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28章 

  季童把骆嘉远递给她的早饭接了过去,又看着骆嘉远手里的另一份。

  “我能两份都要么?”她是对着沈含烟问的。

  沈含烟:“你吃过早饭了。”

  季童眨眨眼:“我在长身体,我想长得像你一样高。”

  沈含烟就笑了。

  季童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她偶尔露出孩子气一面的时候,沈含烟总是会笑,那是一种紧绷很久之后放松的笑容。

  于是她对着沈含烟撒了个娇:“行不行嘛?”

  沈含烟笑着说:“行吧。”

  她从骆嘉远手里接过本属于她的那份早饭,对骆嘉远点点头:“那我就借花献佛了。”她叫季童:“过来拿。”

  季童笑着走到她身边,把早饭接过去了。

  骆嘉远看着她俩:“那我再去买一份。”

  沈含烟:“不用,我都吃过早饭了。”她叫季童:“快去上学吧,要赶不上

 

 

第一节 课了。”

  骆嘉远问沈含烟:“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季童警惕的问:“不会要去坐地铁吧?”

  骆嘉远:“不,我们打车。”

  沈含烟立刻说:“钱我来付。”

  骆嘉远温和的说:“这个一会儿再说。”

  季童和沈含烟分别走向两端,季童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骆嘉远扶着沈含烟走着,两人的身高倒是很般配。

  季童又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拎起手里的两份早饭看了看。

  好哇骆嘉远。

  原来骆嘉远在沈含烟的那份早饭里,放了两块巧克力。

  季童一路走,一路拎着两份早饭晃晃悠悠,直到看到一个垃圾桶,她拎着早饭走过去。

  可当眼尾瞟到一个流浪汉时,她改变了想法。

  “喂。”

  流浪汉坐在路边花坛上,没想到有人叫他,懒散的抬眼。

  他明显愣了一下——清晨的阳光中,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娃娃般小巧干净的姑娘。

  粉白的皮肤,齐刘海加玻璃眼珠,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总有一种怯生生的情态。

  像什么呢,流浪汉想了一下。

  哦对了,像那种白白的兔子,小嘴总是一耸一耸、很怕人的那种。

  但是。

  流浪汉又抬眼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觉得她怯生生的表面下,真正的胆子可不小。

  毕竟他不知流浪多少时候了,身上的衣服烂得不像话,长长的头发弯曲打结,垂下来几乎遮住整张脸,属于走在街上必须避开一切制服人员的存在,不然立马会被送去收容所。

  至少他在这一片溜达了七八天,所有人看到他都吓一跳赶紧避开,唯独这个兔子似的小姑娘,有胆子上前跟她说话。

  小姑娘晃晃手里的两个袋子:“吃么?”

  流浪汉点点头,伸手想去接。

  小姑娘手一躲:“我有个条件。”

  流浪汉看着她。

  小姑娘说:“你必须把这两份早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不要再让它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流浪汉点点头。

  小姑娘就笑着把两份早饭往她手里一塞:“谢了。”

  ******

  晚上季童去书房送牛奶的时候,沈含烟叫住她:“你过来。”

  季童磨磨蹭蹭走过去:“不是叫我学习吧?”

  沈含烟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总担心我叫你学习?”

  季童:“因为你是季唯民派来的奸……”

  沈含烟替她把话说完:“奸细。”

  季童小小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叫你学习。”沈含烟说:“我问你,今天早上的两份早饭呢?”

  季童眨眨眼:“吃了。”

  沈含烟:“都吃了?”

  季童:“嗯。”

  沈含烟:“行,你去吧。”

  “啊?”季童又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去吧。”沈含烟已经埋头于她的一堆书中了。

  ******

  晚上季童上床的时候,随便扯了个毛绒玩具在怀里抱着,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拧麻花。

  滚了半天透不过气,猛一掀被子露出乱糟糟的一颗头,灯光下一看,她随手抓来的玩具是一只屁桃,两只弯弯的眼睛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

  季童没想到自己被一个玩具看得更心虚了,小声嘀咕一句:“难道沈含烟发现了?”

  发现她把早饭给流浪汉了?

  不可能啊!沈含烟又没在她身上装监控。

  第二天早上,季童发现了答案。

  一大早在花园画完画,收拾完画板,季童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却看到那儿已经站了一个清秀的背影。

  季童走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怎么不叫我扶你?”

  沈含烟:“我脚好一些了,扶着墙慢慢走没什么问题。”

  “久站也不行啊。”季童嘀咕一句:“你干嘛呢?”

  “你去坐着。”沈含烟说:“我来做早饭。”

  季童愣了一下。

  然后她反应过来,沈含烟是真的以为她每天早上没吃好。

  这会儿沈含烟利落的打了个蛋,把一片吐司厚切,浸在蛋液里,然后拿出来扔到抹了一层油的平底锅里,顿时蛋奶香味就四散开来。

  沈含烟又切了片火腿,瞟季童一眼:“你站这儿干嘛?”

  季童:“我陪你。”她瞟了沈含烟一眼:“不行么?”

  “可以。”沈含烟煎着火腿说:“站着也是站着,把最近学的英语单词背我听一下。”

  季童吓得溜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啊突然站得有点累。”

  沈含烟一个人在厨房笑了一下。

  季童坐在餐桌边,沈含烟不让她陪也没事,她就不停偷看沈含烟的背影。

  又黑又长又直的头发。

  条纹毛衣里纤细紧致的腰。

  包裹在蓝色牛仔裤里修长的双腿。

  即便以她一个艺术生的眼光来看,沈含烟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美的,没有一处不是好的。

  这样的沈含烟端着两个盘子向她走来。

  季童马上跑过去:“我来端。”

  沈含烟递给他一个盘子,她就一手端着,另一手扶着沈含烟。

  往厨房里瞟了一眼:“怎么还有一个?”

  “那是给骆师兄的。”沈含烟说:“这两天麻烦她接送了。”

  “哦。”季童头低了下去。

  什么嘛,原来不是给她一个人做的。

  两人坐到餐桌边,沈含烟说:“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给你做三明治。”

  季童拿起三明治,好大好厚一个,两片煎过的吐司,夹着生菜火腿和滑蛋。

  季童闷闷的咬了一口。

  嗯?嗯嗯?

  小兔子的双眼瞬间睁大了。

  沈含烟坐在一旁吃她自己的三明治,好像有点得意的笑了一下。

  季童懵懵的问:“你的滑蛋也是甜的么?”

  “怎么可能。”沈含烟咬着三明治扯出一块滑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季童舔舔嘴角,那里还沾着滑蛋一丝丝的甜。

  她想了想又问:“那骆嘉远的滑蛋是甜的么?”

  “更不可能了。”沈含烟好像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可是个男的。”

  季童头埋下去,又在厚厚的三明治上大大咬了一口。

  那股甜变成了一条小蛇,不怎么听话的小蛇,顺着她的喉管游下去,本来该通往她的胃,偏偏不老实的一偏头,钻进了左边的心房。

  季童第一次发现,人的心也是可以有味觉的。

  看她大口大口吃着,沈含烟问:“好吃么?”

  季童用力的点了点头:“沈含烟,你好棒啊,你好像我的哆啦A梦。”

  沈含烟:“你叫我什么?”

  季童晃着手里的三明治:“你说我每天早上吃这么营养,是不是还能长高一点?你说我能长到你那么高么?”

  沈含烟笑看着她。

  什么孩子话。

  这个十七岁的孩子,还会继续长高,还会继续长大。

  沈含烟的手指动了动,要不是这会儿捏着三明治手有点油,她忽然有一股摸摸季童头的冲动。

  季童又问:“等我长到你那么高的时候,我可以叫你沈含烟么?”

  沈含烟松动的手指,又对着面包片按了下去,这时她已经明确意识到,她不能摸季童的头了。

  如果拿两个成年人的尺度来衡量,那实在是个有点暧昧的动作了。

  她淡淡收起自己空掉的碗碟:“别说傻话,快点吃完去上学了。”

  ******

  中午的时候,沈含烟在实验室,骆嘉远来给她送午饭。

  实验室的人看到骆嘉远挤眉弄眼:“骆师兄。”

  骆嘉远有点不好意思。

  直到走得很近了,沈含烟才意识到他来了,摘下防护眼镜和手套:“骆师兄,这两天麻烦你了。”

  “没事啊。”骆嘉远笑笑,在沈含烟的桌边坐下:“本来我这两天就被老张发配过来跟老顾做项目,都在R大这边。”

  沈含烟打开饭盒,都是R大食堂的菜色,既不敷衍,也不过分殷勤。



  不得不说,从各种意义上,骆嘉远都是一个很让人舒服的年轻人。

  沈含烟夹一筷土豆丝,混着米饭喂进嘴里:“你吃了吗?”

  “吃过了。”骆嘉远明显在踟躇。

  沈含烟主动问:“有事?”

  “那个……”骆嘉远:“这周日许彤和陈骞结婚,你也收到请贴了吧?”

  沈含烟点点头。

  她其实跟谁都不太熟,但许彤和陈骞都是顾峥门下,所以对她们这些顾峥的得意门生,结婚请贴人手一份。

  骆嘉远的手指放在桌上蜷了蜷,指甲修剪成干净的椭圆形:“你要是没跟别人约的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沈含烟:“这算约会么?”

  骆嘉远心一横:“算。”

  沈含烟:“那好吧。”

  沈含烟一答应,骆嘉远反倒愣了一下。

  他看了眼在他面前吃饭吃的毫不忸怩的沈含烟,又挠了下头:“其实我没想到。”

  沈含烟嘴里包着口炒蘑菇:“什么?”

  骆嘉远:“其实我没想到你会愿意让我接送你,更没想到你会答应跟我一起去婚宴。”

  沈含烟笑了下:“看来我这人不怎么好相处。”

  骆嘉远慌忙摆手:“不是这意思,就是……你太高冷了。”

  “其实没有。”沈含烟淡淡的说:“我只是比较珍惜时间,很多可做可不做的事,就不做了。”

  骆嘉远走以后,沈含烟继续和实验室的人做实验。她们项目组什么人员构成都有——她要考研,有研究生师姐要发表论文,还有本科师妹要参加竞赛。

  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一个牵头的师姐伸个懒腰:“好啦,等着实验数据出来就行啦。”

  沈含烟看了眼表,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师姐神秘兮兮抱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等着也是等着,我们来看部电影吧。”

  沈含烟心想还是算了,她走到一张空着的桌子旁,拿起书包掏出一本书。

  师姐叫她:“你偶尔也参与一下集体活动嘛,我昨天下的电影最近可火了,保证不浪费你这两个小时!”

  沈含烟没说话,倒是师妹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什么什么?”

  师姐更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姬片!”

  沈含烟还反应了一下什么叫“姬片”,就听师妹用同样压低的声音说:“啊我知道了!是不是那部讲女生物学家和贵妇的?特禁*忌特刺激!”

  哦这下沈含烟就懂了。

  是一部讲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的电影。

  还是两个不能在一起的女人。

  师妹过来拖沈含烟:“沈师姐,你就跟我们一起看吧,我这儿还有中午买的薯片可以当零食呢。”

  沈含烟就这样被她拖过去,坐在了电脑前的第二排,前面是三颗毛茸茸的脑袋,显然对于这一部题材新奇的电影兴奋不已。

  沈含烟坐在那里,心想她本可以拒绝师妹的邀请,就像她每一次所做的那样,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

  电影开始了。

  冷冽的风。灰色的海岸。独属于古生物学家的粗糙双手。皮肤苍白的年轻贵妇。

  沈含烟盯着屏幕里饰演年轻贵妇的美国女演员,她多像一只雏鸟啊。

  苍白的、脆弱的、会躺在人手心微微颤抖的。

  师妹“嘶啦”一声撕开了薯片袋子,前排轻微咀嚼的声音传来,传到沈含烟这里的时候,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她看了眼薯片袋子,红色的,很正常的烤肉味,不像某只小兔子,薯片袋子都是淡粉淡绿,奇奇怪怪的荔枝味栗子味,连薯片都是甜口的。

  真的还是个孩子。

  可是她看着电视里的年轻贵妇,她对沧桑粗砺的古生物学家来说,何尝不是个孩子,苍白着忧郁着可也澎湃着,带着股对生活一无所知的天真。

  沈含烟发现这女演员细幼的眉眼,在不断不断的让她想起一个人。

  所以当年轻贵妇一下掀开自己的裙摆,前排的师姐师妹发出低低一声惊呼,沈含烟很安静很沉默,可她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颤抖。

  一时之间,小小的实验室里都是激烈喘息的声音,沈含烟隔着前排师姐的半颗脑袋,看着屏幕里的两人抵死缠绵。

  她的视线里还有师姐扬起在鬓边的一缕自来卷发,可没对她构成任何影响,她只盯着屏幕里年轻贵妇的皮肤上,泛起一抹近乎病态的嫣粉,手心微微出汗。

  直到电影放完,实验数据差不多要出来、可以进行下一轮了,沈含烟迫不及待戴上防护眼镜和手套,好像要遮掩和躲避什么。

  实验室的人是一群直女,以前都没看过这类型的电影,这会儿已经准备开始做实验了,还忍不住兴奋的讨论:“没想到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这么美好,这不比贵妇和她老公香多了?”

  “美好什么呀,她俩最后不还是没在一起么?”

  “嗨,这就叫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总比一潭死水的活一辈子好多了吧?”

  沈含烟低头盯着手里的烧杯。

  师妹突然cue到沈含烟:“沈师姐,你觉得呢?”

  沈含烟开始自己的实验步骤,淡淡的说:“我没什么想法。”

  师妹笑:“沈师姐是纯纯的理工女,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让她心动。”

  实验室的人一起笑起来:“那可难了。”

  ******

  这一周,每晚小兔子到沈含烟的书房送奶时,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皮半掀偷偷瞟沈含烟,沈含烟一看过去,她眼神就也像受惊的兔子,飞快的移走了。

  沈含烟:“有事?”

  小兔子猛摇头:“没事没事。”

  沈含烟没跟她纠结,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时间一久,想藏也藏不住。

  时间就这样来到周日,下午小兔子小半天没课,晚上也没晚自习,一直待在花园里画画。沈含烟难得不用去实验室,去书房学习之前,问了小兔子一嘴:“不叫丁央来玩?”

  小兔子顿了顿:“今天不叫。”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各自忙了一下午。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含烟站起来走回自己房间,拉开衣柜门。

  与一般女生不同的是,她的衣服很少,无非就是一些T恤卫衣牛仔裤,黑色灰色藏蓝色,挂在衣柜里浑然一体。

  至于唯一的一条裙子,沈含烟拨开一堆卫衣牛仔裤,眼神落在衣柜最边上。

  那里挂着一条白色的裙子,上面有淡淡紫色的鸢尾印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不像她,这还是大二时参加新年合唱,为了班级活动不得不买的。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把裙子取出来穿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修长的身材,高挑的个子,露出袖子的半截手臂牛奶白,但上次扭脚时撞出的一块淤青始终没消,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沈含烟从衣柜里拿了件毛衣穿上,正在套第二只毛衣袖子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含烟:“进来吧。”

  小兔子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伸了进来,一看沈含烟愣了一下,推开门,站在那儿咧嘴笑。

  沈含烟把马尾从毛衣领子里拉出来,在镜子里刚好可以看到小兔子的一张脸,她在镜子里与小兔子对视:“什么事?”

  小兔子笑着说:“沈含烟,你怎么可以扎马尾呢?”

  ******

  季童走进沈含烟的卧室,拉起沈含烟纤细的手腕:“跟我来。”

  沈含烟被季童拉着走出房间,垂眸看着自己手腕被季童小巧的手握着,一个皮肤是泛着青的冷白,一个皮肤是透着粉的嫩白。

  白与白之间并不相融,透着过往的岁月、成年的分界、不一样的成长经历和各怀的心思。

  季童把沈含烟带到自己卧室,让她坐在化妆镜前。

  沈含烟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季童的卧室,上次为了叫季童起床来过一次,但那次没拉开窗帘也没开灯,整个房间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而这时,窗帘开着,季童又开了一盏灯,房间得一切就看得很分明。

  比如床靠墙的那一侧,摆着一整排玩偶,黄狗白狗粉兔子,还有一只眼睛很奇怪的桃子。

  比如墙上贴满各种海报,都是沈含烟没看过的,穿机甲的少女飞在半空,应该是日系二次元那一挂。

  比如梳妆台边放着半盒没吃完的薯片,盖子也不盖,很神奇的牛油果味。

  季童站在她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里,笑着问沈含烟:“你为什么穿裙子呀?”

  沈含烟淡淡说:“晚上要出去吃饭。”

  季童绕到沈含烟背后:“穿着这样的裙子,怎么能扎马尾呢?”

  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沈含烟的头又快速缩回去,问:“我帮你把皮筋拆了可以么?”

  沈含烟有点好笑:“可以。”

  季童握住沈含烟的马尾,把她的皮筋往下撸。

  沈含烟发现,季童力气是真的很小,沈含烟的头发那么厚那么多,束在一起很粗的一把,皮筋绕成三圈紧紧绷着,季童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皮筋橹下来。

  沈含烟的长发一瞬散下。

  季童小声说:“像幅山水画。”

  沈含烟:“什么?”

  “我不是学中国山水的。”季童飞快的在沈含烟头发上摸了一下:“但你的头发,像幅山水画。”

  在沈含烟看过去的时候,季童的手已经缩走了。

  沈含烟心想:我身上是带电么?

  季童凑近她头发看了看:“这里有条印子。”

  沈含烟:“嗯,每天扎完头发都有。”

  她头发太多,皮筋箍得太紧,每天扎完马尾都会勒出一道痕。

  季童伸手,擦过沈含烟的耳边。

  沈含烟耳朵一热,发现季童一手扶在她肩头,微微俯身。

  像落下的一个拥抱。

  然后她发现,季童是越过她肩头、在梳妆台上拿了一把梳子。

  一下,两下,三下。

  房间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呢,明明窗户开着,外面有鸟鸣的声音风的声音偶尔婴儿车滑过的声音。

  可沈含烟就是能听到季童的梳子,一下一下梳在她头发上,沙沙,沙沙。

  季童说:“沈含烟,我给你化妆好不好?”