

  那曲奇真的很大,沈含烟脸又小,一块曲奇快赶上她半张脸那么大了。沈含烟想了想把曲奇掰开,放了一半回袋子里,另一半喂进自己嘴里。

  不夸张的说季童有种这曲奇被开了光的感觉。

  她腮帮子鼓鼓的吃着沈含烟做的菜,沈含烟吃着她买的曲奇。她吃东西窸窸窣窣像只兔子,而沈含烟像猫、像豹,利落又轻巧。

  季童因为太饿吃得太快,这时一整碗饭已经扒完了,放下碗鼓着腮帮子问沈含烟:“好吃么?”

  沈含烟:“你知道我小时候住在山里,老家的人每半个月会去赶一趟集,集上有一种老式点心摊,用很大的透明塑料袋套着纸壳箱装着各种吃的,其中有一种桃酥。”

  沈含烟说出“桃酥”两个字的时候,季童心都快跳出来了。

  沈含烟继续说:“那种桃酥是葱油味的,特别特别油,现在应该早就没人那么做了。”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问季童:“你是从哪里买到这么油的曲奇的?”

  季童高兴得想尖叫。

  虽然她和沈含烟年纪差四岁,小时候一个生活在南方一个生活在北方,家境更是迥异,但她们竟然被一块英国曲奇,撩动了大脑海马体的同一部分。

  原来我们还是有共通点的啊沈含烟!

  虽然她表面只是没什么表情的说:“哦,就路边随便买的啊。”

  季童并不知道,那种油润润的桃酥,几乎算沈含烟童年吃过的唯一零食,之后她二叔越赌越凶,她奶奶就对她越来越苛待了。

  小时候不吃零食是因为穷,长大了不是零食是为了健康。

  但沈含烟今晚又把另外半块曲奇拿了出来,细碎的粉末掉在大理石餐桌上,像一颗颗金沙。

  她把曲奇喂进嘴里后问季童:“你一点都不吃么?你不会给我下了毒吧?”

  那一刻季童忽然很想问:要是我真给你下了毒,你还吃么?

  她站起来,绕过餐桌向沈含烟那边走去,托起沈含烟的下巴。

  然后,吻了上去。

  沈含烟手里的曲奇掉在餐桌上,摔碎了摔出了更多的金沙,能不能一颗颗拼出时间的长河,将她和沈含烟就此掩埋。

  沈含烟嘴里的曲奇则交融在她俩齿间,融化在沈含烟柔嫩的唇上变得绵软无比,被季童一起吮了进去,舌头轻舔着。如果这曲奇没毒,她们一起生,如果这曲奇有毒,她们一起死。

  沈含烟的手颤着一勾,季童趁着她反悔前,顺势跌坐在她腿上。

  她捧着沈含烟的脸,安静的空气里都是她们深吻的声音。季童这段时间在忙经济论坛的事,她以为自己忙起来就少想沈含烟一点了,现在发现根本不是。

  沈含烟只是被她强行压抑在心里,一见面就引燃燎原的火,给她铺天盖地的报复。

  她想把沈含烟的唇吞进去,她在沈含烟的膝头轻扭腰肢、让沈含烟不得不更紧的抱着她,她想对沈含烟索取更多,也想沈含烟也对她索取更多。

  也许温馨的灯光和家的氛围的确让人放松,她们在葱油曲奇又甜又咸的气味里接吻,沈含烟一时没有推开她,腿轻轻微动。

  季童感受到这鼓励,把沈含烟抱得更紧,然而这时,她头上的帽子忽然掉了下来。

  季童一下子站起来:!!!

  沈含烟错愕了一下:“怎么了?”

  季童:“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先走。”

  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好像忘了什么,却也顾不得想了。

  突然掉下的帽子,像灰姑娘遗失的水晶鞋,把一切打回灰扑扑的原形,她好久没洗油腻腻的头发暴露在沈含烟面前,还被帽子压塌成那样子!

  她刚吻下去的时候可没想进展到这一步,她绝不能让沈含烟在今天要她!这跟她想象中完美的夜晚相差太远了!

  一路从沈含烟家的小区跑出来,季童打了辆车,开出好远了一颗心还砰砰跳着,她打开一点窗,让夜风吹着她发烫的脸。

  最近有雨吗?还是说风只是沾了夜晚的湿气?吹在脸上,和她的身体一样潮湿。

  她不自觉的动了动腿。

  哦妈的!她直到这时才突然想起:她把行李箱忘在沈含烟家了!

  她打电话之前十分犹豫:要是沈含烟叫她回去,她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吗?

  但这个电话不得不打,像老天给她们的一个机会,沈含烟接了,她小声说:“我把行李箱忘在你家了。”

  要叫我回去吗,沈含烟?

  但沈含烟只是冷冷的说:“我今晚有点累了,你明早再来拿吧。”

  电话就断了。

  ******

  沈含烟挂了电话先去洗了个澡。

  她对自己今晚的表现十分不满。

  有时候她觉得她知道自己对季童抱着怎样的感情,有时又觉得自己一无所知。

  刚才抱着季童的时候,她动什么腿、给什么回应?难道她会允许自己要了季童?这是不可能的。

  可身体的本能太不受控。

  就像沈含烟觉得自己不嗜甜,可季童坐在她膝头如一颗洁白的奶糖,凝练了她对这世界的所有期许。

  但是。

  她严厉的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沈含烟。

  你所能做的,只是和季童这样纠结着怨怼着,直到季唯民这件事处理完。

  沈含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又响,她看了一眼接起来:“王律师。”

  王律师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我回来后又去处理了别的客户的事,才来得及给你打电话,你那个小朋友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沈含烟:“谢谢,麻烦你了。”

  王律师:“没什么麻烦的,我也收足律师费了。”

  只不过如果不是沈含烟拜托,按王律师现在这炙手可热的程度,她不会接这类型的案子了。

  王律师:“我们都太忙,上次我姐那化学专利的事,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你。”

  沈含烟:“没什么,举手之劳。”

  王律师笑笑:“那我这也算是举手之劳了?你放心,小朋友的事我会管到底的。”

  沈含烟刚要挂电话,王律师又说:“对了。”

  “一起去机场的时候,我看小朋友拿了包曲奇宝贝得不行,都没舍得放行李箱里就怕弄碎了。你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曲奇吗?”

  原来压力大的律师,也爱吃甜食。

  沈含烟顿了顿:“我不知道,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问问。”

  王律师笑笑:“还以为你跟小朋友很熟你会知道呢,你要是问到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挂了电话沈含烟走到餐桌边,又看了看那包曲奇,简简单单的复古牛皮纸,没有任何标签。

  明明已经刷过牙了,沈含烟却忍不住又把那袋子打开,掰了一小块曲奇放进嘴里。

  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吃零食的人了。

  ******

  季童回酒店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直到满头满身都变干净变香了,她才松了口气。

  这次去英国行程很短,她没带多少衣服,所以即便行李箱忘在了沈含烟家,她还有很多问衣服可换。

  只不过换衣服之前,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她的身材和沈含烟很不一样。沈含烟是一颗饱满的果实,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浑圆的地方浑圆,处处透出成熟的味道。

  而她到现在还是少女的身材,骨量小,胳膊、腿和腰都是细细瘦瘦的,各种起伏也很含蓄。

  她想了想,没穿睡衣,躺回床上盖上被子。

  在她十八岁拿相机偷偷对准的时候,沈含烟最后刹车拒绝了她,如果那还可以说是因为道德。可现在她从英国回来后,她已经快二十三岁了,沈含烟还是拒绝她。

  哪怕到了今晚那样的氛围,沈含烟还是没叫她回去。

  因为她是缠着沈含烟的噩梦吗?还是……

  她没忍住给沈含烟打了个电话:“我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吗?”

  “什么?”沈含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像是已经睡了。

  怎么可以已经睡了呢!

  季童一咬牙,压低声音:“我想你……”

  后两个字无限压低,她都不确定沈含烟有没有听清。

  她有少女一样的身材,不代表她没有成熟的愿望。

  她把手伸进被子,轻轻探着,“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